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只是好奇，本王也知道十九弟定是不會接手江山的。”祁慕青波瀾不驚的冷淡語氣，眸中也沒有一絲對答案偏執，似乎在說，即墨離回答也罷，不回答也罷，他都不會堅持去得出結論。

即墨離撇了一眼祁慕青，他神情散淡，似乎并不在意他說不說答案。可這人真是奇怪，要死的時候，碰上一個敬佩的對手，竟然會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他對祁慕青現在便是這樣，欣賞之中帶著疏離。

他收回目光，緩緩說道，“不是一番徹骨寒，爭得梅花撲鼻香。”

“額？”祁慕青不知道即墨離意指什么。

即墨離妖嬈一笑，“一個人只有經過一番艱苦的磨練后才能有所成就，這不正說的是七王爺？七王爺問我誰能坐上皇位，我認為七王爺是一匹黑馬。”

他的意思不明了，卻又很明了。

祁慕青冷眸微瞇打量著即墨離，見即墨離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才說，“本王從未想過在國師心中的人選是本王。”他確實是意外了，即墨離對他態度一向敵我分明。

“七王爺，并非我心選于你，而是你的野心，你的手段決定了你會有一番作為。你的心在這萬里江山，你的手段狠辣，你要的是這不凡歲月，你要的是這天下。你不僅僅有野心，你還有計謀。安州旱災，你私下捐款賑災，贏得民心；東嶺瘟疫，你不懼怕瘟疫，進入瘟疫隔離區，為百姓送藥；西涼山匪為患，你率領小隊花一月時間剿滅山匪，還百姓一個安樂；東洲官員貪污，對百姓加重賦稅，百姓苦不堪言，你上奏請旨查辦官員，東洲百姓寫下萬民書贊美你。若是一一說下去，只怕說上三天三夜你的功績都說不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深知治國平天下，需民心所向，且不管你是真心為民，還是裝腔作勢，朝堂之中除了曦兒，還有哪個皇子跟你一樣想去過感受百姓疾苦。更何況，我不會看錯，你確實是真心為民，同時你也要這皇權，因為只有有了皇權，你才能做更多你想做的，平定天下，收復失地，百姓安居樂業。”

祁慕青沒有想到，一個跟他不熟悉的即墨離，竟然洞穿了他的心思，即墨離，不愧是天下第一謀士。

即墨離頓了頓又說，“七王爺，你不僅僅是要當這大晉之主，你還要當將大晉送上最繁榮鼎盛時期的千古一帝。”

祁慕青一愣，隨即問道，“國師何出此言。”

即墨離看向遠方，“是或不是，七王爺心中清楚。在七王爺收集別人情報的時候，我也在收集七王爺的情報。山河圖，治國經，百姓言，體民情，七王爺一樣沒少都做了。”

祁慕青見即墨離已經道出他的心思，他也無需再隱瞞心中所惑，“既是如此，可見在國師眼中，本王還沒有那么差勁，為何國師定要阻止本王，跟本王站在對立面？”

即墨離也不隱瞞，直言道，“正是因為王爺的野心和手段，所以你我注定是對立。”#@$&

“哦？”祁慕青淺淺一笑，“本王愿洗耳恭聽。”

“或許七王爺你登上王位，對百姓對大晉有一番作為。但對其他王爺來說，那就是一場災難，特別是十九王爺。”

“本王與十九弟之間并無沖突，他是逍遙王，本王有本王的野心。”

“錯了，正因為你的野心，注定你們之間必須有一場廝殺。七王爺，你不會放任一個威脅存在，你想要一個太平盛世，你想留給子孫后代一個太平盛世，那首先就得將一切威脅全都拔除。十九王爺手握重兵，皇上親自封的逍遙王，并下令誰人都不準撤了逍遙王封號，十九王爺的后代永享封號和握有青龍軍營兵權。兵權是一個威脅，十九王爺會成為你第一個開刀的人，你也許會顧及手足之情，只是架空了他的位置，但這朝中支持十九王爺的人不少，加上嶺南江家為十九王爺所用，以七王爺你的行事風格，做事不斬草除根，必有后患。所以，將來局面會如何，我不敢確定。”

祁慕青聽著即墨離分析的，他臉上的笑意更冷，眼底銳利之色浮現，在即墨離和蘇若的眼中，只要他得到一切，第一個就是對十九弟下手。他說道，“國師別忘了一件事，不論是誰，只要坐上了這皇位，就不允許功高蓋主。”%&(&

“是這樣沒錯，但是他們的手段沒有七王爺你的可怕。比起跟他們成為敵人，七王爺你才是最可怕的敵人。”即墨離說著，停頓了一下，想到一些事，想了想，還是不說為好。

蘇若想必也是這么想的吧，祁慕青心口一陣嗤笑，他冷漠無情，不代表他比虎狼還狠。只是他也無法反駁即墨離的話，若他登上皇位，確實是要先取回十九弟的百萬兵權，還要架空一切，但不會是現在。

他淡淡說道：“或許我們從一生下來，就注定了是對立。”十九弟是最受寵的孩子，他是最不受寵的孩子，若不是昭妃時常用他來爭寵，父皇壓根都忘記了他的存在。新年時，他總是躲在角落，看著父皇抱著十九弟，其他的皇子圍著父皇嬉笑，那時他的背在淌血，他挨了昭妃揍了一頓。只要逢年過節，父皇不到永樂宮中，昭妃就會拿他出氣。

等他長大些后，昭妃以讓他出宮游學為名，要將他帶出宮。那時他約莫知道要發生什么可怕的事，他跑去聽政殿為了的就是求父皇讓他留下，結果十九弟病倒，父皇匆匆帶著十九弟出宮，他在聽政殿等了一天一夜，等來的是昭妃一頓鞭子。

緊接著，他被帶了出宮，那是地獄般的生活開始。

想到這些，他眸色冷的滲人，似乎只要對上他的視線，冷氣頓時就從心窩中蔓延開，冷的凍人心脾。

即墨離感到祁慕青的氣氛不對勁，他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么，一種無形的殺意繚繞開。

他岔開了話題，“人生百事，誰又能預料到。七王爺話若是說完了，那我可就走了，我還有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