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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老板娘這一嗓子嚇了一跳。

也就是這一恍惚,我就看見玻璃門內(nèi)映出的人又變回了我自己。

沒等來得及反應,那邊靜海已經(jīng)陰沉著臉對老板娘說出了‘你找死’三個字。

我又是一驚,這老和尚邪門的很,可別是這就要對老板娘下手了。

我正想上前攔著,想不到靜海和尚一手掐腰,一手指著老板娘的鼻子大聲說:

“開門做生意,誰還不能進了?你當我沒錢給嗎?”

這回不光我和瞎子愣了,就連老板娘和飯館里正吃著飯的客人也都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靜海瞪了老板娘一眼,往后退了一步,偏著頭朝我一努嘴:

“就算我沒錢,也有人會結賬的,你還想趕我出去啊?”

聽他扯著嗓子這么一說,吃飯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看被嗆得滿臉尷尬的老板娘,我忍不住看向瞎子干笑了兩聲。

瞎子倒是真沒看走眼,這女人還真是看人下菜碟,她是把靜海當成要飯的,上來就惡言相向啊。

老板娘看看我和瞎子,竟像是不認得我們似的,訕訕的收拾出一張桌子招呼我們坐。

經(jīng)過下午的事,我和瞎子是沒什么胃口了。

靜海卻像專門和老板娘斗氣一樣,直接點了十斤醬骨頭,和幾個冷盤熱炒,末了竟還比劃著說:

“先來一件兒啤酒,一半冰的一半常溫的。”

我哭笑不得,等老板娘離開,我盯著瞎子看了一會兒,他和先前并沒有什么兩樣。

我剛想開口,靜海就含含糊糊的說:“不用問了,我沒給你們下降頭,只有白天見過你們的人,看你們才是另外一副模樣。”

我和瞎子又對望了一眼,都說不上來心里是什么感覺。

對于降頭,我們實在了解的不多,但降頭的邪異已經(jīng)在靜海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了。

想起白天的情形,我問靜海:我是在后邊一條街被那老太太用痰盂潑的,為什么要到這飯館子里來。

老和尚說了一句話,我差點沒一頭栽桌子底下去。

老和尚說的是:到飯點兒了不得吃飯啊?

很快,一大盤熱氣騰騰的醬骨頭就上了桌。

靜海二話不說,抓起一根肉多的脊骨就啃,邊啃邊含糊的對老板娘說,讓她趕緊把啤酒拿過來。

我本來是真吃不下去,可架不住看老和尚啃得滿嘴流油的吃相。關鍵是下午把肚子都吐空了,這會兒也是真餓了,聽了一會兒老和尚吧唧嘴的聲音,終于忍不住一咬牙,拿起一根棒骨啃了起來。

瞎子的情況和我差不多,倆人一放開肚皮,再加上個酒肉不忌的和尚,不大會兒,一盤醬骨頭就下去了一大半。

瞎子丟下一根啃干凈的骨頭,擦了擦手,端起酒杯和我碰了碰,一口喝干了半杯啤酒,把頭朝前湊了湊,小聲說:“你有沒有覺得不對頭啊?”

我左右看了看,點點頭,“東北人酒量出了名的大,今兒來這里的都是假東北人?”

我從剛才就發(fā)現(xiàn),先前那些吃飯的客人一開始是對著啃骨頭的和尚指手畫腳,可是不大會兒工夫,菜沒吃多少,酒沒喝幾杯,就都紅頭脹臉的堵著酒勁,‘方便’的‘方便’,結賬的結賬,這會兒就剩下我們和門口的一桌了。

我和瞎子同時看向靜海。

靜海卻像是沒看見我倆的眼神,喝干了一杯啤酒,拿起酒瓶一邊倒酒一邊搖頭晃腦的哼著荒腔走板的小調。

我隱約想到,飯館里的異常多半又是這和尚在搞鬼。

見旁邊沒什么人,我就壓低了聲音問他:

“老先生,咱來的路上我把董亞茹的情況都給你說明了,這事您怎么看啊?”

靜海看看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搖了搖頭:“你也是經(jīng)過事的陰倌,光聽人說,沒見本主,你敢說是什么情況嗎?”

我點了點頭,可不是嘛,在這件事上,老和尚倒是沒糊弄事。

見除了門口一桌,再沒旁的客人,我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就想向老板娘問徐秋萍的事。

剛回過頭,卻見門口那桌上的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婦女站起來走到柜臺前,低聲向老板娘問:

“大妹子,問你下,楚婆婆在嗎?”

老板娘愣了一下,目光從手機上移開,轉到這婦女臉上:“你找她干啥啊?”

“問點事兒。”老婦女拿出個信封放在柜臺上,人湊過去,小聲說了幾句什么。

老板娘聽完,拿起信封朝里看了一眼,臉上抑制不住的露出幾分喜色,把信封往柜臺抽屜里一塞,拿起一支筆,在點菜的單子上寫了幾筆,把單子撕下來交給老婦女:“你去吧。”

老婦女接過單子,像是得了圣旨似的,連連朝她點頭:“誒誒,謝謝了妹子。”

說著,沖桌上另一個年紀大約三十不到的少`婦努了努嘴,“走,趕緊的。”

“等等!”

