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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 > 其他小說 > 破魔令 > 第一百零四章 影人 中
  “我是,宋辭。”

  他的指尖還觸在林歲歲眉間。

  藍光消失,只余暗紅與霧氣纏繞。

  林歲歲傻兮兮地重復著他的名字,面上的表情越發僵硬。

  “宋辭,宋......辭......”

  她漸漸語不成句,眼神灰敗。

  白牡丹與白鴉斗了一陣,兩妖都有些無聊。

  這才發現剛剛院子里的人都不見了蹤影。

  “怎么,你們躲在這,是要拜堂?”

  她說話一向沒個正行,妖里妖氣不說,那毀容的半張臉總是瞇著眼,瘆人至極。

  宋辭擋在林歲歲身前,指尖光芒流瀉,殺意漸起。

  結印還未完成,腰間被人緊緊抱住,“別......”

  林歲歲的聲音猶如石子落地,蹦的極為艱辛。

  “別......用。”

  她說得慢,木僵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光亮,很快就又黯淡了下去。

  “這半魔之軀倒是愛你深沉。”

  “你與她,還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白牡丹拿小拇指撩起自己的發尾,猶如聽戲入迷一般,嘴里咿咿呀呀唱著,“愿此生終老溫柔,白云不羨仙鄉。”

  林歲歲雖不能言語,但手指將宋辭抓得緊。

  “歲歲?”

  宋辭壓低聲音喚著沒什么表情的女子。

  出口被白牡丹堵得嚴實,這屋子沒有窗戶,現在的局面是非常典型的有進無出。

  “她不會回答你的。”

  白牡丹勾唇一笑,半面美艷半面可怖,“你們這些修仙人真以為海女的妖丹豈是那么容易吸納的?”

  “她呀,剛剛把最后一點意識都用在阻攔你。現在......怕是無力回天。”

  白牡丹遺憾地搖搖頭,“而海女的妖丹有毀人神志之力。”

  她說話喜歡留下半句。

  尤其看著那些人反應過來漸漸絕望的神情,是白牡丹最為歡愉之事。

  “你若是肯留下陪我,與我洞房恩愛一場。”

  她模樣輕佻,有意無意地將裙擺拉至小腿之上。

  嫩白的膚色,是她得意之處。

  過往,沒有男子不迷她那美艷地半面臉與白得發亮的肌膚。

  當然,也有例外。

  她想起之前的那個天元根,心中悶氣陡生。

  不識貨!

  面前的男子模樣與身段都是數一數二的好,而且又是個情深之人。

  她心中竊喜,說不定這一次真得能解百年詛咒。

  “怎么樣?”

  白牡丹幽幽地看著宋辭,那眼神似火,似要將他燒的干凈。

  “只要你答應,我便能讓她意識重回。”

  好的獵人需要極佳的耐心。

  現在的白牡丹便是那等著宋辭跳入陷進的狩獵者。

  她心中急得像熱鍋螞蟻,可那臉上別說是焦慮,連個在意都看不到。

  白牡丹手指輕扣著桌面,一下又一下。

  無聲的催促。

  若是尋常人必然失神,既然答應。

  宋辭握住腰間的手,十分冷淡,“你并沒有那個能力。”

  “可天元的靈氣,卻是治你臉上傷疤的良藥。”

  他指尖光芒大盛,衣袖翻飛之間。

  一道結界極快地扣在白牡丹身上,像一道網。

  將她纏得又緊又密。

  “你害人無數,遭遇天譴乃命中注定。”

  他瞥了眼木木站著的林歲歲,語氣更冷幾分,“她若不在,我亦不會獨活。拉你們做陪葬也不虧。”

  “你瘋了!”

  白牡丹萬萬沒想到,等了百年之久才遇見的天元根,各個都是臭脾氣。

  又瘋又倔。

  早前才被那個叫顧臻的小子弄得狼狽不堪。

  沒想到這個宋辭也是如此不識抬舉。

  不過,天元可遇而不可求。

  總不能將這個天元根也一同埋進地下。

  實在暴殄天物。

  她壓住怒氣,退了一步。

  “如果你是嫌我這幅皮相。”

  白牡丹有些嫌棄地看著林歲歲略顯單薄的身子,“我用她的身子,你總滿意了吧?”

