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馬麗說完,我平靜的說:“帶我去看看。”
馬麗和郭森對視一眼,表情都十分的糾結。
郭森嘬了嘬牙,說:“跟我來。”
說完,卻轉(zhuǎn)身朝著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我滿心疑惑的跟著來到一間辦公室,幾個警察正在一臺電腦前議論著什么,臉色都不怎么好看。
郭森讓他們讓開,對我說:“你先看下監(jiān)控視頻吧。”
我點點頭。
屏幕上是九宮格的縮放視頻,分別是九個場所。
我逐一辨認了一下,都是些對外有接觸的地方。
火葬場是個很特殊的單位,一些敏感區(qū)域是不能設置監(jiān)控的。
我問郭森,具體事發(fā)地點是哪兒。
郭森移動鼠標,點開了其中一幅畫面。
視頻回放,那是一條工作走廊。
雖然是白天,但因為內(nèi)部通道不見天光,終年都亮著慘白的日光燈,光看畫面就感覺很陰森。
三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員從走廊上經(jīng)過,邊走邊說著什么。
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松弛,但談不上有說有笑。
我看了一眼屏幕上角的時間,11點15。
下意識的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禁大感疑惑。
一般情況下火葬場都是上午對尸體進行火化。工作人員神情松弛,應該是因為剛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屏幕顯示的時間是中午,今天雖然是陰天,但中午時分是一天當中陽氣最重的時候,尸體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狀況呢?
正當我疑惑不解的時候,又有兩個工作人員從走廊經(jīng)過。
就在兩人快要走出畫面的時候,忽然,在他們的后方又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
這人同樣穿著藍色的衣服,走路的樣子十分的怪異,腦袋和肩膀一動不動,兩手垂在身體兩側(cè),步伐僵硬,卻又給人一種飄忽的感覺。
“我去!”一旁的沈晴低呼了一聲。
看清那人的樣子,我也悚然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居然是個穿著藍色壽衣的老頭!
同時我也發(fā)現(xiàn),他走起路來為什么會有那種飄忽的感覺了。
他腳步雖然僵硬,但是兩只腳卻是踮著腳尖在走!
其中一個即將走出畫面的工作人員不經(jīng)意的一回頭,猛地一下跳了起來,隨著這一跳,他驚恐到扭曲的臉正出現(xiàn)在攝像頭下方,一瞬間,大半個畫面都被這張臉占據(jù)。
下一秒,兩個工作人員飛也似的跑出了畫面。
不多久,一個工作人員竟提著個口袋跑了回來,從口袋里抓出一把白色的東西朝著老頭撒了過去。
當他又從口袋里抓了一把,想要再次撒過去的時候,身體明顯抖動了一下。
他像是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一幕,一只手僵在肩上,整個人竟然癱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屏幕上出現(xiàn)了讓人驚魂欲絕的一幕。
隨著藍壽衣老頭緩慢的前行,他的身后,竟然又接連出現(xiàn)了幾個同樣步伐詭異的男女!
這些人有的穿著壽衣,有的穿著尋常的衣服。
雖然監(jiān)控的清晰度有限,但是能輕易看出他們一個個臉色煞白,表情麻木。
這些后來的根本全是死尸!
拿口袋的工作人員應該是被嚇破了膽,癱在地上好一會兒,直到壽衣老頭快到他跟前的時候,才翻了個身,手腳并用的向相反的方向爬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穿壽衣的老頭竟然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頭一低,竟不再動彈了。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尸體也都一樣,先后跪了下來,低著頭,再沒有了動靜。
“就是這樣……”郭森深吸了口氣,“停尸間里所有的尸體都……都出來了,現(xiàn)在整個工作區(qū)域都被封鎖了。”
我看了看表,拖動鼠標把視頻調(diào)回正常監(jiān)控。
那些尸體還低著頭跪在走廊上。
“徐榮華也是這樣?”我問。
郭森搖了搖頭,神色復雜道:
“我和趙奇壯著膽子進去了一趟,我們特意留意了他,結果發(fā)現(xiàn)……他和那兩個一起在賓館被發(fā)現(xiàn)的男女都不見了。”
“不見了?”
“工作人員在結束工作后,就把焚尸間的后門鎖上了,這條走廊是唯一的出口。工作人員撤出來后,第一時間鎖了大門……可三具尸體不見了。”
我抿了抿嘴唇說:“我進去看看。”
鉆過警戒線,進了操作樓的大門,就見隊里七八個刑警持槍荷彈的聚集在走廊盡頭另一扇鐵門外。
我低聲對郭森說:“所有人都撤出去,我一個人進去。”
“你一個人怎么行?你忘了上次的教訓了?”沈晴急道。
我回頭看她:“要不你跟我一起進去?”
