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陸沁安帶著小肉團子坐在后座上,外頭燈火馬龍,人流車流交織在一起。
顧重深將車停在酒店停車場,拉開后座車門直接將小團子抱了出來。
站在一側,凝起眸的時候,某姑娘還坐在上頭沒有動作。
“到了。”
陸沁安揚起臉,瞧著某人理所當然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她悶悶的關上車門。
前邊,男人將小肉團子抱在懷里,高大的身軀在燈光下投落出一道長長的影,挺拔身軀便被襯的更加高大頎長。
顧重深步伐不快,只穩穩當當的不會有半點驚擾。
在他懷里,小肉團子睡的安穩,從陸沁安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瞧見那扒在他肩頭不住流哈喇子的小肉臉,睡熟了哪還有心思理會她的心情。
一直到酒店套房里,進了門陸沁安四下掃一遍,走到臥室旁邊。
“小辰人呢?”
顧重深剛剛才將小肉團子放在床上,小心謹慎的幫她脫掉外套,可瞧見那一層又一層裹在一起的小衣服,濃眉卻蹙了起來。
聽見了陸沁安的問題,頭也不抬,“不在就是走了。”
“走去哪?我們還沒有見到面”
好歹也是她的弟弟啊,哪能好不容易回國一趟跟顧重深呆了一段時間,卻連理也不理她?
“你過來,這衣服怎么脫?”
顧重深皺著眉,似是實在沒了法子,長指在小肉團子身上穿來穿去,偏偏就是沒辦法將衣服脫下來。
此刻捏著她一條手臂,格外無奈的擰著眉,衣服已經脫到一半,可他不敢再用力,像是生怕掰斷了那軟軟的小手
“你松開。”
陸沁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直接沖過去將某男人推開,熟門熟路的將小肉團子接過來,手指捏著那細軟手臂,很快將衣服脫下來。
脫褲子的時候許是動作稍大,本是熟睡的肉團子掀開眼看了看。
顧重深立刻僵住,盯著她看了兩秒,“她醒了。”
“我知道。”
陸沁安手不停,迅速把褲子脫下來,秀眉蹙攏在一起,旋即換了姿勢,輕輕拍了拍小小的身子。
“寶寶乖哦,媽咪在呢,繼續睡吧。”
本就是深夜,又來回耽擱了這么長時間,小肉團子再次閉上眼睛乖乖睡覺的時候,時間已至凌晨。
陸沁安幫她蓋好被子徑直起身
手腕忽的被握住。
“太太真厲害。”
手腕被握住的地方有熱度傳來,陸沁安掙扎了下,松開。
“誰許你胡亂叫了。”
顧重深挑眉,直直佇在那,也不生氣,黑眸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只是靜靜凝望著她。
“寧老也同意了。”
陸沁安哈了一聲,腮幫子鼓了起來,“所以為什么要說一周。”
“喂?你們倆就當著我的面商量時間,把我當什么呢?”
她到現在腦子里都還記得這男人跟寧老談判的模樣。
一個說一周。
那邊不肯,“最多五天。”
“不,一周,一天都不能少。”
寧老一忍再忍,“六天?”
顧重深依舊堅持,“我說的就是底線,一周。”
“好,一周后我要見到人。”
媽的,真菜市場買菜么?
陸沁安伸出手指,纖細的指尖直落在男人胸膛上,用力戳下去,“我可不是你們的所有物,這件事我沒有同意。所以明天一早我就帶吃吃走。”
她有些氣,仿佛不被當成人似的被交易。
更氣他說一周,而不是堅持了一輩子。
室內安安靜靜的,顧重深扣著她的手,垂眸瞧了瞧,好半晌才緩緩開口。
“一周可以做很多事情。”
耳畔是男人低啞的嗓音,像是風平浪靜的深海,總吸引著人探尋。
“比如我們可以努力奮戰,直到懷孕比如可以一走了之,去再也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陸沁安張張嘴正要否認。
她身子早壞了,幾年前醫生便下了診斷,這輩子應該再也不能懷孕。
至于逃離,那更不是她的作風。
顧重深反應快,在她開口之前已然瞇起眸,嗓音啞啞的湊過去。
“比如我們可以先斬后奏,復婚。”
說最后那兩個字的時候,他嗓音咬的很沉很沉,聲音像是被什么東西熏染過,醇厚嘶啞,平白染了魅惑。
陸沁安只覺得雞皮疙瘩鼓了起來,身子輕顫著,整個身子好像都軟了下去。
她將人推開,勉強拾起了理智。
“誰、誰答應了。”
再說,寧老肯定叫人盯著,哪有那么容易偷偷領證。
“自然,寧老肯定防著我這手,所以即便他給了我一周時間,卻不會允許我們一塊回到名城。所以四叔有個更好的去處。”
他緩緩在陸沁安耳邊說出一個地名,后者身子僵,想反對來著,可話說出口似乎總比腦袋反應要快。
還沒有說拒絕之前,便已經搶先應了“好”字。
“可吃吃呢?”
