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知道，她從不會理解他的心思。

既然在她心中，他自私自利，那他又何須再去證明什么。他不怪她不信任他，因為是他自己選擇一味的對她包容，但是，有時候他也有脾氣，他也會不開心。不開心時，他需要停下來調節。

牡丹把精致的點心端上來，還有一壺玫瑰露酒，濃郁的玫瑰香讓人未喝先醉。

蘇若嗅著這玫瑰的香味，“好酒。”

張姝笑道：“這酒是我親自釀的，選用上好的玫瑰花瓣，蒸餾分離出來純露，再釀造成玫瑰露酒。”

“張小姐真是心靈手巧。”蘇若視線落在點心上，清一色的素雅精致點心，花開芙蓉燙，綠葉幽蘭糕，水晶百合羹糕，皆像是一個個完美的雕刻作品。讓人看了，不忍將它們吃下，生怕破壞了這好看的作品。

“蘇大人過獎了，只是平日里閑來無事，凈瞎忙些女兒家的事。”張姝回道。

一直未說話的祁慕青說話了，“張小姐如此手藝，堪比外邊有名酒家釀的酒。”

聽見祁慕青夸贊她，張姝臉一紅，眸中帶著嬌羞。

蘇若沒看錯，張姝對祁慕青有意思，她視線落在張姝的腳尖上，腳尖朝著祁慕青，說明她對祁慕青有興趣，當人意識中對一個人注意，她的腳尖會無意識的跟著移動，對準她所感興趣的那個人。

視線從張姝腳尖移開，張姝的座位離祁慕青并沒有那么進，但是她的身子微微朝祁慕青靠著，距離祁慕青的范圍在親近的地帶范圍。如果不喜歡這個人，一旦兩個人靠的太近，她的情緒會很明顯有抵觸。

但是顯然的，張姝沒有，她反而很享受這種靠近的感覺，說明她是想要跟祁慕青有更進步的關系。

一個人的眼睛或許能隱藏所有的情緒，但是肢體語言不會說謊。

她看向祁慕青，張姝對他有意思，他可知道？那他對張姝是否也有意思？她能看懂張姝，但是卻唯獨看不懂他，他像是有意思，有像是沒有意思。

心底有個細微的聲音在抗議著，如果他喜歡上了張姝，那之前在山洞中的一切，又代表什么？

可另一個聲音又在告訴她，是她自己不要這份情感的，又怎么能再怪他另尋真愛。不喜歡，那就不拖著他人，不能如此自私。

祁慕青沒有看蘇若，而是給張姝夾了一塊綠葉幽蘭糕，“你說這是你最喜歡的糕點，多吃點。”張姝見祁慕青主動給她夾東西，還記得她說的她最喜歡的糕點，她笑的更是嬌羞。

蘇若看著祁慕青如此舉動，體貼周到，望著張姝的眼中也多了一抹柔情，還記得張姝喜歡的糕點。不過幾日功夫，他就弄清楚張姝的喜好了，也許他對張姝是真的動心了。

想到這個答案，蘇若的心如被刀子割了一下，難受的讓她呼吸一窒。她還記得，他也曾記得她不喜歡吃的東西，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可慢慢冷靜下來，或許，這是最好的發展。

她不能給他答案，又何必要拖著他，他找到了心儀女子，她應當開心，他不會再對她說那些攪亂她心思的話。

但……

這心中的奇怪的感覺，又是為了何？

她晃了神。

好一會，她回過神。

眼前祁慕青和張姝兩人相互夾給對方東西，像是平常人家的小夫妻似得，伺候的婢女已經離開了。她覺得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在這里好多余，兩個人的世界，偏偏多了一人。

她不知是何滋味，像是打碎了所有的調料，怎么都不是滋味。

祁慕青瞥見蘇若不動筷子，他說道：“蘇大人怎么不吃？是這些東西不合你？”

祁慕青的話引得張姝也看向蘇若，蘇若淡然的回道：“不是，只是看這些點心精致，舍不得下筷子。”

“是嗎？我還以為蘇大人不喜歡吃。”祁慕青不冷不淡的說道。

“怎么會。”蘇若說著，夾了一塊水晶百合羹糕，“張小姐家的廚子真厲害，能把這點心做的如此好看。”

張姝一聽，不好意思的笑了，“蘇大人，這不是廚子做的，是我做的。只是些小手藝，讓蘇大人如此夸贊，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蘇若一聽，手僵了一下，隨即又放松下來，“張小姐如此賢惠，將來嫁給誰，那真是那人的福氣。”

張姝聞言，害羞的偷瞥了祁慕青一眼。

祁慕青順著蘇若的話應道：“確實如此，誰娶了張小姐，那都是幾生修來的服氣。識大體，懂事乖巧，還會釀酒、做點心。若能得此妻，夫復何求。”

祁慕青的話讓張姝臉羞紅的埋下了頭，“大人過獎了。”

蘇若壓下心頭的不舒服，淡然道：“那是自然，張小姐如此女子，我若是男子，我都想娶為妻。我看大人尚未娶妻，不知大人覺得張小姐如何？”

她竟然如此輕松的將他推給其他女子，祁慕青眸色瞬間如覆上了一層寒霜，她就巴不得他跟其他女子在一起？她不愿意接受他，還要將他推給他人。

他冷聲應道：“蘇大人這是想喝我的喜酒了？”

“大人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成親了。”蘇若說道。

一旁的張姝完全沒有察覺到祁慕青和蘇若不對勁，一心都在祁慕青那句“若能得此妻，夫復何求”上。

“蘇大人作為下屬，竟然也關心起我的婚事，我若是不早些成親，蘇大人怕是不省心吧？”

祁慕青別有深意的話讓蘇若眉頭一蹙，他是在指責她想他太自私，而她其實才是那個自私的人。她應道：“作為下屬，關心大人是自然的。大人有了歸宿，下屬自然為大人開心。”

張姝說道：“蘇大人，慕大人有你這樣關心他的下屬真好。”

蘇若說道：“我只是看到張小姐這樣沉魚落雁的女子尚未婚配，才想起了我們家大人也未婚配。”

張姝嬌羞得笑的垂眸，蘇若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她和慕大人有機會？她在沒有遇到慕大人之前，從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見鐘情。

那日，她在閣樓上瞥見花圃中勞作的身影，他那一回頭，頓時驚艷了她整個歲月。

一眼，再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