  她說話喜歡瞇著眼,越瞧林歲歲越覺得是塊寶。

  “這個半魔之軀,有點意思。”

  白牡丹往左滾了滾,將門外的白鴉牢牢擋住,“竟然是個蒙塵的明珠。”

  尤其那身子里蘊含著的力量,絕非海女妖丹一種。

  偏偏就是這么寶貴的身子,居然是個極易被附身的。

  什么叫造化弄人。

  白牡丹嘴角咧得老開,自古妖魔不分家。

  她自己是妖是魔都無妨,只要能將這惱人的詛咒去除。

  換個皮相,可真是個絕佳的主意。

  她的眼神不懷好意。

  宋辭警惕著門口遲遲不肯進來的白鴉與門邊被困住的白牡丹,還要分心去照顧失神的林歲歲。

  尤其聽她剛剛那意思,林歲歲就是被吸收的妖丹毀了意識。

  如果將妖丹逼出體外......

  說不定還能救回林歲歲。

  他指尖流光溢彩,掌風凌厲,化作無數利器狠狠割斷白牡丹的每一處脈絡。

  汁液混著血色,緩緩流淌,滲入地面。

  剛剛還空著的地面,嘗到了血味。

  將上面附著的石板全部頂起,

  巨大的根須從地面深處不斷攀沿上升。

  根須數目眾多,連帶著整個院子都被掀了個遍。

  將地下埋著的尸骨全部翻到了明面。

  不大的院落,一時間布滿了殘骸。

  而那根須之上連著的,赫然就是剛剛被傷得凄慘的白牡丹。

  她身子依舊被宋辭牢牢捆住,臉上的神情很是得意。

  “你那心上人不是告訴你,別對我用術嗎?”

  “我勸你最好別動,你且瞧瞧你那心上人。”

  她用眼斜了斜被根須穿過的林歲歲,眼看宋辭就要發狂。

  又幽幽補了一句,“我向你保證,你催動術法的一瞬間,我的根須就會捏爆她的心。”

  “她的死活,可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白牡丹望著安分不少的宋辭,嗤笑道:“早這樣該多好。”

  根須上全是令人昏睡的粘液。

  林歲歲無神的眼緩緩閉上,漸漸脫力的宋辭將兩人的衣擺打了個死結。

  他一直看著睡得香甜的林歲歲,眼皮愈見下垂。

  最終兩個人都沉入了無邊的夢境。

  白牡丹十分惋惜,“你瞧瞧,本來一場交易就能解決的事,你非要鬧得這么大。”

  她目光掃過地上的殘骸,極為滿足,“自古能守得住秘密的,只有死人。”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就留不得。”

  白牡丹看了看在空中盤旋的白鴉,“我們也許久沒有嘗過天元根是什么滋味,正好最近收了一口大鐵鍋。”

  “哇--哇--哇--”

  白鴉的叫聲嘶啞而亢奮,不多時,一口大鍋別被他沖空中拋下,砸出一個深坑。

  “都吃了的好。”

  白鴉恢復了人形,站在房頂,端的是君子如玉。

  可說出的話卻是駭人,“反正那個也不愿替你解咒,不如一起吃了。”

  他瞧了瞧被白牡丹根須緊緊握住的兩人,口水一時之間有些收不住。

  “然后占了這個半魔之軀,豈不是快哉!”

  白鴉眼神下流,盯著林歲歲嘿嘿一笑,“若你換了她,與你做一對逍遙夫妻也不是不可。”

  “呸!”

  白牡丹狠狠啐了幾口,“你個白毛也配得上我花中之王?”

  她根須一甩,就將白鴉逼上了天。

  “好你個白牡丹,跟我玩這套?”

  白鴉人形雙翅,眼神陰鷙,“你不是一直想找到詛咒你的那人么?”

  “你知道?”

  白牡丹不信,與這個白鴉相處百年,他什么德行什么斤兩,白牡丹門清。

  哪里會輕易上當。

  “自然。以我這皮相,可是迷倒了不少人。”

  白鴉得意。

  “男女通吃的雜食,有什么可說的。”

  白牡丹一向不屑,尤其知道他那皮相是怎么來的后,心中更是鄙夷。

  這話將白鴉氣得夠嗆。

  他眼珠一轉,臨時決定和盤托出實情。

  反正以那人百年前就已經重傷了白牡丹,百年后自然也不在話下。

  只要白牡丹一死,那自己也就不再受她鉗制。

  可以恢復自由身。

  白鴉笑得誠摯。

  “百年前騙你妖丹,毀你容貌,咒你一生的人,現在就在夢陀山。”

  “你以為我會信?”

  白牡丹根須動的劇烈,這百年她走過六州仙山,都沒找到那人的蹤跡。

  本以為那人多半天命已歸,沒想到竟然是在夢陀山?