“我……”沈晴俏臉煞白的打了個寒噤。
這倒不是說她膽怯,但人對尸體有種本能的畏懼。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上解剖課,剛一看到尸體就有個女生暈了過去。
第一堂課過后,就有六個人轉(zhuǎn)科了。
沈晴也才剛從警校畢業(yè)沒多久,光是看監(jiān)控里的那副恐怖場景,已經(jīng)被嚇壞了。
郭森讓其他警察撤出,回過頭說:“我跟你一起進去。”
“一起吧。”趙奇也說。
我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這件事不尋常,你們罡氣重,進去可能會壞事。”
趙奇急了:“那你也不能一個人進去啊,沈晴可跟我說了,上回在看守所你就差點從樓上摔下來。”
想起剛才監(jiān)控里看到的畫面,我也是瘆的慌,想了想,只好對穿著便衣的趙奇說:
“把證件和所有警用器械留在外面,跟我一起進去。”
見趙奇交出了配槍證件,我拿出桃木釘和一道符箓給他。
讓他把符帶在身上,必要的時候用桃木釘做武器。
郭森打開鐵門,低聲說:
“說是死者為大,但活著的人更重要,不管有沒有結果,你倆都速去速回,大不了申請?zhí)厥鈶碧幚怼!?
我和趙奇進了鐵門,拐個彎,沿著走廊一路往前走。
走出一段,趙奇回頭看了一眼,轉(zhuǎn)過頭低聲問我:“你覺得這是什么狀況?”
我說:“那些尸體都是掂著腳走路的,從來都只聽說鬼墊人腳,沒聽過鬼會墊死尸的腳到處跑。如果一定要有個說法,就當是鬼搬尸吧。”
“你在監(jiān)控里看到鬼了?”
“那哪能看得見?”我想了想,拿出裝牛眼淚的小瓶子給他,讓他滴在眼睛里。
兩人沿著走廊走到底,拐過彎,看到眼前的情形,我渾身猛一激靈,雞皮疙瘩全都炸了起來。
我往前走了兩步,抬頭看了看上方的監(jiān)控,低頭看著前方,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這就是監(jiān)控里的那條走廊,可是現(xiàn)實中比監(jiān)控里看到的還要恐怖。
那個穿藍色壽衣的老頭還低著頭跪在那里。
在他身后竟是烏壓壓的跪了幾十具尸體,以至于原本還算寬敞的走廊都變得寸步難進。
見壽衣老頭身邊的地上散落著白色的米粒,我不禁更加狐疑。
“難道真是鬼搬尸?”
“這些米是干什么的?”趙奇問。
“這些是糯米,對付詐尸是有一定效果的。”
“這些尸體停下來,是因為糯米?”
我搖頭,“如果是詐尸,沾上糯米,米粒就會變色。現(xiàn)在糯米沒有變色,那就不是詐尸。”
我走到壽衣老頭跟前,朝他身上打量了一下,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脖子里竟然有一圈淺紅色的細痕。
“怎么會這樣?”趙奇也看到了這條痕跡。
我蹲下身,仔細看了看老頭的喉嚨部位。
“沒有瘀傷創(chuàng)口,皮肉也沒有萎縮的痕跡,這條線一樣的細痕應該沒有對死者造成物理傷害,或者說……沒有對尸體造成損傷。”
我站起身,深吸了口氣,走到另一具跪著的女尸前,彎下腰,想去檢查她的脖子。
忽然,我就覺得胸前一麻,像是被一股電流電擊了一下。
我本能的一哆嗦,剛想低頭朝胸口看,猛然間,眼前的女尸,低著的頭竟然猛地抬了起來,兩眼圓睜,面孔扭曲,張大嘴仰天發(fā)出“啊……”的一聲慘叫!
“我艸!”我嚇得渾身一顫,急著倒退,冷不防踩在糯米上,腳下一滑,一個趄趔摔向后方。
“我艸!”趙奇幾乎是和我同時低呼了一聲,從后邊抱住我,急著往后拖了好幾米。
我剛站穩(wěn)身子,那具女尸竟已低下了頭,恢復了原先的樣子。
只是慘叫的回音還隱隱在耳邊環(huán)繞不斷。
“這他媽什么情況?”趙奇抹了一把冷汗。
我下意識的抬手在胸口摸了一把,隔著衣服摸到那串珠子,心里怦然一動。
剛才電擊中帶著寒意的感覺……難道是陰瞳傳來的?
快步走到女尸跟前,見她身下糯米顏色潔白,撩開她的頭發(fā)一看,果然也有一條細線一樣的紅色痕跡。
再看旁邊的一具男尸,脖子里卻沒有這樣的細痕。
“走,往前走!”
“尸體會慘叫怎么解釋?”趙奇問。
“又不讓你打報告,解釋個屁啊。”
事實是我特么哪知道怎么解釋。
除了當天送來火化的尸體,其余尸體都是冷凍在停尸間的。
這些尸體在這里跪了那么久,頭發(fā)衣服早就化凍濕透了。
剛才女尸猛一仰頭,甩了我一臉的水滴,想想都惡心的要命。
我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狀況,但預感陰瞳會指引我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