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云拿過圍巾圍上,丁依依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圍巾的另一頭繞上了她的脖頸,圍巾讓兩個人的距離近了一些。
“走吧,不是急著要出門嗎?”葉初云笑笑,主動拉過她的手腕往前走。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窗外的雪竟然下得越來越大,葉初云感慨一聲,“看來這是春節(jié)前最后一次下雪了。”
丁依依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答了一聲,她的視線總是挪到手表上面,情緒全部都表現(xiàn)在臉上,焦急,擔(dān)憂。
葉初云轉(zhuǎn)回視線加快了速度,淡淡道:“很快就到了。”
車子一停下,丁依依打開車門竄了下去,她朝葉初云擺擺手后便朝葉家大門跑去,馬尾在她的腦后一甩一甩的。
葉初云呆在溫暖的車?yán)铮粗碛爸饾u遠去,然后消失在自己的視野,嘴巴里滿是苦苦澀滋味,他打開手套箱,從里面拿出已經(jīng)很久沒有動過的煙盒。
指尖橘黃色的光閃爍著,淡淡的尼古丁味道刺激著味蕾,窗外白色的雪花逐漸蓋住了車子,孤獨的心被孤獨的人鎖在了胸腔里,而孤獨的人被孤獨的雪鎖在了車?yán)铩?
丁依依一進門就被狠狠的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艱難的仰起頭承受著葉念墨的擁抱,客廳里巨大的擺鐘走動著,時間剛剛好,一分一秒都不少。
葉念墨把所有的克制都放自己的手臂上,他的擔(dān)憂,他的暴躁,他的無所適從全部都在此刻激發(fā)出來,他知道她會痛,但是卻沒辦法放松力道。
丁依依被強迫似的仰頭,她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頂,垂放在身邊的雙手逐漸的舉了起來。
“念墨!”傲雪站在兩人身后,她溫柔的喊著,仿佛面前擁抱著的人不復(fù)存在。葉念墨掃了她一眼,拉著丁依依的手準(zhǔn)備離開。
丁依依想抽離,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手勁加大,十指相扣帶來的是溫度與溫度的攀升。
燥熱與清醒,低鳴和喘息,受過傷的人和沒有安全感的人相互取暖,想要用對方的溫度溫暖著自己,卻猛然發(fā)現(xiàn),溫暖過后,身體更冷。
丁依依坐起來揉了揉酸痛的腰,身邊白色被單微微凌亂著,讓她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的瘋狂。“怎么就走到最后一步了?”她嘀咕著,下床汲著拖鞋剛走進洗手間,她忽然回頭往外叫了一聲,“成寶?”
四周靜悄悄的,成寶沒有像往常一樣搖著尾巴跑向她,她不以為然的再次喊了一聲。寬闊的房間里只有她一人的聲音。
她走向窗戶,想起葉家的報警系統(tǒng),心想著現(xiàn)在才早上五點,葉家的報警系統(tǒng)說不定還沒有解除,開窗又要解釋一番了。
窗戶被覆蓋上白色的霧氣,她伸手在窗戶上抹了一下,然后凍得一激靈。放眼望去,窗外已經(jīng)是一片白雪世界,白色的樹木,白色的磚瓦,白色的草地。
從她的方向看去是花園的一角,也是成寶平常活動的地方,她瞇著眼睛艱難的尋找著,企圖在白昂昂的世界里找到那矯健的身軀。
尋找無果,窗戶很快又被白色的霜覆蓋,她嘟噥道:“這么冷的天氣難道出去玩了?”
裹起大衣,丁依依出門尋找,剛到花園她就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了一個噴嚏,冷風(fēng)吹得她的臉頰發(fā)疼,她不敢大聲喊,只好小聲呼喚著,“成寶!成寶!”
她沿著平常成寶活動過的范圍搜尋著,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忽然她發(fā)現(xiàn)白色的雪上有一連串動物的足跡。
那個足跡很大,和成寶的體型倒是能夠聯(lián)系得起來,她松了一口氣,跟著腳步艱難的挪動著。花園的邊角,一只狗一邊抖落身上的雪,一邊謹(jǐn)慎的看著她,黑白相間的毛發(fā)沾染上不少的雪。
丁依依有些失望,這是一只阿拉斯加犬,它身上有項圈,項圈上還有英文名字,應(yīng)該是別家的狗早上跑出來的吧。
她拿出準(zhǔn)備給成寶吃的牛肉干稍稍走近,在離那只狗還有幾步的時候才停下,把牛肉干放在地上笑道:“這個給你吃,吃完就趕快回家吧。”
阿拉斯加犬見她離開,這才從雪堆里爬了起來,它叼起地上的牛肉干,矯健一躍,朝不遠處一個紅色的門跑去。
直到吃飯,成寶還是不見蹤影。管家正在組織人鏟雪,白色的雪被堆到道路的兩邊,馬路露出本來的面目。
“怎么了?”葉念墨翻了一頁報紙,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道,丁依依回神才發(fā)現(xiàn)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沒什么?”她梗著脖子回答,昨天晚上的瘋狂讓她的臉色還保持著淡淡的緋紅,她討厭那樣不清醒的自己,連帶著回話都有一些僵硬。
傲雪不動聲色的看了兩人一眼,她當(dāng)然知道昨天晚上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了,可是她能怎么辦?她沒資格鬧,沒資格去罵丁依依,只能窩氣的在這里喝粥!
