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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 > 其他小說 > 家有美妻好種田 > 第74章夫君我替你更衣
  中的蛐蛐止住了叫聲,像是也憶起了它的舊主人。
(3)陶罐很脆弱
裝蛐蛐的罐子被我不小心摔碎了,我揣著蛐蛐覺得天地黯然無光,最近真背。
娘子聞言拿起碎瓦,拉著我的手拐過街頭巷尾到了一處磚瓦房。我站在她身后有些害怕,我問道:“娘子,這兒看起來陰森可怖,我們快些走吧。”
她一把拉住我,手掌溫熱,看著我道:“這兒有最好的陶罐師傅,就算你要燒個一模一樣的罐子也不是不可行的。”
她說完我就走不動了,我反過來拉著她的手往里走,沖里頭喊道:“師傅在不在?”
一個戴著白色的頭巾的老工匠出現在門口處,他先是疑惑地看了娘子一眼,問道:“你怎么把她帶過來了?”
“我帶她來做陶罐。”她笑道。
我在一旁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道:“娘子說,這兒可以憑著原來的碎瓦,燒制出相差無幾的陶罐,是嗎?”
老匠點了點頭,給了我一塊泥巴,指著旁邊的一張小板凳道:“你且坐在那邊燒制就行。”
我無助地看向娘子,這兒明晃晃的就是個黑店,不僅要自己掏銀子買原料,還要自己燒制,還不如去街邊再淘一個,沒準還能有三分相似。
娘子寬慰地看了我一眼,讓我先坐在小板凳上,過了一會兒,她拉了一張稍微高一些的竹椅坐到我后頭。她的兩只手從我身邊穿過,放在那塊泥巴上,她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聲音在我耳邊回蕩:“你把手像我這樣放在泥巴上。”
我的頭腦有些發昏,手腳一時不知該放在哪里,最后兩手竟貼合在她的手背上,傻傻地問道:“這樣對不對?”
她抽出自己的雙手,覆在我的手上說:“這樣才對。”
眼前的匣坯不知什么時候開始轉動,她的手帶著我的手漸漸把一塊泥巴捏出陶罐的雛形來,我情不自禁地道:“真的可以!”
她見我漸入佳境,便放開了手,隨后我感覺臉頰一涼,這人竟把沾滿了泥巴的手往我臉上抹。這是欺負我性子軟,夫綱不振,何以為家!
我停下手中的活計,也朝她臉上撓去,她身子向后一彎,我一時平衡不了直直地倒向她,她急忙張開手把我穩穩地抱在懷里。我不敢抬頭,太丟人了。
泥巴沒有人扶被甩了出去,濺在我們身上,好好的一身衣服都被糟蹋了。
老匠人拉長了一張臉,遞給我們兩身衣服,我拿著輕飄飄的襦裙氣得眼冒金星,我沖他喊道:“你這老頭兒,看不見本少爺是個風流倜儻的男人嗎?”
我瞥向娘子,她手中卻是一套男子便服,我伸手就要去搶,她笑著拿衣服沖我比了比道:“這腰帶都快系到你胸口了。”
我悻悻然放下手,不給就不給,怎么盡往我短處戳!
等進了房間,我愁眉苦臉地看著床上那套襦裙,自打八歲后我就沒穿過女裝,眼下只得穿著里衣,蹺著腿坐在床頭唏噓。
門被人敲了幾下,娘子的聲音自外傳來,她柔聲道:“相公,要不要妾身幫忙?”
我急忙下床拉開門,欣喜道:“娘子真——”
話說到一半,我愣住了,竟是傅靳言站在外頭。
我面無表情地關上門,抬聲問道:“娘子?娘子你還在嗎?”
那熟悉的聲音又溫柔地響起:“夫君,你開開門。”
我打開門,門外還是傅靳言。
我又關上門,隨后飛快地朝床邊跑去,顫抖著將自己縮進床里。這絕對不是真的!
娘子的聲音還在外頭,她疑惑道:“夫君,你怎么不開門?”
我顫著聲音哭泣道:“我眼睛好像是花了,見不著你了。”
門被人從外頭打開,我蒙著頭聽那人的腳步聲向我逼近,她開口道:“夫君,你干嗎躲著我?”
我閉上眼睛,整張臉都被塞進被子里。我感覺到她坐在我的邊上,我感覺到她拿起衣服,我感覺到她向我伸出手。
她說:“來,我為你更衣。”
我痛苦地甩開她的手,渾身發抖地沖她喊道:“傅靳言,你離我遠一些!”
