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將碗筷收起,“看來我是無法打消皇上你一統(tǒng)南陸的想法了。”他既然心意已決,那她也會輔佐祁慕青登上皇位,王者與王者的對決,就看誰更高一籌。只是她現在不會跟拓跋栗說這些,拓跋栗對祁慕青本就生了殺心,若是她再以祁慕青說道拓跋栗,拓跋栗是絕不可能讓祁慕青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也許就將祁慕青收監(jiān)了。天道宮那也不知道有沒有解藥,時間一天天過去,她又被看管的嚴,無法接觸到可用的藥材。但愿紫魅真的有祁慕青說的那么厲害,可以幫他解開蠱毒。
“朕很佩服你,想不到你對這些也這般有見解。”拓跋栗指腹輕刮過蘇若的臉頰,“朕越來越想要更了解你了。”
蘇若秀眉微蹙,臉稍微往后,躲開拓跋栗這一親昵的舉動,“只是略有拙見。”
拓跋栗見她刻意避開,他也不生氣,若是不避開,反倒不像是她了。他收回手,笑曰,“思則有備,有備無患。寧可活著打江山,也不要死去原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
這是一個帝王的驕傲,這是一個帝王的狂妄,這是一個帝王的野心。蘇若看著拓跋栗,他說著這些的時候,眼底那莫名沸騰的因子,像是蠢蠢欲動的野獸,隨時保持進攻的野獸。若他生在亂世,群雄逐鹿,定是一方霸主,甚至如他所說的,可以一統(tǒng)整個南陸。
她應道,“雖鞭之長,不及馬腹。”
拓跋栗知道她是在說西邏國和大晉,他說道,“所以朕為什么要攻下大晉,不僅僅因為大晉是南陸第二強國,還因為它是關系整個南陸的中樞紐帶。大晉北臨堯國,南為南蜀,西為西邏,東為瑯月。”
“皇上夙興夜寐,勞心元國,勞心江山,可想過戰(zhàn)爭帶來的后果?在和平時代掀起戰(zhàn)爭,只會有更多的暴亂,更多的難民。若想要當這天下之尊,南陸之主,就要考慮這天下百姓,考慮南陸所有的百姓。我不反對你的野心,但是野心是建立在破壞和平之上,那望你慎重。或許你會說我婦人之仁,我承認我確實婦人之仁。我不喜歡看見戰(zhàn)爭,我不喜歡看見百姓流離失所,我不想看到他們沒有家,我不想看見跟親人生離死別。”蘇若說到最后,有些激動。她仿若看到了在天星國的戰(zhàn)爭,百姓死的死,逃的逃,血流成河,士兵拼死抵抗。而發(fā)動了戰(zhàn)爭的原因,就為了那塊星盤,那塊可以讓人不老不死的星盤。當初父皇和太子哥哥寧死也要讓她和晏瀾帶著星盤逃走,她徹底體會了那種天大地大,卻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的感覺。一路的追殺,一路她看著烽煙四起的城池,她看著滿地的尸體,她很想回頭迎死。
晏瀾拉住她,帶著她逃亡,他們沒日沒夜的跑,偶爾打個盹,她夢見了他們跑入了深山,他們在深山中隱居,父皇和太子哥哥來找他們,他們幸福的團聚在一起。
夢醒,她總會想著那些在戰(zhàn)爭中的百姓和士兵,是不是在睡時,也會做這樣的夢。
找到圣地,毀了圣地,毀了星盤,讓世間恢復正常。
這是太子哥哥給她的最后一句話。
她找到了,但是晏瀾也死了,她按下父皇說的機關,國破家亡,父皇和太子哥哥戰(zhàn)死,晏瀾被殺,身邊的朋友也都一一死去,生無可戀的她跳下自盡。
再睜眼,不是回到了當初,也不是過了幾個塵世。#@$&
而是她又活過來了,再也不死,再也不老。
詛咒,她覺得這是上天對她的詛咒。
她的國家沒了,她的親人都死去,她的朋友都死去。
她心愛的人,在圣地前魂斷。
只剩下她一個人,只剩下她一個人活著。%&(&
所以上天懲罰了她,給了她詛咒,讓她一個人永永遠遠背負著這些。
人們害怕死亡,是因為死亡對他們來說看得見,那是分離,那是與世永別,與地長眠。
但的生命,不正是因為短暫才值得珍惜,才更美麗?
永恒的生命,看見的是花謝花開,看見的是身邊的人人來人往,然后一個人孤寂的跟天地同老同死。
沒有仙界,沒有幻界,沒有彈指百年。
這是塵世,這是生老病死,沒有循環(huán)的塵世。
拓跋栗看著蘇若,她情緒似乎有些激動,她對戰(zhàn)爭很在意?
她忽然沉默,深思悠遠。
他眉頭蹙了蹙,她在想什么?是想到了戰(zhàn)爭帶給她的傷害?
她是大晉人,大晉近年只跟無煞國還有元國交戰(zhàn)過。
他開口道,“你不喜歡戰(zhàn)爭。”
拓跋栗的話讓蘇若回過了心神,她清冷的看著他,“若非必要,沒人喜歡戰(zhàn)爭。”
“你還是覺得朕錯了,不該挑起戰(zhàn)爭。”他道。
“我不會站在我的觀點去批判任何人,我尊重每個人的決定和想法。你是一國之君,自然有你的打算。”
“如果朕說,朕不打戰(zhàn)了,你會開心嗎?”
“不會,因為你打或不打,都跟我沒關系。”
拓跋栗看了她許久,才笑出聲,“知道朕最喜歡你哪點嗎?”
蘇若不語。
他又自答道,“朕最喜歡你這耿直的性子。”
蘇若輕嗤,“皇上,知道我最喜歡你哪點嗎?”
“哦?你還會喜歡朕?朕不是耳朵出錯了?”拓跋栗知道她接下來的話,定不是什么好聽的。
“皇上你沒聽錯,臣妾最喜歡你離我遠一點。”
拓跋栗大笑出聲,“愛妃,你真是叫朕喜歡。”
蘇若見拓跋栗笑的如此開心,“皇上,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臉皮比城墻還要厚。”
拓跋栗仍是玩味的笑著,“在朕面前,也只有你敢跟朕這么說,朕還不會動怒。”他越來越期待往后有她的日子,不僅可以把酒論天下,還可以跟她拌拌嘴。
“她們不是不說,只是不敢說。”蘇若說著,站起身,“臣妾要去拜訪其他妃子了,晚上還得給皇上你關于毒藥的答案。”
見蘇若提到正事,拓跋栗斂起那玩味的笑,“看樣子,你已經得到九分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