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徹底僵在那。
這難道不是紅果果的威脅嗎?可偏偏這男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如果她不答應,倒像是她過分了。
周圍安靜了好長時間,許愿索性也不走了。
一側,冷秦也終于收回了視線,只微微瞇起眸,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夜里九點,球賽剛好結束。
冷秦看著已經趴在桌邊睡著的女人,忽然輕咳了兩聲。
“怎么了?”
她睡眠很淺,又有著照顧人的責任,丁點聲響就能將人吵醒。
冷秦靜靜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模樣,覆了緋色的面頰上還有被壓出來的印,頭發垂落下來幾縷,遮住了滿臉迷茫。
他聲音溫淡,“我要洗澡。”
“那你去洗就好了呀”
許愿忍不住抱怨,洗個澡至于非要吵醒她么。
可話沒說完她就發覺了不對,冷秦現下自己是沒法洗的,冷冥這會也已經走了連帶著看護也不在。
他要洗澡誰還能幫他?
冷秦瞇了瞇眸,面無表情的看了過來,手已經掀開被子,乖乖坐在那像是等待照顧的小朋友,那張漂亮秀氣的臉蛋揚起來,濃密的睫還閃爍了幾下,整張臉上都寫著“無辜”二字。
“反正天氣也挺冷的,要不就不洗了”
她小聲提議,暗自祈禱這男人能答應。
冷秦似是思索了一會,忽然薄唇上泛起淡淡的笑意,長指輕輕落在被子上,揚起眸看著她,“也好。”
許愿松了一口氣。
“不過”
男人面上還有淡淡的笑容,低頭而意有所指,“醫生給的叮囑你該不會忘了?”
他隨口一提,但許愿還真想了起來醫生的叮囑,忽然整個人都僵在那,臉頰笑容瞬間僵硬。
許愿只胡亂尋了個借口只當真不記得了。
可身后是男人溫淡的嗓音,“雖然天氣冷,但我身上的傷口還需要處理,不洗澡也好但要擦拭你幫我么?”
顯然這里已經沒有別人的能幫他。
許愿轉過身剛想開口,卻猝不及防的撞進男人深邃的眸里,那樣的目光仿佛要將她直接吞噬進去,心臟猛然一窒。
“怎么,你不愿意?”
她當然不愿意!
許愿蹙攏眉想抗議,可入目所及就是男人格外可憐的模樣,那樣嬌滴滴比女人還要漂亮的一張臉,卻滿是委屈的盯著她。
男人輕輕嘆了一聲,仿佛是知道她要拒絕似的,搖搖頭,“沒關系,我也只是有一點不舒服而已也不知道冷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你你干嘛裝委屈。”
許愿不傻,這男人以退為進的手段她見的多了,最最開始在冷宅天天都有理由往她房間里跑,寧愿睡地上也非要跟她住在一起。
死皮賴臉的模樣可半點不像平日里那個冷心冷面的男人。
冷秦挑眉,面不改色心不跳,“我的確不舒服。”
男人的目光直直朝著許愿看過來,讓她有點不自在,好像身上穿的被他用目光一層層剝開似的,便只捏緊手掌站在那。
遲疑了好長時間才勉強同意。
許愿端了溫水和毛巾過來,提前已經給自己打了無數預防針。
擦澡雖然也麻煩,可不管怎么說至少比幫他洗澡要好吧。
這么一想她便放松了許多,長長的睫閃爍了幾下,瞧著那像個小朋友似乖巧的男人,指了指。
“你自己把衣服脫了吧。”
冷秦自然聽話,順勢便將衣服脫下來,病號服本就寬松甚至不需要牽動到傷口就脫了下來。
但褲子
他抱歉的笑了笑,“這個恐怕得你來。”
傷口在腹部,彎腰的動作基本是做不了的。
許愿咬緊唇,盯著男人腹上纏著的紗布,隱約還能看見紗布下肌理分明的腹肌。
他身材一直很好,勁瘦分明不說,每一塊肌肉都恰到好處,不需要特意去練但常年保持運動和鍛煉,自然而然便成了如今的模樣。
纖細的手指落在褲頭旁,許愿遲疑了下,忽然起身。
“先擦上半身。”
冷秦并不著急,十分配合的坐在那,任由她拿著毛巾在自己身上擦拭。
偶爾不經意,手指會輕輕劃過他的身體,女人細嫩的指尖上有淡淡的溫度,卻仿佛能灼燙人心。
男人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臉上,兩人如今靠的很近,近到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有時候目光只是專注并不影響她的情緒,可如今男人的眼神里是毫不留情的侵略,讓許愿心臟不住狂跳。
匆匆擦拭了上半身,許愿很快將衣服扔過去,“趕緊穿上別著涼了。”
冷秦“嗯”了一聲,慢條斯理的將衣服整理好,也不知是因為傷口的緣故不方便,抑或是故意要慢吞吞的折磨她,只是將衣服套上去便好像套了一整個世紀。
空氣里夾雜著灼熱。
男人每一個動作都會拉動他身上的肌肉,還有那些落在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
許愿抬起頭默默將目光別開,喝了一口水,換了話題掩飾不自在,“你身上的傷怎么弄的”
冷秦微微揚眸,“哪一道。”
他身上傷疤太多,許多都已經分不清時間和敵人。
許愿胡亂的應,“就后背那幾條”
她隨口問,空氣卻忽然安靜下來。
偷偷往旁邊看,只見冷秦難得那樣認真在回憶,好半晌才開口,“長的那道兩年前在東南亞弄的,看起來時間久遠的那些大多是小時候被堂主教訓的。”
許愿靜靜看過去,指尖幾乎忍不住要撫摸而上。
這些疤痕并不深,可數量卻不少,乍一看觸目驚心。
他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許愿很難想象當時究竟是什么樣的場景,因為不聽話就在一個小孩子身上留下這樣的傷?
