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0章 70 碧蟾北登天
以鬼剎的身份,婁阿蛾也算是人老成精,見多了世面。
可是看到自己懼怕如閻王的尊主、魁星翁,被一堆流氓群毆,眼珠子都快掉到腳面上了。
“說好不打臉的!”
白衣公子怒了,“你不守信用……啊……”
一句話沒說玩,左邊臉上又多了個鞋印兒。
這一下慘叫,給婁阿蛾提了個醒。
“住手!”
一句話出口,婁阿蛾人已經(jīng)沖了上去,只三招五式,就將一眾地痞打散,繼而拉著狼狽不堪的白衣“魁星翁”一路奔逃到了偏僻的胡同里。
“魁星翁……你……你沒事吧?”婁阿蛾疑惑地看著眼前人,怎么看,他都是尊主轉(zhuǎn)世的魁星翁,從分別到現(xiàn)在,換身衣服也不稀罕。
可是,以魁星翁的身份和身手,會被打成豬頭也不還手?
白衣“魁星翁”先是靠著墻,扶著膝蓋一陣大喘氣,抬起臉時,半邊已經(jīng)腫得像是發(fā)面過頭了的包子。
卻是笑嘻嘻看著婁阿蛾:“小娘子是外鄉(xiāng)人?來咱們這兒是走親訪友?”
婁阿蛾和他對眼看了一陣,心中疑惑更深。
這人不光外表和魁星翁相同,眼神也相似。雖然帶著嬉笑,但眸子深處,似乎比自己印象中的魁星翁還多了一抹深邃。
稍一思索,婁阿蛾決定用最直接的方式解除疑惑。
她向前挨了一步,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
“魁星南流部。”
“碧蟾北登天!”
白衣公子冷不丁來了這么一句,跟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蜻蜓點水的在婁阿蛾嘴唇上輕輕一吻。
一個雀躍蹦出老遠(yuǎn),哈哈大笑:“小娘子不光漂亮,居然還會對對聯(lián)。好在我徐魁星在此地也是出了名的大才子,這下聯(lián)可還工整?哈,不管了不管了,最重要的是能一親芳澤啊,我以后三天都不刷牙了。”
說罷,又掏出了紫竹刀,把玩間,轉(zhuǎn)身向外走去,同時卻道:
“人世艱險,人心更險。小娘子孤身一人,且行且小心啊。”
看著白衣“魁星翁”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婁阿蛾的好奇心被激發(fā)到了極致。
原本只是受召而來,準(zhǔn)備令名后立時離開南下的婁阿蛾,為了弄清楚這白衣“魁星翁”的怪異舉動是何緣由,居然臨時決定多留了幾天。
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這個“魁星翁”實在是不著四六的很。
煙花地?fù)]金如土,百花叢中過,卻只口頭占便宜。
寶局里,賭輸了,無注可下,竟然直接掀桌子攪局。
這種賭品,挨揍是免不了的。
這縣城里的人,似乎也都揍他揍慣了,下手不輕,卻也不至于打殘要命。
每一次,“魁星翁”都會喊出那具標(biāo)志性的口號:“先說好,不打臉。”
結(jié)果每次都被打得像豬頭一樣……
最終,困擾婁阿蛾的謎題還是解開了。
這一次,是因為白衣哥喝酒喝高了,把銀錢全都撒給了街上的花子們,偏偏就不給酒錢。
跟著利利索索地蹲在地上,抱住腦袋:“先說好,不準(zhǔn)打臉……”
“給我打他的臉!”
隨著一聲冷喝,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過后,一個身披黑色長袍的男子陰沉著臉上到了酒樓二樓。
原本老板伙計們,已經(jīng)都在摩拳擦掌,看到此人,明明得了其“打臉”的命令,卻都連連后退,噤若寒蟬。
“魁星翁!”
“魁星翁!”
酒樓老板一臉苦相,上前對著來人作揖:“你這兄弟……他……他欠了太多酒錢了。”
“欠多少?”來人冷冷地問。
“欠……欠……其實也沒多少。”酒樓老板像是豁出去了,咬牙道:“說白了,就是欠揍!”
有那愣頭青的伙計隨即大聲附和:“對,錢不是問題,就是想揍他!”
黑袍人掃了那伙計一眼,又看看酒樓老板,目光轉(zhuǎn)到仍蹲在地上的“魁星翁”身上。
“魁星翁”與其對視,訕笑。
黑袍人原本繃著的臉,忽然間也如春風(fēng)解冬寒一般,綻開了一絲笑容。
他走到白衣公子面前,親手把他拉了起來,湊過鼻子在白衣公子身上聞了聞:“二弟,咱們真是一個娘生的?”
白衣公子嘿嘿一笑:“過幾天就是清明了,上墳的時候,問問咱老娘?”
“你要是能把咱娘氣活了,我每個月的餉銀都給你開銷。”
黑袍人笑著說道。
轉(zhuǎn)過身的瞬間,卻驟然斂起笑容,神色發(fā)狠,順手抓起一張凳子,照著自己頭上“砰”就是一下。
凳子沒碎,他已頭破血流。
丟下凳子,黑袍人解下黑袍,就著頭胡亂擦了擦,隨即又將袍子披上,冷森森環(huán)顧四周,開口道:
“他是我徐魁星的弟弟,我肯定,他跟我是一個老娘生的。他品行不端,惹人厭煩,但,以后誰也不能再動他一個手指頭。
他欠債,你們找我啊。徐魁星家底薄,但無論他欠多少,我把縣里的宅子乃至四靈鎮(zhèn)的祖屋賣了,也一定替他還清。
他欠揍,那就揍,不過不是揍他,你們可以來揍我。我和他不一樣,他怕打臉,我不怕,因為,我不要臉。”
雖然擦拭過,但傷口的血再度涌出,兩句話的工夫,他又已經(jīng)成了血葫蘆。
說到最后,他又笑了。
但是,其余的人,都又再畏縮退后。
伙計當(dāng)中,一個縮在最角落的清秀小伙,看著二樓中間,一黑一白兩個長相身材完全一樣的男人。終于解開了這幾天來的困惑。
自己這兩天跟隨觀察的“魁星翁”,實際是這一世尊主的孿生弟弟,真名叫徐碧蟾。
而佇立原地,不怒自威的這位黑袍人,才是自己真正的主子,當(dāng)世的——魁星翁。
徐魁星隨手將一串錢丟在桌上,拉著白衣徐碧蟾的手雙雙下了樓。
從威懾中漸漸緩過來的一眾老板伙計,開始發(fā)揮唇槍舌劍。
“一個老娘生的,怎么能生出這樣倆人呢?”
“可不是嘛,魁星翁,那叫一個沒話說,莫說在我們四靈鎮(zhèn),就是在這縣里,那也是德高望重。”
“可他徐碧蟾呢?就連咱這街上最不得人待見的痞子混混還不如。”
“說什么呢?要論排名,他徐碧蟾不就是最不得人待見的混混?”
……
喧囂的背后
就是婁阿蛾頭一回拉著白衣“魁星翁”避難的弄堂里,一個相貌平凡,穿著素樸的中年婦女整理著頭發(fā)。
她望著當(dāng)日白衣“魁星翁”揚長而去的方向,嘴角浮現(xiàn)一絲莫名的笑容:
“魁星南流部,碧蟾北登天……一個想要問鼎中原,另一個卻是要在天地間占據(jù)一席之地的。
碧蟾先生,我希望這次我沒有看走眼。
婁阿蛾今日南下,他朝,等先生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