本以為這事大概就是說成了,在飯后,陳姨又說:“徐然,明早起早些,我讓陳叔帶你去做點活兒。”
也不等祈茵問問去干嘛,陳姨立刻又戳她脊梁骨:“不可以求情不可以幫忙,不然小心我把你戶口簿給藏起來。”
祈茵弩弩鼻子,只好拉著徐然往外走。
這條小道他們先前走過很多次,梧桐鎮對于他們兩個來說也儲存著許多記憶,現在兩個人能手牽手一塊兒走,總有種跨過千帆終成正果的感覺。
可兩人都明白,真正的阻礙其實還在等著他們,現在這個凡事都不提的時間里,都是他們共同小心維持出來的。
祈茵被徐然牽著,一塊小碎石被她一路踢著玩。
“徐然,你說明早陳姨會叫你去做什么?”
徐然低頭看身邊姑娘玩得個小石子玩得不亦說乎,嘴角笑容溫柔:“不知道,總之不是殺人放火就是。”
祈茵頭一抬:“你不怕了?”
“怕。”徐然看著她,眼里倒出她清麗面孔:“怕表現得不夠好,讓陳姨覺得其實我沒那么愛你。”
四周有響亮的蟲鳴聲回蕩,祈茵紅著個鼻子伸手抱住他腰:“我知道就好。”
隔天,祈茵想早起聽聽陳姨到底要徐然去干什么的,可昨晚跟徐然在外面待得太晚,今早就睡死了,起來的時候就只有銘森在外頭坐著寫作業。
祈茵抱著希望走過去問他:“銘森,知不知道選哥哥去哪里了?”
銘森手里抓著筆仰起頭來:“徐然哥哥被陳叔帶著收玉米去了。”
祈茵呆在原地,收,玉米?
難以想象徐然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在地里來回穿梭一手一手折玉米是什么模樣。
但重點是自從祈茵在這里辦了靈繡閣,解決周圍大大小小村民的務工問題后,已經很少人種地了啊,陳叔又在哪兒找的玉米給他收。
祈茵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徐然哥哥去哪里收?”
銘森搖頭:“我問陳姨了,但陳姨不告訴銘森,她說我會告訴姐姐。”
防得真緊,祈茵只好自己去靈繡閣找陳姨。
陳姨見她來,就知道她要問什么,故意低頭在那兒專心刺繡假裝沒看到她這個人。
祈茵揚著笑臉走過去,蹲在她的繡機前笑得可甜:“陳姨,刺繡呢?”
陳姨轉另一邊:“我跟你說啊,別打擾我工作啊,我沒空和你說話。”
祈茵挪挪身子跟著她臉走:“陳姨,只要你告訴我我就不打擾你了,陳叔到底把徐然帶去哪兒了?”
陳姨沒好氣的抬眼皮瞧她:“收玉米,收玉米去了。”
“陳姨...”祈茵抓著她手,一副小可憐兒模樣撒嬌:“你知道徐然從小就優生優長,根本就沒做過這種活,你就讓陳叔帶他回來吧。”
這次陳姨放下手中的活兒,反握她手語重心長的說:“小茵,你媽走得早,姨我自動擔起你半個媽,你也別怪我思想陳舊,我是不懂你們年輕人之間什么叫做認定就一輩子。我只能以我長輩的角度去考驗一個人。”
“他是公子哥兒,他沒做過這些苦活,姨就想看看她為了你能吃苦到什么地步。活做得好不好不要緊,關鍵就是那份心。”
祈茵懂得陳姨用心良苦,但是徐然在陳姨看不到的時候已經為她做了許多,被慣壞該苦力勞改的那個人是她才對。
但祈茵也知道,如果不讓陳姨親自考驗一下,她是不會放心的。
祈茵只能回家等著。
從早上做到日落西斜,她第一次知道一天的時間原來可以這么漫長,掰著指頭數來數去好多回,眼皮等得困倦又清醒,小路上還是沒有徐然和陳叔的身影。
在太陽完全落山前,祈茵終于看到從遠處有個挺拔身影在往這邊走。
她立刻站起來,因為著急,小板凳還被無情的撂在一邊。
“徐然,你還好嗎?”祈茵喘著氣兒跑到徐然面前,仔仔細細盯著他看,著急了還伸手往他身上摸。
徐然抓她那不安分的手:“沒事,陳叔今天很照顧我。”
祈茵被這么提醒,臉蹭的一紅,跟被燙著似的立刻把手從徐然身上收回來背到身后。
陳叔是鎮上任課老師,為人溫和書香氣重,看到祈茵不好意思了,他笑兩聲:“走吧,今天累一天了,我們先回去吃飯。”
兩家人還是一塊兒吃,祈茵這次挨著徐然坐,吃飯時不停的給他夾菜,看他手臂上那些被鋒利葉子割破的小傷口,可心疼。
陳姨在桌上直接問陳叔今天的情況。
陳叔說:“挺好的,剛開始有些手生,后來熟練了速度就上去了,到底是年輕人,動作很快,今天的活大部分都是他做的。”
陳姨看得出還算滿意,但嘴上卻頗不在意的哼了聲:“動作那么快,那收完了沒?”
陳叔給陳姨夾塊肉:“那么大塊玉米地,哪兒那么快就收完。”
“那明天繼續,”陳姨說:“既然徐然已經知道地方了,明天就自己去吧。”
祈茵以為今天就沒了,沒想到還有明天,還是徐然一個人。
她癟癟嘴,知道求陳姨沒用只好直接叫外婆:“外婆...”
不等外婆說話,陳姨瞟她一眼看向徐然:“徐然,明天一個人去行不行?”
徐然握上旁邊祈茵的手,安撫的捏了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