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修的努力下,總算是在天黑前進了一座邊城。
說是城,但相比起浙州城這樣的地方,簡直是太簡易了。
就是筑起了一道土城墻,里面的也是簡易的房子,還有一些是厚布的帳篷。
老修頂著風找了家客棧,條件雖然簡陋,但算是現(xiàn)有條件里最好的了。
廳堂里倒是挺寬敞,大概因為天氣的關系,沒有什么客人,也沒有店小二,就店老板和老板娘兩個人。
“客官里面請!”店老板笑著迎上來,“幾位要住店還是吃飯?”
老修一邊哈手,一邊道:“住店吃飯都要!”
“好嘞!快,里面暖和暖和吧。”
廳堂中間壘了兩個簡易火爐,一個放上放著水壺,另一個冒著火苗。
屋子里的確暖和了不少。
思格蘭抽抽鼻子,小聲問蘇南衣:“這是什么味兒?”
“爐子里燒的牛糞,”蘇南衣回答道,“他們沒有別媒,只能燒這個,還得省著點。”
思格蘭瞪大眼,一時沒有說話。
蘇南衣看著她驚愕的小臉,有點好笑,也有點心疼。
這小丫頭倒是不嬌氣,從沒叫過苦累,更沒有嫌棄過什么條件不好之類的。
蘇南衣很是喜歡。
“幾位吃點什么?”店老板過來問道。
老修率先開口,“就來個簡單快的吧,涮肉好了,又暖和,多上肉。”
“好的,沒問題,我們蒙林別的沒有的,有的就是牛羊肉!”
店老板一通忙,擺了滿滿一桌子,還燙了一壺奶酒。
大家團團圍坐,熱氣騰騰里肉香和酒香彌漫,寒氣漸漸退散。
老修舒服的嘆了口氣,“我這才算又活過來了。”
蘇南衣給他倒了杯酒,“喝吧,暖暖身子。”
老修還挺受用,眉開眼笑的喝了,“大家一起啊。”
墨鐸有些愧疚,低聲道:“抱歉,是我連累大家了。”
陸思源看他一眼,思格蘭擺手,“不會啊,阿鐸哥哥你不要這么說,我還沒有來過這里,多有意思呀。”
墨鐸敬了大家一杯酒,“大恩不言謝,來日我一定報答。”
思格蘭給他夾了一筷子肉,“阿鐸哥哥,那我明年春天,風吹草長的時候,我能在這里養(yǎng)一只小羊嗎?”
墨鐸一怔,接著大笑起來,“好啊,沒問題,你養(yǎng)一群都可以。”
“真的嗎?謝謝阿鐸哥哥,那說定了哦。”
“好,說定了!”
有小思格蘭,氣氛一下子緩解不少,拋開壓抑和悲傷,又都高興起來。
蘇南衣看到店老板,對他招了招手。
店老板急忙過來,“客官,有什么吩咐?”
蘇南衣指指對面的座位,“請坐吧。”
店老板客氣的拒絕,“這可不行,我怎么能打擾客官們吃飯?”
老修豪氣的一揮手,“來,客氣什么?我們不怕打擾,現(xiàn)在也沒有別的客人,過來聊聊天。”
店老板在老修身邊坐下,端了杯酒,“敬各位,祝愿大家一路順利。”
酒下肚,彼此的距離就拉近了不少。
酒就是這么神奇。
店老板打量了他們幾眼,“諸位不是蒙林人吧?從中原來的?”
老修拍拍他的肩膀,“老板眼力不錯,我們來這邊做生意,聽說這里的錢好賺。”
店老板苦笑著搖搖頭,“這里的錢好賺?您看看我這生意,都快支撐不下去了。”
蘇南衣給店老板添了杯酒,“怎么?是不是因為天氣,所以不好了?我記得以前來過一次,這里還行啊。”
店老板嘆了口氣,“唉,別提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前陣子都城里追捕什么逃犯,里里外外戒備森嚴,鬧得特別厲害,人心惶惶的。
再后來,就聽說都城里有好多中原人的生意關門了,剛開始那些當?shù)厝诉挺高興,因為這幾年中原人的生意做得好,各行各業(yè)都有,把本地人的生意擠得不怎么好。”
店老板又飲了一杯,滿臉苦色,“可實際上呢,人家中原人做生意就是內行,而且門路廣,國家又強大,從我們這兒弄回皮毛去,再處理一下,就胡把我們這不值錢的東西賣得特別貴,當然了,人家布匹茶葉我們也是沒有。”
“那些本地人剛高興沒幾天也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中原人不做生意了,他們的生意也沒見得有多好,而且他們自己也不方便了。以前他們賣不出去,中原人的商隊走的時候會掃貨,現(xiàn)在……唉……”
蘇南衣和陸思源對視一眼,看來,夏染的人已經(jīng)動起來了,而且現(xiàn)在比他們預想的還要亂。
墨鐸不動聲色的聽著,也暗暗覺得心驚。
說實話他也沒有想到,單憑商人就能把都城攪得亂成了這樣。
他琢磨著,以后還是要和大夏好好相處,不能生亂。
店老板不住的嘆氣,老板娘從里出出來看到他,走過來道:“你怎么還坐在這里了?和客人一起吃飯!快別說這些讓人家不痛快的話,做好冊子,一會兒又該來檢查了。”
蘇南衣問道:“什么檢查?誰要來檢查?”
店老板站起來,“唉,客人有所不知,剛才我不是說我們這兒要抓捕逃犯嗎?戒備嚴著呢,特別是客棧什么的,每天晚上都會有人來檢查,新入住的客人什么的,我每天都要記錄在冊。”
墨鐸心頭一跳,老修神色如常,“是嗎?是什么樣的逃犯啊?”
“這個他們倒是沒說,好像神神秘秘的,”店老板搖搖頭,“各位,你們好好吃著,有什么需要再招呼我啊。”
他一走,眾人互相看了看,都低頭吃飯不再說談論這個話題。
這里的房間不多,他們五個人,三間房。
蘇南衣和思格蘭一間,老修和墨鐸,陸思源獨自一間。
吃過飯,洗漱之后,眾人早早歇下,這一天也是又冷又累。
別看外面挺冷,這房間里倒是暖和,他們常年在這里,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思格蘭摸摸床,一臉驚奇,“哇,這床暖暖的哎。”
“這不叫chuang,叫炕,下面燒著,自然就暖了,就會浙州的地龍差不多。”
思格蘭躺上去蓋上被子,“好舒服,蘇姐姐,你快試試。”
蘇南衣看著她新奇的樣子有點想樂,在她身邊躺下,“累了吧?這一路夠辛苦的吧?”
“沒關系,”思格蘭眼睛烏溜溜的,“我是最輕松的了,坐坐車,有什么可累的,還能在車里暖和著,不像其它人還要騎馬,吹冷風,修爺爺還要趕車。”
蘇南衣笑了笑,“你還小,又是女孩子,理應受照顧。”
思格蘭縮在被子里,“蘇姐姐,你以前來過這里嗎?”
“來過,”蘇南衣點頭,“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也是和修爺爺,思源哥哥嗎?”
蘇南衣怔愣了一下,“不是,是其它的朋友。”
上次來,是和顧西宸。
蒙林的穩(wěn)定,也是顧西宸能夠順利登基的有利因素。
那次顧西宸過來,也是為了拉攏蒙林。
想起這些,蘇南衣覺得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倆人正在閑聊,忽然聽到外面有人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