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定了定心神,臉色難看得很。
“回姑娘,蘇家小姐來了,現在正在太妃院中,聽說她有辦法給太妃治療舊疾。”
云柳愕然,又氣又怒,“你說什么?誰來了?蘇南衣?”
婆子點點頭沒有敢吭聲。
“混帳!”云柳火冒三丈,一巴掌甩在婆子的臉上,“太妃的舊疾能治好是好事,你說什么大事不好?”
婆子心里委屈極了,臉上疼也不敢摸,“老奴只是覺得……她一個小姑娘會治什么病?太妃的舊疾可是太醫都看不出什么的,這萬一……那豈不是大事不好?”
云柳五官微微扭曲,幽暗的眼底滑過冷光,“說得不錯,她無非就是想著出出風頭,讓太妃多看重她罷了。”
“可不是,老奴也是這樣想的。”
“哼,”云柳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袖子,“她想賣好,可不能由著她的性子,把太妃的貴體舍出去,走,拿上新采的玫瑰,去看太妃。”
婆子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腳步,“姑娘,太妃沒有差人來叫,現在過去不太好吧?您現在……”
可是被禁足呢。
云柳偏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冷銳,婆子的心尖一抖,急忙低下頭不敢再多說。
太妃的院子中,蘇南衣聽閆嬤嬤說了昨天晚上事情的始末緣由,心里的驚訝和錯愕就沒有停過。
特別是當聽說云柳總讓采買的婆子買東西不給錢的時候,簡直覺得天雷滾滾。
知道這個女人能裝,沒想到這么能裝。
難怪太妃會氣得不輕,要不是看在以前的救命之恩份兒上,早就把她叫到院子里來問話挨打了。
閆嬤嬤無奈嘆了口氣,“太妃念及著救命之嗯,犯舊疾時又需要她煮的藥引,所以就一忍再忍了。”
云景在一旁鼓著腮幫子,“可今天母妃不也沒用她的藥引。”
閆嬤嬤目光閃了閃,對呀,或許這以后……
這念頭剛一冒出來,守在門口的小丫環又跑了進來,“嬤嬤,云柳姑娘來了。”
閆嬤嬤的眉頭微蹙,“她怎么來了?不是在禁足嗎?”
小丫環搖搖頭,“現在怎么辦?”
閆嬤嬤還沒說話,云柳已經進了院子,俏臉上滿是焦急之色,“嬤嬤,太妃如何了?”
人已經到了眼前,閆嬤嬤自然是不能再多說什么,“姑娘不必擔心,太妃已然睡下了。”
云柳微怔,“睡下了?我聽說……太妃犯了舊疾。”
“是,”閆嬤嬤心說你還用聽說,不是你派婆子打探的嗎?
“那怎么……”云柳話說到一半,又轉憂為喜,“太妃沒事就好,我還帶了新采的玫瑰來,給太妃做玫瑰露用。”
她說罷一轉頭,像是才看到了蘇南衣,臉上笑容加深,“蘇小姐也在。”
蘇南衣淡定的看著她演完戲,微微點頭,算是回應了她,連句話都沒有說。
云柳感覺自討了個沒趣,心里升起兩三分怒意,“蘇小姐你還……”
“云柳姑娘,”蘇南衣知道她說不出什么好話,也不想聽她廢話,“你不妨多花點心思在你自己身上,不用整天盯著我,怎么做事我自己有數。”
云柳噎了口氣,后面的話竟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你……”
“云柳姑娘,”閆嬤嬤淡淡開口,眼底是一閃即過的不耐煩,“你現在還被禁足,太妃還沒有下令讓您出來,趁著太妃未醒,您還是趕緊回去吧,省得太妃醒了又要生氣。”
“生氣?”云柳瞪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中似有水光,“太妃這次犯舊疾是因為生氣?卻是為何?”
閆嬤嬤短促笑了一聲,“云柳姑娘不覺得你身邊少了什么嗎?”
云柳等著就是她這句話,福了福身道:“不瞞嬤嬤,我身邊丫環翠兒不見了,我聽說……”
閆嬤嬤也不和她繞彎子,活生生一個人不見了,怎么也是瞞不住的,也沒有打算瞞。
“姑娘不必聽說,老奴說予姑娘知道就是了,你那丫環翠兒,是讓太妃處置了的,今天一早派人過去看咽了氣,已經抬出去埋了。”
云柳早知道翠兒死了,但聽到閆嬤嬤這么干脆直接的說出來還是有些心驚。
她動了動嘴唇,閆嬤嬤又道:“她心懷叵測,故意攔住王爺哭訴,說是廚房、針線房還有采買的婆子都苛待姑娘你,想讓王爺去看你,太妃聞訊趕到,聽聞你如此被欺負,當即召了那些婆子在院中問話。”
閆嬤嬤一頓,看著云柳蒼白的臉,無聲冷笑,“一查之下,發現姑娘的吃穿用度幾乎要和太妃比肩,采買那邊的帳太妃也替您還了,可見那丫環分明就是惡意搬弄是非,這種惡奴,不留著還等什么?”
云柳霍然睜大眼睛,后退了一步,眼底的情緒翻涌,似是涌起驚濤。
“姑娘別急,你身邊的丫環自是會補上新的,只是今天太妃身子不適,老奴還沒有來得及。”
云柳一口氣哽住,氣得胸口疼,特別是說什么采買婆子的帳,簡直就是打她的臉。
還是當著蘇南衣的面兒打的。
她漲紅了臉,咬牙道:“我竟不知翠兒竟然做出此等事,還偷著讓采買的婆子買東西,這……真是……”
蘇南衣低聲冷笑,嘴角輕扯,扯出一絲似無的譏諷,“人都死了,就留點口德吧。”
“蘇小姐!”云柳忍不住脫口而出。
云景皺眉上前擋在蘇南衣身前,一護保護的姿態,黑色瞳仁里滿是不耐,“你這么兇干什么?想欺負我娘子嗎!明明就是你自己身邊的人做錯事,母妃沒有追究你的責任,你還兇!”
云柳雙手緊握,死死咬住嘴唇,眼睛輕眨,一片水汽升騰全是委屈。
云景看她這樣就心煩,側過身,臉上的厭惡卻是清晰可見,“你快走吧。煩死了。”
閆嬤嬤在說道:“云柳姑娘還是先回吧,免得讓太妃醒了瞧見。”
云柳深吸一口氣,低下頭,聲音委屈又細小,“我只是……聽說太妃病了,來給她做玫瑰露的,并無他意。”
“暫時不用了,”閆嬤嬤也沒把話說得太滿,“反正現在太妃睡著,要是醒了想見姑娘,老奴自會去請。”
云柳無奈,雖然心里不甘,但也只能轉身離去。
她越想越惱,越想越疑惑,太妃犯了舊疾,怎么還能睡得著?又怎么會不用她的藥引?
不對,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錯。
這差錯八成就在蘇南衣那個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