她的手從我的脖子上拂過,我感到了窒息,隨后我起身一頭撲向她。
我不知道我身邊的人是誰,當下,我只當“他”是我的傅靳言。
“別說話。”我閉著眼睛柔聲道,“我求求你,別說話。”
“他”果真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我,長嘆了一聲。
(4)老匠人很生氣
沒人知道傅靳言去了哪里,就像沒人知道這個天下到底算是姓秦還是姓傅。
五年前那場大火燒光了太和殿,里面的人一個都沒有跑出來,大家都說天子在這場大火里早就死了,天子無后,應當立新皇????。
我不信邪,在太和殿著火的時候,我拎了一桶水把自己從頭到腳全淋濕了,隨后跑進了火場。到處都是被燒塌的柱子,到處都是號叫聲,還有在地上滾動的太監和宮女。我在里面大聲叫著皇上,沒有人回應我,只有愈演愈烈的火舌和聲。
“傅靳言,你回答我!”
我咳嗽著喊他的名字,在煙霧中一邊判斷火勢,一邊翻看被灼燒的人是不是他,一圈下來,我沒有見到他。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我被救出去的時候,聽見太醫告訴爹,我這嗓子算是被煙給熏壞了,眼睛也看不大清了,我爹老淚縱橫道:“羌蕪是個男孩子,嗓子壞了就壞了吧。”
我眨了眨眼睛,感覺眼睛酸了酸,隨后又閉上了眼,傅靳言喜歡聽我唱小曲,他說我的聲音不像一般男子那樣沙啞,反而像只黃鸝。現在聽曲的人沒有了,黃鸝要飛就飛走吧。
秦言當上了攝政王,說是要尋找皇上,沒有人再談論立新皇的事,再后來,大家默契地選擇了遺忘。我爹忘了傅靳言,滿朝大臣忘了傅靳言,全天下都忘了傅靳言。
午夜夢回,我忘不了他。情竇初開是他,一往情深是他,地老天荒還是他。
“夫君。”娘子開口道,“我替你更衣。”
我知道娘子和傅靳言很像,現在穿上男裝就更像了。
我抓著她的手,顫抖著去摸她的五官,眼睛很像,鼻子很像,嘴唇很像。我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娘子,你能不能遮住我的眼睛,拉著我別說話。”
她顯然被我的要求嚇到了,片刻后她問:“你是想起了故人嗎?”
我點了點頭。
她說:“我曾學過一門口技,可以模仿成年男子說話,你聽聽我說得像不像。”
她一開口,我的眼淚就浸濕了她的肩膀,我顫抖著叫她停下,可當她真的停下了,我又擦了一把眼睛道:“你叫一聲我的名字。”
“羌蕪。”她溫柔地開口,聲音透過五年的光陰落在我的胸口,像一把利刃把原先我以為已經平靜的心一刀刀重新剖開。
“傅靳言。”我輕聲道,“我的嗓子壞了,不能給你唱曲了,你還喜不喜歡我?”
“他”低低笑了幾聲,抱緊我道:“我喜歡的不是曲,是唱曲的你。嗓子好你唱給我聽,嗓子不好我唱給你聽。”
我緩緩地睜開眼,好像真的是傅靳言站在我的面前,就算是穿著一身便服也擋不住“他”的耀眼。我踮起腳,用額頭抵在“他”的額上道:“你的眼睛怎么紅了?”
“他”抬手擦了擦我的眼睛,隨后道:“外頭風大,剛剛站在通風口久了,吹紅的。”
外頭陽光明媚,哪兒來的風。
我沒有揭穿“他”蹩腳的謊言,我怕這一刻太短,再多說幾句無用的話“他”就走了。我害怕地抱著“他”,像是抱著我易碎的夢。
不知過了多久,那煩人的老匠人來敲我的房門,他嚷嚷道:“你們的衣服干了,快換上吧!”
“傅靳言”上前接過衣服,轉身遞給我,隨后“他”揉了揉我的腦袋道:“羌蕪,別忘了我。”
我花了全身的力氣才制止自己跟著“他”離開。“他”從陽光里漸漸消失,直到門口只剩下搖曳的柳枝。我跌坐在床頭,狠狠地把男子服飾扔在床上,隨后俯下身子趴在衣服上抽泣起來。
傅靳言連我女裝的樣子都沒見過,他就不后悔嗎?
娘子走進來,將衣服穿在我身上,隨后掃了掃我肩膀上不復存在的落灰,笑道:“夫君看起來鐘靈毓秀,俊得很。”
我勉強笑了笑,提步出門。
老匠捧著一個陶罐站在門口,見我出來,有些不滿地把罐子遞給我。
這個罐子和原來那個幾乎一模一樣,我回頭看向娘子,她站在陽光里沖我微笑。
娘子在第二天投河自盡了,留下河邊的一雙鞋和一封短箋,說我心里有人,不想耽誤我。
我爹拿著信,找了根柳條抽得我差點兒生活不能自理。我看著她的信,覺得她投河自盡只是發現了我的秘密——她的夫君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一個被世間遺忘的人。
我又一次失去了我的傅靳言,就算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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