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了許久，蘇若決定還是要跟祁鳳曦坦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宮中風云變幻，云譎波詭，瞬息萬變的格局又是她都能了如指掌的。倒不如先多個心眼，屆時也好應對。

打定主意，蘇若打算等送走了焦美人，她就囑咐一下祁鳳曦，讓祁鳳曦注意一些。

兩人來到了焦美人的屋前，守門的宮女見到蘇若和祁鳳曦，給他們行了禮，“參見十九王爺，參見蘇執事大人。”

“免禮，起身吧。”祁鳳曦說道。

蘇若問宮女，“焦美人娘娘可在屋內？”

“回蘇執事，美人娘娘在呢。”宮女說著，輕輕敲了一下門，朝里邊說道，“娘娘，蘇執事和十九王爺來了。”

里頭傳來輕快的聲音，“把門打開吧。”

門打開，焦美人已經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內看著祁鳳曦和蘇若，“十九，蘇執事。”

“娘娘這幾天委屈你了。”蘇若客氣到。

“說什么委屈。”焦美人莞爾一笑。

祁鳳曦對焦美人點了點頭，表示謝意，“這次還要感謝娘娘幫助，父皇一定會記得娘娘立下的功勞，論功行賞的。”

當祁鳳曦提到皇帝的時候，焦美人臉上頓時僵硬了一下，笑容也繃住了，但是一瞬間又恢復了自然，若是不細心留意，是注意不到她這一閃即逝的僵硬的。

祁鳳曦沒有注意到，但是蘇若全都看在了眼中，她沒有去戳破焦美人聽到皇帝的時候那份尷尬和無所適從的僵硬，甚至還透著一種強烈的排斥感。

焦美人笑的更燦爛了，“十九說笑了，我哪有立下什么大功，只是蘇執事問了幾句話，我就從實回答了幾句。至于論功行賞，那就不必了。”

焦美人對自己沒有用尊稱，在祁鳳曦看來是多年與世隔絕的生活導致焦美人性子隨和，忽然就忘了自己的要用尊稱。但是在蘇若看來可不是這樣，一個有著位份的后宮女子，再怎樣都不會隨和到不用尊稱。更何況，那天晚上焦美人用的是尊稱。不是她敏感，而是焦美人的順口一個“我”字，說明了一些問題，剛剛十九爺提到皇帝，讓焦美人想到某些事，一下子就忘了要用尊稱。也足可見，焦美人平日里對他人沒有用尊稱，同時也間接的證明了她的懷疑。

焦美人說完后，似乎感覺到了不妥，笑容有些虛假，“瞧瞧本宮這些年深居宮中，足不出戶，一下子就忘了尊稱一事，跟在宮外似得用我了。”

蘇若眉頭微微一挑，這個焦美人的反應很快，她才想到這事，焦美人立即就察覺出不對勁了。試問一個久居深宮的人，對事情怎么會這么敏感，反應這么快。

祁鳳曦笑言：“娘娘客氣了，用我也并沒有什么不好。”

焦美人輕笑出聲，“十九真是懂事。”她說著，目光落在了蘇若身上，她總感覺蘇若一直在看著她。

蘇若知道自己的視線過于直白，她也不躲開焦美人的視線，而是大方的對上焦美人的視線，“娘娘，今兒個衣裳的繡紋真精致。”她的視線讓敏感的焦美人察覺到了，所以她只能大方迎上，再轉移開話題。

焦美人衣袍上的繡紋也確實是精致的很，用色清雅，繡紋簡雅，看著很舒服。

原來是在看她的繡紋，焦美人緊繃的神經頓時舒展開，這個蘇若那雙眼睛好像什么東西都能看透似得，讓她感到很是不舒服，所以她才這么敏感。

她沖蘇若笑了笑，“這個是本宮自己繡的，蘇執事你若是喜歡，本宮給你也繡一個？”

“不了，不麻煩娘娘。我只是本著欣賞的態度，因為我不會這些女兒家的玩意，所以看到喜歡的，總是移不開目光。”

蘇若巧妙的化解了焦美人心中的疑慮。焦美人問道，“不知蘇執事和十九找本宮何事？”

祁鳳曦說道：“我們來找娘娘，是要告訴娘娘，事情都已經解決，娘娘可以回宮了。”

聽見可以回宮了，焦美人眸中浮現喜色，“事情解決了就好，那本宮也不在這里叨擾十九了，本宮先回宮去，改日本宮定過來拜訪。”

“娘娘慢走。”蘇若和祁鳳曦異口同聲。

焦美人笑的開心，“你們不用送本宮了，本宮自己可以。”

祁鳳曦正想說話，蘇若搶過了話，“那我們就不送了，我們還有事要忙。”

“改日見。”焦美人說完，匆匆離去。

蘇若看著焦美人的背影，跟祁鳳曦說道，“十九爺，偶爾讓人看看焦美人。”

“恩？”祁鳳曦本以為蘇若是可憐焦美人許久無人問津，但是蘇若的語氣十分慎重，不像是可憐焦美人，反倒是在提防焦美人。

蘇若解釋道，“也并非是什么大事，但看著點總是好的。”她不知道焦美人會不會折騰出什么事，但是經過了趙貴人這事，凡事都提防一些最好。

蘇若說看著點，祁鳳曦便理解過來了，蘇若這是讓他找人監視焦美人，他壓低了聲音，“焦美人有何問題？”

“暫時沒有什么問題，只是有些東西提防著最好。”

“呃？”

蘇若見祁鳳曦仍是半知不解的神情，她說道，“試問一個久居宮中失寵多年，不被帝王惦記的妃子，她何來上等的絲綢和紗？還有她頭上的翠羽簪的樣式是這兩年才興起的款式，十九爺你細看她那翠羽簪，用的都是上品，這樣金貴的簪子她哪里來的？”

斟酌了一下，她決定不說那帕子上的斷腸花，那代表著什么意思，顯而易見。但是那些話一旦說出去，有可能焦美人就葬送了一條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她沒有確定焦美人有任何問題之前，又怎么可以隨隨便便說出這些。

“你是說……”祁鳳曦頓時明白了過來，蘇若覺得焦美人有問題，但是焦美人沒有鬧出什么亂子，所以她不直接道出，而是讓他找人監視著。

“十九爺明白便好。”

蘇若沒想到自己所擔心的事，不久后終是發生了，而她再怨自己當初不狠心已經來不及，因為天下沒有后悔藥，局面走到那樣，亦是她一手造成，亦是老天戲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