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茵將手機還給陳大姐,眉頭輕輕皺著。
陳大姐看祈茵打完電話后這話也不說又沒有表情的,心里一個咯噔,連連寬慰道,“茵兒啊,沒事,這房子不行的話,我再給你看看別的,肯定還有合適的。”
祈茵搖搖頭,抿了抿唇,“也不是不行,只是陳大姐,今晚你能不能跟我來玉璇阿姨家吃頓飯?”
陳大姐問,“為啥啊,玉璇剛剛也沒有邀請我們來吃晚飯啊。”
祈茵也想知道為啥啊,這好端端的不在電話里講,還偏要挑晚飯時間講。
“陳大姐,那房子的主人是我同學,他也是宜城三中的學生,今晚想請我們過來吃頓飯。”祈茵簡單的說了原因,“所以陳大姐,今晚你抽空和我一起過來吃飯?”
陳大姐想了會兒,表情為難,“茵兒啊,不是大姐不愿意陪你,只是我前幾日已經答應了我一個朋友,今天要過去同她一起打年糕。”
既然已經和朋友有約在先,祈茵也沒勉強,道了聲沒事兒。一路思忖著回到家中。
早上還是艷陽高照的大熱天兒,轉眼又陰沉了起來,拂過臉頰的威風夾雜著濕潤的雨汽。
祈茵前腳剛跨進大門,大雨便嘩啦啦的往下落。
雨點敲擊在瓦礫上,發出清脆雜亂的碰撞上,雨水順著屋檐傾瀉而下,在面前形成一道天然雨幕。放眼望去,天地間灰蒙蒙一片,難識方向。
屋里頭阿姨們正認真的跟著外婆學習刺繡,人數比昨天又多了幾位,原寬敞的前廳一下就稍顯擁擠了些。
外婆看到孫女回來,放下手中的針線活,關切的詢問,“外頭下雨了,有沒有被淋到啊?”
祈茵笑著,走上前去讓老人家親自確認,“沒有,你看,我渾身上下一處濕的地方都沒有。”
外婆看祈茵確實沒被淋著,才放心的拿起刺繡,繼續沒繡完的花樣,笑著道,“你去陪銘森做會兒作業,等我將這片葉子繡完了就去給你們做飯。”
“外婆,我正有事要和你說,”祈茵看著外婆手上熟練的動作,“我今晚不在家吃飯了,你和阿姨們吃。”
外婆抬起頭,“不在家吃?那你去哪吃,”
祈茵將今天與陳大姐去找房子的事的一五一十的全說了出來,最后道,“所以,能不能用那棟院子來開繡紡,還得看今晚吃飯的時候能不能談成功。”
外婆也知道自己孫女最近在為繡紡的事忙前忙后,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頰,“去吧,在別人家記得禮貌些,如果實在談不攏那也沒關系,我們再找別的。”
祈茵點頭,看到外婆手里快完工的刺繡,腦海里閃過吳玉璇身上那襲暗紅色旗袍,計上心頭。
“外婆,你最近繡好的帕子在哪兒?我想拿一張。”祈茵眨著眼睛問。
外婆指了指靠搶放著的儲物木柜,“有,上邊第三個柜子里面都是,你隨便選。”
祈茵走上前去拉開柜子,小心翼翼的挑選著。外婆的繡工真的非常了得,不管是花卉還是飛禽,只要是經過她手繡的,每一樣都顯得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祈茵挑著,將徐玉璇今天的一言一行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最終目光停在一張繡著清雅梅花的帕子上,明明繡線與花樣均為死物,奇妙的是,你看著,卻好似能從上邊體會到梅花特有的冷冽清香。
就它了。
祈茵從一旁抽出了一個小禮盒,將帕子小心疊好放入其中。
小銘森在一旁乖巧的做作業,祈茵走過去,看他一筆一畫筆法稚嫩的字體。
揉了揉他的腦袋,柔聲問,“銘森,今晚姐姐帶你出去吃飯好不好?”
小銘森停下手中的筆,抬頭明亮的眼睛充滿好奇,小奶音清脆,“我們為什么不在家吃飯要去外面吃啊?”
祈茵點了下他的小鼻子,“因為姐姐有事情要和別人談,所以要出去吃飯啊。”
“嗯…”小家伙有模有樣的思考了會兒,“好吧,我陪姐姐去外面吃飯,姐姐不要怕。”
“小機靈鬼,”祈茵笑了笑,“快些將作業寫完,時間到了姐姐再叫你。”
外面的雨已經漸漸轉小,但并未完全停歇,細風吹著,還是調皮的將雨絲吹到行人臉上。
祈茵雖撐著傘,但走在路上的時間長了,臉上和發絲上難免還是被雨沾濕。
低頭看了眼走在一旁的小家伙,穿著明黃色的雨衣,小身板被裹得嚴嚴實實,一臉嚴肅的跟在自己的身旁,可愛得像只小黃鴨。
拐了彎,就可以看到徐玉璇的家門,兩家的距離大概500米左右。
祈茵走到門下,收了傘。確認手上的禮盒完好無損,才抬手敲了敲門,嘴唇張開還沒來得及出聲,里頭就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門被打開。
徐然一身卡其色家居服,恣意又慵懶,看向站在門外的祈茵,彎唇笑了笑,“來了?”
祈茵點了下頭,正想著要不要說兩句場面話尬聊一下。
身旁響起了軟軟糯糯的聲音,“叔叔好。”外婆說了,出門在外要有禮貌,見到長輩要問好。
徐然額角神經猛的一跳。
叔…叔?
一低頭,才發現祈茵身旁原來還站著個小鬼。銘森睜著大眼睛朝他眨了眨。
徐然揉了揉后脖頸,嘴角含笑,問祈茵,“這小黃人,你兒子?”
祈茵翻了個白眼,心想莫不是個白癡,“銘森今天7歲,你認我9歲懷的孕10歲生的他?”
徐然就喜歡逗她,看她一臉不耐又憋著解釋的模樣,只覺得好玩,“既然不是你兒子,那為什么叫我叔叔?”
他蹲在小銘森的跟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清潤的聲音里多了分柔意,“喂,小黃蛋兒,有見過這么年輕又好看的叔叔嗎?”
小銘森性子慢熱,人也靦腆害羞,平日家里來生人的時候最多就聽外婆的話禮貌問候一聲,便安靜的坐在角落里做作業或者玩玩具。
現在徐然一個大活人這么一反問他,他以為是自己叫錯稱謂惹徐然生氣了,小胳膊緊緊摟著祈茵的腿,癟嘴眼眶里含淚,憋了一會兒。
在徐然的注視下,終還是覺得委屈,“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