靜海突然扯著嗓門叫道。

我被他嚇了一跳,沒等反應過來,就見他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柜臺前。

本來正要走的兩個婦女,連同老板娘都是一愣。

老板娘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朝我和瞎子這邊看了一眼,勉強問:“啥事兒啊?”

靜海漲著酒臉,反手指著我們這桌,噴著酒氣說:

“你……你能把這……剩下這幾根棒骨給換換不?我……我……我們都好……好吃脊骨。”

老板娘眉頭擰的更緊:“這都上桌了,你們都啃半拉了,還怎么換啊?咋不一早就說啊?”

看到這一幕,我趕緊用兩根手指頭在桌上敲了兩下,笑著說:

“大姐,甭?lián)Q了,咱這師傅沒吃過癮,你再給他來三斤,全要脊骨。”

“那行吧,我給你們弄去!”

老板娘不耐煩的看了靜海一眼,拉開抽屜拿出那個信封,到后邊去了。

老板娘轉身往后走的時候,靜海已經(jīng)轉眼看向了那一老一年輕兩個婦女。

說也奇怪,他只是一轉身,兩個女人就都像是木偶似的僵在了原地。

靜海后腦勺對著這邊,我只看到他耳根的位置快速的抽動了幾下,像是在對兩人說什么,但沒聽到聲音。

而那兩個女人面朝著這邊,先后表情麻木的張著嘴,也像是快速的說著什么,同樣沒發(fā)出聲音。

只一愣神的工夫,老板娘已經(jīng)把一盤骨頭端了出來。

兩個女人瞬間恢復正常,兩人前腳出門,靜海后腳就搖搖晃晃走了回來。

他先是拿起一塊骨頭呼哧呼哧吹了吹,啃了一大口,然后湊到我面前低聲說了幾句。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起身走到柜臺邊。

“大姐,跟您打聽個事,請問您這兒有個叫徐秋萍的嗎?”我向老板娘問道。

剛說完,就聽靜海‘嘖’了一聲。

我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卻見老板娘翻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隨即低下眼皮不耐煩的說:“不認識。”

我沒想到一下就碰了釘子,回過頭,就見靜海正面帶譏諷的斜眼看著我。

我壓了口氣,掏出錢包,從里邊抽出一沓錢放在柜臺上。

“結賬啊?”老板娘一愣,“咋這么多啊?”

我說:“結賬,還有,我想找一下楚婆婆。”

“你找她干啥?”老板娘狐疑的看著我。

“問點事。”我壓低聲音說。

老板娘看了一眼桌上的錢,沒伸手,也沒說話。

我又忍不住運了口氣,干脆把錢包里的大票全拿出來放在柜臺上。

老板娘眼睛明顯一亮,把錢攏了攏,收了起來,然后拿起筆,在點菜的本子上寫了行字。

她把單子撕下來遞給我,卻小聲對我說:

“大兄弟,以后你來我歡迎,可別帶那和尚來了。你看看,平常這個點兒,我這店里還滿座呢,他一來,方的我都沒生意了。”

我對這女人已經(jīng)沒好感了,胡亂點點頭,接過單子看了看,上面只寫了三個字,但是字跡實在太潦草了,我只能勉強認出,頭一個字是個‘楚’字。

我本來還想問旁的,可想起靜海的話,猶豫了一下沒再說什么。

瞎子和靜海也起身走了過來,三人一起離開了飯館。

出了門,我心里已經(jīng)疑惑到了極點。

本來是來找徐秋萍的,結果莫名其妙被人下了蠱。

現(xiàn)在靜海又說讓我學那個老婦女說找楚婆婆,卻又不讓我向老板娘多問,錢交了,單子有了,可誰知道楚婆婆在哪兒?

見靜海搖搖晃晃往前走,我也懶得問了。

這老和尚雖然妖里妖氣,但也確實透著一股子邪異的能耐。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把徐秋萍‘借尸還魂’的事跟他說了,不如現(xiàn)在就先聽他的。

快到街口的時候,瞎子忽然說了一句:“這五鬼運財局怎么擺的這么邪性?”

我一愣:“五鬼運財?”

瞎子點點頭:“我看明白了,咱們中午和剛才一開始沒能看到這條街,是因為有人以那飯館子為中心,擺了五鬼運財局。這樣不光能讓飯館生意興隆財源廣進,陰氣、煞氣太重的人來到這兒,還會被鬼打墻、鬼遮眼,很難到那飯館。簡單說,這局不光能斂錢,還能擋煞,能防備你這樣的‘鬼’。”

他忽然又皺起了眉頭,“我就是弄不明白,她這局是怎么擺的啊?”

靜海忽然回過頭來,冷哼了一聲:

“你不明白?不明白就對了!你不明白,是因為這并不是風水局,而是五鬼陰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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