  她不敢輕信。

  畢竟白鴉恨她入骨。

  百年前若不是她設計將白鴉引誘入局,與他結下了魂契。

  白鴉也不會心甘情愿地在她身邊百年守護。

  魂契。

  白牡丹嘆了口氣,看著林歲歲的目光多了幾分羨慕。

  她是半魔之軀,那個天元也是心知肚明。

  可就是這樣低劣的活物,竟然能被天元根結契,約定生死。

  這可是相當于俗世的一紙婚約。

  更是生不同衾,死同穴的約定。

  同樣都是修仙之人,為何他就那樣絕情。

  白牡丹摸著自己半張被毀的容顏,唇角帶了譏誚。

  世人都說,情誼深厚才會結為夫婦。

  那時她也以為,他是良人。

  是不懼她是妖的良人。

  是明知,道不同也要同行的良人。

  她的欣喜遮蔽了那些蛛絲馬跡。

  就是在這個院子里。

  新婚之夜被他連降三道業火,燒得肝腸寸斷。

  那句想從善除惡還未來得及告訴他。

  那句想放棄百年道行化作普通人的心愿也未言說。

  那句想與他廝守的情話也不必說。

  她被燒得絕望叢生。

  可他只是冷漠地看著烈火中掙扎翻滾的碩大牡丹,一件又一件說著她這些年殘害的無辜性命。

  “修仙之人,本就該替天行道!”

  這是他離開前說得最后一句。

  至少他還留著妖丹沒有一并摘走。

  白牡丹眼神復雜,微微一笑,“他早就死了。”

  當年為表情意,她曾答應與他結魂契。

  以自身的魂魄獻祭,約束妖性。

  魂契本是修仙之人煉化靈獸常用的手段。

  可她那時被迷得無法自撥,哪里還有半分理智。

  他的聰慧與沉穩,令人沉醉。

  尤其他不常笑,每每出現笑容,便是世間極為魅力的男子。

  那時覺得甜蜜,現在想起,幕幕都是對她的無情嘲笑。

  他不過是將她當做靈獸馴化。

  甚至于還在魂契中加上了詛咒。

  除非天元根自愿贈予靈氣,否則她此身夜夜都會受盡業火灼燒,面容上的疤痕便是業火灼燒的烙印。

  要不是遇上海女,知道如何讓白晝延長。

  她又怎么有耐心等到天元根出現。

  只是這一等,就是百年。

  百年間,她暗地里資助了馬成化。

  讓那個窮小子一躍成為馬家莊里數一數二的人物。

  不過代價,便是要讓他每月往此處送上幾個下人。

  以人進補,她邪修速度極快。

  反正她本就是妖。

  白牡丹萬萬沒想到,這樣隱蔽的日子,竟然被這個白鴉毀得這么快。

  想到這。

  白牡丹心中火大。

  根須飛速甩動,將空中的白鴉硬生生拉扯下來,怒道:“先是毀我大計,這會又想誘我上夢陀山送死。”

  “你我的魂契,可還有一百年才能作廢。”

  “要是我現在有什么三長兩短,你也會同我一起。”

  她生平最恨被人提起百年前那幢蠢事,尤其又聽到天元根護著半魔之軀,那從心底涌上來的不甘與嫉妒,將她的理智燒得干凈。

  眼看白鴉雙翅就要被折斷,他連忙高聲喊道:“我說的句句屬實!”

  “咔嚓--”

  撕爛的聲音從空中傳開,白鴉臉色痛苦卻因為魂契而無法反抗,只能任由白牡丹將他的翅膀狠狠扯到一邊。

  “我說的都是實話。”

  白鴉臉色發白,咬緊不松口。

  任憑白牡丹撕來扯去,還是堅持句句屬實。

  白鴉甚少這么口硬。

  白牡丹開始有些猶豫,畢竟百年之前,那人的身法的確是出自仙山。

  但他學得太雜,著實看不出是師從何人。

  “那你說說,他是誰?”

  白牡丹沉下心,問得云淡風輕。

  “我只知道,他現在是夢陀山五位長老之一。”

  白鴉在心中冷冷哼了幾聲,面上還是真誠有加,“我也只打聽出了這么多。”

  “你也知道,六州仙山向來對長老往事極為保密。”

  “現在我們捉了夢陀山共五名弟子,想必那些長老自然會前來搭救。”

  白鴉忍住痛,笑得陰險,“這局我布了幾月,才引出夢陀山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進弟子。”

  “若此事能讓你找出那人,我只有一個條件。”

  以白牡丹的疑心,說是忠心為她必然會被懷疑,但若是以此談條件。

  他的勝算會更大。

  “將你我的魂契解除,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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