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在浙州城里有兩家客棧,一家酒樓,他挑了距離客棧近的那一家,吃飯什么的也方便。
他的突然到來,把掌柜的嚇了一跳,平時來都是提前打招呼,把要查的東西都準備好。
這次怎么……
“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樣?”
“回東家,還不錯,這個月出了點疫癥的事,多少受點影響,不過,事情發生的突然,過去的也快,現在已經恢復如常了。”
“嗯,”夏染點點頭,“你去通知在浙州的商號掌柜們,晚上過來,我有話說,特別是茶莊的掌柜,讓他帶上進貨賬本來。”
“是,小的明白。”
夏染找了個獨立小院,寬敞也安靜,他們幾個住最好。
上了茶點小食,剛忙活完,云景和蘇南衣也到了。
之前也沒顧上說話,看到他們到了,夏染圍著蘇南衣轉了兩圈,“行啊,這才到浙州多久,就弄出這么大動靜來?果然是王妃,走到哪哪都不能……”
蘇南衣瞇著眼睛看著他,后面的話在夏染的嘴里生生拐了彎,“不能不太平。”
“這還差不多,”蘇南衣哧笑一聲,拉著云景坐下。
“廢話少說,說說京城里邊,你那茶葉是怎么回事?”
夏染斂了笑意,坐在咬牙道:“事發之后我立即就下令把茶葉暫時停出售,聚興茶樓地邊也沒有用那種茶,幸虧我和云景先嘗了嘗,以身試毒啊這是,多么慘!把我倆痛得死去活來,又活來死去,后來還是胡神醫救了我們。”
云景點點頭,“正是,他說的是真的,他說這是浙州的茶,我還想著娘子你在這里,就拿了一點茶葉回去想慢慢喝,幸虧我拿了,讓胡神醫看了看,他說那根本就不是茶葉。”
夏染接過話,“是啊,一聽說這玩意這么厲害,他就坐不住了,非要來看你不可,正好我也想查查這邊的情況,就跟著一起來了,不必謝我啊。”
他說得輕松,蘇南衣當然知道,這其中得安排不少事,路上也要承擔不少辛苦和風險。
蘇南衣點點頭,“不謝。我沒事,這里的疫癥也是由這種草引起,有人把這浸泡過枯思草的水加入到百姓的水缸中,導致他們中毒。
這些事基本查得差不多,我們也不必管,我在意的是,為何會出現在京城,還正好是你的店鋪中?”
夏染臉色陰沉,十分不爽,“我后來查過,沒有什么發現,估計是有人在半路上,就在我的商隊中把東西換了一些。”
“要是這樣的話,那還真是不好查,”蘇南衣看看他們倆,都是一臉的倦容,也就不再說這些。
“先休息吧,都累這么久,一路上肯定是著急趕路吧?一會兒老蘇和思源也過來,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晚點再商談別的。”
大家都表示同意,不管怎么說,局面再不好,至少他們幾個都平安,這就足夠讓他們松口氣。
夏染回自己的住處,屋子里只剩下云景和蘇南衣。
云景喝完茶,起身去外面,“我去把東西都搬進來,給你看看,母妃給你帶了好些東西……”
蘇南衣拉住他,“先別去了,景兒,一定累壞了吧,瞧你這一眼的紅血絲,好多天沒有睡好覺了吧?先睡會兒,醒了再看也不遲。”
云景聽著她的聲音軟軟的,心也跟著軟成一灘水。
雙手緊緊擁她在懷里,輕聲道:“娘子,我好想你,想你的聲音,想你笑的樣子,總之就是一切都想。娘子,我好擔心你,我……”
蘇南衣踮起腳,吻住了他的嘴唇。
云景腦子里一空,微微睜了睜眼睛,手扣住她的后腦,反客為主,不斷加深這個吻……
思念如潮水,就在傾刻間決堤。
……
陸思源和老修一起去收拾東西,倆人這次也沒有走西府那邊,直接走的霍遠銘府中的正門。
“哎?你抓住的那個人呢?在哪?”老修小聲問。
“在后面的一個僻靜小院里,我讓他吃了藥,他跑不了。”
“做得好,”老修一拍陸思源的肩膀,“走,咱們去審審。”
陸思源皺眉,“還是等南衣……”
“這個人不同于別的,我們還是先聽一下,再跟南衣說,萬一他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嗎?我們也好有個準備,你說呢?”
陸思源略一遲疑,微微點頭。
陸克還清醒著,但根本無法動彈,這種恐慌簡直就像凌遲一般的痛苦。
終于,他聽到腳步聲響,心里頓時有了一點希望。
但他也只能聽著,別的什么也干不了。
老修走到床邊,低頭一瞧,喲,還是熟人。
“給他解藥,”老修說道。
陸思源把藥瓶遞過來,老修倒出一粒,嘎崩咬下一半,捏開陸克的嘴,把藥塞了進去。
陸思源:“……”
陸克對此毫不知情,只聽說要給他解藥,歡喜的眼淚都差點流出來。
解藥吃下去,沒過多久就有了反應。
陸克用力的睜開眼睛,雖然身子還不能大幅度的動,但至少能睜開能說話了。
眼前的人影由模糊變得清楚,他看到除了讓他心生寒意的陸思源,還有一個陌生的老頭子。
老頭子笑得一臉奸詐,“意王殿下,好久不見啊。”
陸克一呆,“你認識我?”
老頭子摸著胡子點頭,“認識,當然認識。只是沒有想到你的腿兒這么快,居然還能到這里來。”
陸克一聽是熟人,心里頓時有了幾分警惕,可他仔細回想,對這個老頭兒實在一點印象都沒有。
對那個年輕人,更是沒有印象。
“你們……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老修搬了把椅子坐下,“這話應該我來問你吧,意王殿下,您說您貴為王爺,不好好的在意氏國內呆著,跑到這里來干什么呢?”
陸克當然不想說,可他現在沒有豪橫的資格,他現在跟個廢人差不多,對方想要弄死他,不過就是分分鐘的事。
“我是……是奉了父皇的密旨,到這邊有要事要做,你們把本王放了,本王可以既往不咎,甚至還可以給你們加官進爵,如何?”
陸克說得語氣懇切,眼神真誠,他自以為說得不錯,也足夠打動人心,想必眼前這倆人一定會答應。
但……
很事情就是這么出乎意料,就是這么刺激。
老修摸著下巴,眼睛打量著他,表情說不上來是喜是怒,甚是透著幾分古怪。
陸克又說道:“本王的錢袋子里還有幾張銀票,也可以都給你們,若是不信,也可先寫下保薦書,等到回意氏之后,你們就可拿保薦書來見本王,本王絕不食言!”
老修點點頭。
陸思心中大喜,“你同意了?”
老修沒說話,伸手把他的錢袋子扯了下來,打開瞧了瞧,果然有幾張銀票,數額還不小。
他團巴團巴塞進自己袖子,“意王殿下,剛才所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