“大多是鞭子打的,看起來可怕而已,其實沒什么的。”
許愿顫了顫,伸到一半的手驀地收回,“疼嗎”
“不疼了。”
冷秦沒發現她眼底的情緒波動,只覺得她忽然你安靜了許多,稍有不解的抬起頭。
就對上那雙澄澈清亮的眸,里頭隱約還泛著一抹緋色
冷秦微愕,“怎么了?”
她搖搖頭,胡亂將毛巾擰干,“脫褲子。”
冷秦看著面前那張素白干凈的臉,哪怕是看著她此刻的表情也猜到了一些,忽然淡淡嘆了一聲,“如果早知道你會心疼,我應該多受點傷”
“你胡說什么呢。”
回應他的是毛巾甩在腿上的聲音。
冷秦悶哼一聲,瞧著那張有些生氣的小臉,莞爾,“知道了,你別生氣。”
她悶悶的應,“我沒生氣。”
素手落在他的褲子上,許愿動作很輕很緩,也不知是因為緊張抑或是擔心牽動她傷口,便只那樣認真的一點點將褲子脫下來。
里頭還有一條。
許愿沒打算繼續脫,只拿著毛巾胡亂擦拭了幾下。
她飛快起身,“好了。”
冷秦看著那張染了緋色的臉,忽然握住她的手,就這么扣著素白的手腕往自己身上移。
兩人越來越近,直到呼吸都纏在一起,他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不似脂粉香,而是沐浴后淡淡的清香味。
她掙扎,冷秦不肯松手,仗著她不敢碰到自己傷口,非是將人拉到面前,抵著她額,低低的笑,“你擦的太潦草了。”
“什么?”
冷秦嗓音沉沉的,格外認真的抬起頭,“還有地方沒擦干凈”
“流氓!”
回應她的是許愿惱羞成怒的反應,毛巾幾乎直接朝他臉砸下來,讓冷秦用力咳嗽了幾聲。
許愿很快將溫水端走,洗干凈手再從浴室走出來,就看見他老神在在坐在那,褲子還沒穿上
她絕不能再被他牽著鼻子走,要是不穿就一直裸著好了,總歸她也不看。
男人隔著些許距離,就這么靜靜看著她素白干凈的側臉,外頭天色黑黢黢的一片,屋內燈火暈黃,而她皮膚如玉一般。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冷秦覺得自己內心里的暴厲減弱了許多,他甚至沒有對王家趕盡殺絕,而手段較之先前溫和太多太多。
以前他好像很難平靜下來。
冷秦覺得自己身后像是有一只抓狂的獅子,不顧一切追著他跑,他只能被迫前行,而一旦停下面對的便是落入獅子口中成為他的口糧。
老堂主手段鐵血,管理下面的人更不許有任何失誤。
他是那群孩子當中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外界傳言是他親手殺了老堂主奪位
冷秦冷冷的笑了笑,這個說法倒也沒錯。
“你怎么了?”
失神間,女人清脆的嗓音忽然將他拉了回來。
冷秦靜靜抬起眸,對上那雙格外清澈的眼。
許愿抬手撫上他額,又摸了摸自己,“沒發燒啊,怎么看起來好兇好煩躁的樣子。”
她好似在自言自語,可冷秦卻忽然驚在那。
“你能看出來我剛剛”
許愿嗤了一聲,“你當我瞎了呀,不過好好的怎么突然生氣嘛。不就是沒有幫你脫光光擦,就稍微等一天,明兒冷冥回來讓他幫你擦擦就好啦”
她話音未落,身側忽然傳來一股力道,直接將她拉到男人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