“少爺,嚴(yán)先生來了。”嚴(yán)明耀跟在管家身后,他寬闊的肩膀上還帶著雪,白色的雪在室內(nèi)溫度下迅速融化,滲透進他的大衣。
“葉總,我是來道謝的,這次競標(biāo)謝謝了。”嚴(yán)明耀眼睛輕輕掃過現(xiàn)場,然后定格在葉念墨身上。
葉念墨放下報紙,“私底下叫我念墨就可以了,小時候也都見過,不需要那么拘謹(jǐn)。”
他起身朝書房里走去,嚴(yán)明耀跟上,傲雪坐著若無其事的喝粥,其實掌心都已經(jīng)出汗,她心里極度不安,他來做什么?他又來做什么?
身邊一陣古龍水味道飄過,背部背人輕輕拍了拍,她詫異抬頭,看到嚴(yán)明耀目不斜視的從自己身邊穿過跟上葉念墨。
她要瘋了!她真的感覺她要瘋了!
丁依依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切不尋常,她的心里想的全是成寶到底去哪里了?傭人上前收拾桌子,她趁機問,“有看到成寶嗎?”
女傭搖搖頭,忽然前面?zhèn)鱽淼悠扑榈穆曇簦鞘嵌苟梗姸∫酪揽醋约海泵澫律碜尤斓印?
手抖得厲害,碎片劃過她的手掌,鮮血涌了出來,“趕快去叫醫(yī)生來包扎,你趕快起來。”
丁依依急忙跑到她身邊捧著她的手臂吩咐另外一名女傭去叫醫(yī)生,豆豆?jié)M懷歉意的看著她,幾次想要開口,卻沒有膽子說出來,即害怕傲雪小姐的報復(fù),又覺得成寶之所以會死,自己也有責(zé)任。
恍惚間她被拉著回到丁依依的房間,一名女傭急匆匆的跟在他們身后壓低聲音道:“醫(yī)生正在給傲雪小姐進行日常檢查。”
丁依依點頭沒有勉強,她把豆豆拉到自己的房間,帶進浴室,“你先用水沖洗一下,我去拿醫(yī)藥箱。”
豆豆看著鏡子里臉色慌張蒼白的自己,她低頭打開水龍頭,鮮血已經(jīng)凝固,傷口又被暖暖的水沖開,很怕疼的她這次卻堅持了下來。
紅色的血水在盥洗盆里打了一個圈,然后滑進下水道,她的視線突然被架子上的馬克杯吸引,那是照片馬克杯,丁依依蹲著和成寶保持高度,兩人朝前看著。
她情不自禁的盯著那雙圓圓的眼睛,忽然覺得那只眼睛似乎也在盯著自己,她尖叫,一擺手,馬克杯應(yīng)聲而掉,杯子碎掉,照片上的任何狗也被分離成幾塊。
“怎么了?”丁依依拿著繃帶跑進盥洗室,豆豆喘著粗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看看,沒有想到一下子沒有拿穩(wěn)。”
她的眼睛不安的朝四周看著,低著頭躲避著丁依依的視線,丁依依松了一口氣,“沒有再被劃到就好,你去外面等我,我收拾一下就來。”
豆豆點點頭,帶著一絲匆忙離開了盥洗室,丁依依從馬桶水箱后拿出一個黑色的垃圾袋,她蹲在地上,看著碎杯子,杯子上成寶的身體已經(jīng)四分五裂,她忽然有些擔(dān)心。
收拾好碎片,她出門,看見豆豆拘謹(jǐn)?shù)淖谏嘲l(fā)上,“豆豆你感覺好一點了嗎?過來這邊可以嗎?這里光線充足一點,我看看還有沒有碎玻璃片。”
豆豆聞言走道窗戶邊的椅子,她坐下把手伸給丁依依,然后頭習(xí)慣往外仰。那是一片草地,早上的雪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白色的雪襯托著綠色的草地,無論什么時候什么季節(jié),葉家的草地總是綠油油的,只要有泛黃的跡象立刻就換,只有富人,才能這么任性的在冬天也擁有夏天。
丁依依感覺到豆豆的身體忽然抖動了一下,她以為自己手重了,就放輕了動作,沒有想到對方抖動得更厲害,讓她不得不停止手下的工作。
豆豆驚慌的看著窗外,她想起來了,就是在那片草地上,成寶躺在地上,眼睛無神,它四肢抽搐著,不斷的嘔吐,嘔吐物里是沒有消化的腸液以及火腿腸。
她想起成寶躺在地上的時候眼神似乎是飄忽的,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它是在看著窗戶,或許是期待著主人來救它,或許只是習(xí)慣性的看向自己最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