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侍衛(wèi)都瞪大了眼睛,伸長脖子,屏住呼吸,看著面前的戰(zhàn)況,他們都在心里暗暗地期盼著,副將可以一錘子把夏染的流虹劍擊飛,甚至把夏染一錘子砸死在這里。
但是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會和人的心理預(yù)期產(chǎn)生偏差,而且是不小的偏差。
他們眼睛一眨不眨,耳朵也豎起來,眼前就看見一道火光四起,耳朵里聽見鐺的一聲,緊接著就看到他們的副將噔噔噔后退了幾步,手里的金錘還緊緊握著,但是細(xì)看之下,手在微微的顫抖,更讓他們大跌眼鏡的是,在剛才副將站過的地方,有一塊黑乎乎的東西。
不知道是什么,借著火把的光,仔細(xì)看……
前面的幾個人猛然看清了,忍不住啊的叫了一聲。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那塊兒東西不是別的,正是紫金錘的一部分。
夏染的流虹劍生生把副將的紫金錘剝開,不僅如此,還削下來了一塊兒,那一塊上還帶著幾根小尖刺,閃著幽冷的光,但此時此刻,卻顯得非常的滑稽可笑。
而夏染手持著流虹劍面不改色,一陣風(fēng)吹來,他的衣袂微微掀起,手里的劍流光閃爍,頗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
夏染昂著下巴,心里萬分得意,也有點兒后悔,此時應(yīng)該穿上一身雪白的錦袍,系著絲帶,還有玉佩的流蘇,那才叫一個美,那才叫一個仙!
現(xiàn)在穿著蒙林的這些粗糙的衣裳,簡直是讓人倒胃口!
不過無論怎么樣,他現(xiàn)在的這個形象也不能和過街老鼠劃等號了吧?
夏小爺非常的介意“過街的老鼠”這個稱呼,勢必要扭轉(zhuǎn)過來。
他緩緩抬起劍,劍尖指著副將,在眾人的驚愕中開口說道:“繼續(xù)來戰(zhàn)!難不成退縮了嗎?你不會是想著當(dāng)縮頭的烏龜吧?”
蘇南衣忍住笑,對夏染的心里摸得十分清楚。
人家說了他一個“過街的老鼠”,他就要用“縮頭的烏龜”來回敬,別說還挺對仗工整的。
那個副將不服,又拎著錘子沖了上來,但是看得出來,他這次的沖和比上一次要謹(jǐn)慎的多了,完全不像之前那樣大開大合,看起來也是心疼自己的錘子了。
但心疼歸心疼,殘酷的事實就是殘酷的事實,這個世界,從來不缺教會你認(rèn)清殘酷的例子。
副將的身材高大魁梧,力氣也猛也沉,但是夏染卻輕盈,精靈,翩若驚鴻,一把流虹劍使得出神入化。
在他的映襯之下,副將就像是一個一頭笨拙的狗熊,左撲右撲,帶著呼呼的風(fēng)聲,卻根本打不著。
幾個回合過去,他的腦門上就見了汗,也有累的,也有著急的,但是夏染卻越戰(zhàn)越勇,圍著他忽左就右,忽上就下,一點情面也沒有留。
不過片刻的功夫,那副將的腰帶,袖口,還有領(lǐng)子以及頭上的帽子,都割斷的割斷,挑落的挑落,現(xiàn)場顯得狼狽不堪。
現(xiàn)場一片寂靜,鴉雀無聲,剛才還志得意滿的那些侍衛(wèi),現(xiàn)在個個都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誰也不敢吭聲,連大氣兒也不敢喘了。
其實,他們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意識,那就是,他們的副將要和他們的首領(lǐng)大人一樣,要敗在人家的手底下了……
而且兩個人敗的都不怎么光彩,首領(lǐng)大人是被人家弄了個屁股墩兒,副武將倒好,現(xiàn)在不但被人家弄得一身狼狽,帽子腰帶袖口亂飛,就連紫金錘也被人家削下來好幾塊兒,還有幾條大大的豁口,像一張張大笑著的嘴,看起來無比的滑稽可笑。
有的人已經(jīng)不忍再看了,感覺自己的臉都有點疼,這他娘的叫什么事兒?
