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栗擰眉，這么多年來，他勵精圖治，將元國推上了盛世，卻沒有留意到背后的危機，如今危險一步一步朝他靠近，眼看就要將他吞噬，“你的意思是他們的目標本來是朕，把朕殺了，讓安王繼位，再殺了如意皇后和安王。可因為當時局勢所迫，只能先掌控安王？”

“當時他們已經在如意皇后那安插了人，要殺如意皇后和安王是易事，但是殺你，不是易事。而且算時間，十年前你登基，他們的人在那時候訓練的。因為他們很明白無法阻止你登基，所以必須要擴大勢力，等待有朝一日將你扳倒。”蘇若說著，往外走，“很快，答案就會浮出水面。能設下這么大的局，在周王那時，不是將軍就是有錢商賈。又或者是兩者結合，一個出謀劃策，一個出錢號召人馬。我需要當年死掉的所有有權勢的人名單，還有當年在這里伺候的人名單。”

拓跋栗斂起殺戮之色，“朕會讓白常去準備。”

兩人走到走廊上，原本蔚藍的天空已是灰蒙蒙一片，烏云暗沉陰郁，不見半點陽光。

拓跋栗望了天色一眼，幽幽說道：“風云變，天下亂。”

“黑暗只是暫時的，陽光總會出來。”蘇若應了句，然后往下樓梯走去。

拓跋栗見她要走，“看完了？”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弄清楚了，還留在這里讓人起疑心？”

她總是如此反應冷淡，又或者說，只對他反應冷淡。

拓跋栗抿嘴，嘴角微勾，跟上她。

出了水榭宮，黑無已經在遠處候著。

拓跋栗說道：“今兒個先回去，來這里太久，容易被人起疑心。”

“恩。”蘇若淡淡應道。她也想快些回去，一是掛念祁慕青，二是想回去靜靜，好好做打算。

蘇若和拓跋栗回到摘星閣，宮里已經傳開了蕪國心月公主被皇上封為皇貴妃，對于皇上如此寵愛這名女子，太監宮女眾說紛紜。

很快，朝廷百官也都知曉了這事，有些覺得皇上第一次破例封異國公主為皇貴妃這不是個好兆頭，有些覺得這很正常，皇上的后宮要怎么封妃子是皇上的事，有些卻在靜靜等待，看著這個蕪國公主到底會不會成為亡國妖姬。

摘星閣內，芙蓉寸步不離的跟著祁慕青，祁慕青把她當做空氣一般，該做什么做什么，悠然自得的讓芙蓉困惑，難道他都不知道接下來等著他的是什么嗎？

主殿內，小鄧子已經把封賞的東西都讓人端過來。

蘇若一進殿，殿內珠寶和華服相映交輝，讓她覺得很是扎眼。

小鄧子見到蘇若和拓跋栗，連忙跪下，“參見皇上，參見皇貴妃娘娘。”

拓跋栗聽見皇貴妃這個稱呼，心情很是愉悅，他笑道，“起身。”

蘇若有些恍然，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皇貴妃，她已是皇貴妃了。

小鄧子識趣的退出去將門帶上，跟黑無站在門口守著。

蘇若掃了一眼屋內琳瑯滿目的珠寶華服，她是白星公主時，父皇只要有什么好東西，第一個往她宮中送，哥哥也是如此，后來晏瀾也是如此。她一個人獨自飄零了幾百年后，再次找到歸宿，阿修也是跟父皇一樣待她，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她。這一生，她經歷了起起落落，對這些身外之物早已沒了興趣，她永恒的生命中，可以擁有尋常人都不會擁有的財富。但是她不想要，她只想要簡簡單單，一人一心，到老死。

或許，她無法死去。

但她一定會在有對方的有生之年內，找到殺了自己的辦法。

拓跋栗一手負在身后，一手輕撫著九鳳冠，這是后宮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地位象征，他開口道，“還喜歡嗎？”

蘇若看著拓跋栗，“不喜歡。”

拓跋栗對上蘇若清冷的眸子，她真的是坦白的讓人無話可說，他輕笑出聲，“也是，你對榮華富貴和權勢都沒有任何興趣。”

他收回手，走到她身邊，低頭在她耳邊輕聲提問，“我想知道，你喜歡什么？”

蘇若排斥的退后一步，冷冷瞪著他，還不等她開口，他食指壓上她的唇，“不要說尸體，在朕面前不用說這些話。朕很清楚，你喜歡的不是尸體。”

蘇若蹙眉看了他的手一眼，然后一手推開他的手，“既然清楚，那就不要再問我，多此一舉。”

“朕只是想知道，你所喜歡的，是否跟你喜歡他一樣喜歡你。”拓跋栗對于蘇若的排斥也不生氣。“再說了，每個人都有秘密，你確定所喜歡的人，對你夠坦白嗎？”

蘇若冷冷回道：“坦白不坦白只能說相識的久不久，該知道總會知道，不該知道的，我也寧可不知道。我喜歡什么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并不在乎對方對我是否更情深。我知道誰可一人一心，就足矣。”

“朕會讓你知道，朕待你不是兒戲。”拓跋栗說道。她的話泄露了她對祁慕青還不夠坦誠相對，也泄露了他們的感情也只是剛萌芽，那他就幫她掐死這萌芽的情絲。

“我也會讓你知道，我不會對你有任何心思。”蘇若說完，拂袖轉身朝門口走去。

拓跋栗也沒有去攔，她走到門口，伸手去開門時，耳邊傳來拓跋栗如鬼魅般的語氣，“我知道他并沒有在你心中扎根，你每次反駁我時，底氣明顯不足。”

一句話似穿心利箭，一下子穿過蘇若的心，她聽見破碎的聲音，心底最深處的脆弱暴露無遺。

這一刻，她真是恨極了拓跋栗。

在她心底，她和祁慕青也才開始，感情還沒有那么深么穩固。

她甚至都不確定，未來要如何走下去。

只是本著沖動，本著走一步算一步的發展。

她手停頓住，好一會，她才緩緩說道：“可他活在我的靈魂中。”

言罷，她打開門。

迎面而來的清風，讓她精神為之一陣。

也許，他們走不到最后。

但是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享受這個過程，享受與他在一起的過程。

想太多是她的缺點，她是時候該放手不去想，不去理會更多，好好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