那個地方,也帶上她一塊么?
顧重深挑眉,“當然,不能再讓她跟時謹言混,才幾天就混了一口臟話。”
某男人吐槽,陸沁安恍然大悟,無怪乎小肉團子最近老嚷嚷著些她聽不懂的。
哄了哄,直接去了浴室。
外頭有打電話的聲音,許是顧重深在交代什么。
她聽不太清楚,只隱約能辨認出那邊是高宇,還聽見了顧彥均的名字。
事情到這一步,陸沁安不傻,她自然知道寧老或許從來也沒有要她跟顧彥均結婚的打算,說到底沈清每日生活在他眼皮子底下,那點動作如何瞞的過。
甚至于沈清綁了梁初的事怕也是他默許的。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理由沒有戳破,任憑他們在底下斗來斗去,直到她出現。
這次出現的又那樣剛巧,怕是借著四叔跟顧彥均的手抓了沈清。
那個畢竟陪了他十年的女人,下不去手?
陸沁安不明白這些,總歸是沒有再逼婚就好。
深夜,寧宅燈火通明。
管家嚴肅的站在書桌一側,旁邊的桌子上面對面坐著人。
一個是寧老,另外一個則是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面前放著電腦,手指謹慎的在屏幕上敲打。
“第三項,確定要修改么?修改之后,原本會均分給您名下九個樣子養女的股份,將會全部收回。”
寧老瞇了瞇眸,手指落在身側,滿是皺紋的掌心摩挲了下衣角。
抬起頭,“我確定,”
“好的那么第四項,您名下的”
管家守在一旁,始終恪盡職責,沒有發表一言一語,只偶爾看向寧老的目光里帶著些許惆悵。
他跟了寧老大半輩子,實在太多了解這個老人。
直到一切結束之后,律師帶著文件匆匆離去,管家過來扶著寧老緩緩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低低開口。
“真要這么做嗎?”
“呵呵”
管家輕嘆,“這樣一來,集團百年基業說不定會毀于一旦”
寧老聞言終于頓了頓,步伐停在一側,抬起頭正好看著窗外漆黑天幕。
好半晌他才垂眸,輕笑了一聲,干啞的嗓音里是許多年不曾有過的松緩。
他雙手拄在拐杖上,揚起的目光延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一直在原處站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管家催促。
寧老忽然收回視線,面色斂了起來緩緩開口。
“置之死地而后生。”
陸沁安洗完澡,身上還殘留著沐浴乳的香味,睡袍下玲瓏有致的身軀盡都被遮掩住,溫潤的面頰上染著一絲緋色,未曾擦干的水珠順著脖頸往下落。
一直滑到浴袍里,再也瞧不見。
她抬起頭便瞧見坐在床邊的男人。
顧重深剛掛上電話,臉色還是一貫的冰冷,抬起頭的瞬間,迎面對上她的目光。
那小小嫩嫩的身軀就站在燈火里,臉上泛著緋色,眸里是被熱氣熏染過后的霧,小鹿似的。
顧重深喉結滾動了下,漆黑的眸里仿佛泛著光。
“太太”
他喉嚨發啞,手機順勢松開在桌面,揚起的黑眸里盡是火焰,心口某處重重一悸,便立刻起身。
“我今晚睡哪?”
陸沁安想了想,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小聲商量,“小辰也不在,能不能你去另外那間房,我想跟吃吃一塊。”
顧重深“嗯”了一聲,“都好。”
他挺拔的身軀一點點朝她靠近,無形中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陸沁安歪著頭,手里還拽著毛巾,腳下是平底拖鞋,如今哪怕仰起頭,也只堪堪到男人肩頭。
呼吸中盡是他的氣息。
腰上落下一條手臂,稍收攏一些便將她往下壓,整個人的呼吸都凝滯了起來
她實在太清楚這男人眼中火焰的意義,每次這個眼神,她要是從了他,最后的下場都不會太好。
“要不你先過去,時候也不早了,我有點困。”
顧重深卻不動,身軀立在那便讓她不敢胡亂動作,生怕一個動作惹著這男人,當場把她辦了。
陸沁安用力掐了掐掌心,將心底那些混亂的念頭掃開,正好目光掃到了床上的小肉團子。
這里還住著女兒呢!
她咬緊唇,緋色的臉暈染開一絲窘迫,聲音柔柔軟軟的,“四叔,吹風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