一個兩個的全都打不過人家,還天天過來找事兒。
就在這個時候,副將的紫金錘又被夏染削下來一塊。
他一愣,被夏染踢了一個踉蹌,腳底下沒留神,一腳踩了上去,正踩在那些尖刺兒上,把靴底兒一下子扎透,鮮血頓時涌出來,疼得他一咬牙,腦門上的汗又滲出一層。
偏偏夏染還氣死人不償命的笑著說:“怎么樣?現(xiàn)在認(rèn)輸還來得及!”
副將哪里肯認(rèn)輸?!
他大吼了一聲,揮著殘破不堪的紫金錘,又要往上沖。
忽然,聽到身后有人一聲厲喊,“住手!快點兒住手!”
副將回過頭,就在這一瞬間,夏染一揮劍,劍光一閃,正削在他右手那只紫金錘上的柄桿處,紫金錘的錘頭一下子被削了下來,在地上咕嚕嚕滾開去。
副將再次回頭,看到看到地上滾落的東西,半晌沒說出話來,眼睛瞪著,滿眼都是錯愕,又緩緩舉起右手,看了看只剩下的那根桿兒,只感覺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兒噎死過去。
他渾身氣的發(fā)抖,手指著夏染,卻又無可奈何。
夏染笑瞇瞇的看著他,又是挑眉又是瞇眼,那一副得意的神情,別提有多欠揍了。
云景在一旁拍手,“好,好,好!”
他一連叫了三個好,眉飛色舞,大聲鼓掌,襯托著侍衛(wèi)那邊更加臉上無光,副武將的臉也氣的通紅,又變成鐵青,不停的來回變換。
就在這個時候,赫瑪和首野也到了,首野簡直要氣瘋了,身子在轎子里不停的發(fā)抖,握著劍的手都有點控制不住。
赫瑪在一旁也是冷汗淋漓。
本來帶著那三個人回去就覺得無比沉重,覺得這事兒實在不好處置,一進院子讓那三個人跪在當(dāng)?shù)兀涂觳竭M了屋。
首野見到他,一看他的臉色,就預(yù)感到有些不妙,問他是怎么回事兒。
赫瑪不敢隱瞞,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一說,首野當(dāng)場就翻了臉,把小幾上的東西摔了個干凈。
盡管如此,還是不能夠壓住心里的怒火,讓人抬著他到了臺階上,看著跪在院子里的三個人,問他們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這三個人垂頭喪氣,面如死灰,他們也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說什么都晚了。
赫瑪手指哆嗦著,把他們寫的證詞拿上來,雙手遞給首野,首野接過,仔細(xì)一看,又差點氣的背過氣去!
這可倒好,連供詞都有了,還親自畫了押,還是讓人家蘇南衣給審出來的,他就算是有心在說,什么是誤會也沒法張嘴了。
首野感覺自己的臉疼得要命,昨天他還拍著胸口跟人家蘇南衣他們指天對日的說什么,保證此類事以后不會再發(fā)生。
結(jié)果呢,一天的時間不到,這三個人膽子大到居然敢當(dāng)街刺殺!
老天爺,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為什么要這么懲罰他?
用這些腦子里裝滿了漿糊,裝滿了稻草,裝滿了牛屎的手下來懲罰他?
有這些供詞在手,首野也就沒有了再審的必要,他瞪著那三個人,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赫瑪?shù)吐暤恼f道,城主大人,您還要盡快拿個主意,先生那邊兒……怎么著也得有個交代呀。
首野心知肚明,感覺現(xiàn)在不止腿不舒服,連腦子都有點兒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