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梓被冤入獄,如今被放了出來宮中少不得要安撫一番,既是要表現出對他的歉意,那這宴請自然也是要辦的盛大一些。
“有這份安撫人心的心意,還不如好好將罪魁禍首定罪。”豆蔻一面給夏竹溪整理著有些散亂的頭發一面低聲抱怨,皇室宴請最是馬虎不得,長福今日特地來接夏竹溪一同赴宴,夏竹溪的車架正跟在長福的后邊,“這架勢未免有些太大了。”
“安安穩穩地做你的事,不要多言!编囋V兄弟兩在最前面騎馬,他們要一道進宮她與長福自然也是要一同入宮的。
長福入宮向來不必在宮外等候,她跟在長福身后能同她一道入宮也免得長久地悶在馬車里,夏竹溪下了馬車便瞧見四周都是在等候的誥命貴眷,低聲又叮囑了豆蔻一聲。
“快些過來,在哪里瞧什么呢?”長福早下了馬車,看夏竹溪待在原地磨蹭忍不住催促了她一聲。
夏竹溪略拎起自己的百迭裙緊走了幾步追上去,“難得進宮一回,有些看得入了神!
長福并未同她多于此事上有什么糾結,“待會兒你就坐我下首,莫胡亂坐下!
“這怕不合規矩!编囋V連正經官身也無,今日來參加這個宴請已然有些破例,若再貼著長福坐在宴請的前座怕是要被人說不懂規矩。
“規矩?”長福輕蔑地看向四周偷偷注視她們的目光,“我就是規矩!
“你初次入宮,我自是要替元霽看好了你!
長福的安排幾乎沒有人會駁,夏竹溪坐在她身邊才懂得什么叫做如坐針氈,來往的官眷總要上前來同長福行禮寒暄一番,夏竹溪身份尷尬又不能起身離開只好側著身子避開。
此次宴請與往日不同,既是要給高青梓賠罪便不好男女分席,高青梓的座位剛好在滇親王妃的下首,與夏竹溪相對而坐。
高青梓跟在滇王妃身后,與高青榭并肩而行,夏竹溪也許久沒見過高青榭了,遠遠看過去好像也清瘦了不少。習武之人的感覺大多敏銳一些,高青榭感覺自己被人盯著,順著視線看來的方向看過去微微頷首。
高青梓原就觀察著宴請上的眾人,也一眼看到了夏竹溪,他用余光瞟過去覺得她拘謹得很,低聲不知和滇王妃說了些什么,轉了方向就像她這里走來。
高青梓今日是貴客,他往長福這里走來,連帶著長福也要起身,高青梓隨意同長福說了幾句話,裝作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夏竹溪,“今日不過普通宴請,還勞煩帝姬來這一趟!
長福原還不清楚他過來是為著什么,這一回才算明白了過來,這兩人……長福輕笑著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替你辦的宴請,本宮身為表姐少不得要來的!
“宴請而已,你也不必太過拘束!
這兩人的話都是說給夏竹溪聽的,她略松了松捏緊帕子的手,高青梓逡巡一圈沒見到鄧元霽還有些好奇,“元霽今日未到?”
“自是到了,不過同兄長走的慢些!编囋V聞聲回應,他走在夏竹溪身旁,稍稍貼近了些,“世子今日心情甚佳,想來是有好事發生。”
高青梓聞言低頭淺笑,“希望如此罷!
宴請隆重,夏竹溪卻有些心不在焉,左不過是粉飾太平的話來回說,聽得都叫人覺得沒什么意思。
這不是真的想安撫高青梓,不過是做做樣子想壓的他放過信國公甚至饒過盧玦,夏竹溪冷眼看著這虛假的和平,滇親王今日不至已經表明了他們的態度,也不知坐在上首的那位有沒有看懂他那位親弟給的信號。
酒過三巡,石尚書雙手端起酒盞走到高青梓面前,“在下治下不嚴,累得世子遭此大禍,實在是心內不安,還請世子飲了這杯賠罪酒!
高青梓就那樣坐著并不起身,也沒有要接過酒盞的意思,眾人的眼光都落在兩人身上,高青梓一直不說話叫氣氛變得有些微妙,“世子!
他又將酒盞向前送了送,高青梓覺得此人實在有些不懂事,抬眼看了才毫不客氣地回道,“戶部上下一向如此,石尚書哪有什么可抱歉的,話又說回來,若不是戶部侍郎,只怕本世子還在大理寺待著!
說罷拿起桌幾上的酒盞,斟了一半遞到他面前,“該是本世子謝尚書大人才是。”
高青梓故意給石尚書難看讓今上下不來臺,今上今日是想大事化小,故意找石尚書來探上一探,可高青梓偏不肯將此事輕易了結,兩人相對而立都端著酒盞,石尚書是立在原地悄悄去看今上的意思,卻沒得到一丁點的指示。
“世子這樣客氣,我兄長不敢喝,我替他喝!笔嫒銖氖袝砗蠖鴣恚瑢⑹袝鴶D到一旁,面對著高青梓伸手接過他的酒盞一飲而盡,她又將石尚書的酒盞接過往高青梓面前一遞,“世子總不至于還不如小女爽快。”
高青梓越過石湘茹的頭頂正看見夏竹溪皺著眉看著這邊,他勾了勾唇角將酒盞接過,隨手放在桌幾上,“你不配。”
石湘茹原本看他一表人才,身世學識也還算不錯,總有些春心萌動,來前她兄長也明示過她,今上有意讓他們兩府結親,只是先前太后說過不給高青梓賜婚,因而希望石湘茹能主動一些。她初見高青梓也覺得此人甚好,忍不住想給他留下些印象,卻沒想到被他一番羞辱,“你!”
她何時遇見過這種場面,且不說日后還能否結親,她被人當眾羞辱若是不反擊回去,日后在建康便沒有什么臉面了。
她看人向來敏銳,高青梓看上去正看著她,實際上目光一直盯著她身后的夏竹溪,石湘茹冷笑一聲,也顧不得那樣許多,開口質問道,“小女的兄長好歹也是堂堂一部尚書,小女若是不配,難不成坐在世子對面的那位父兄丈夫皆無官身的才配嗎?”
夏竹溪原坐著看戲,卻不知戰火怎么燒到了自己身上,她那話說的難聽叫人忍不住要開口反駁,可卻敵不過石湘茹的嘴快,“聽聞鄧夏兩府聯姻,世子費了不少的心思,就連二少夫人的嫁衣都是越恭王府所贈,這般情深意重,想來只有二少夫人才配同世子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