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活在自責當中一生,我不會勸導你!碧K若走到祁景珞身邊,一手抬起他被釵子插著的手,用力將手背上的釵子拔出,從懷中掏出繡帕,將流血的手包住,“這個傷口會提醒你曾經的歲月,它會告訴你,遇上值得珍惜的,那就去牢牢抓住,不要放手!
祁景珞握緊了手,看著手上的繡帕被滲出的血染紅,他心中無語言喻的哀戚漸漸撫平了一些;蛟S,正如蘇若說的,一切都是錯過了。曾經以為只是放手了,卻不曾想到是放掉了一個人的一生。
記憶仿佛回到了那個微風徐徐的下午,他在草地上放著紙鳶,紙鳶落在了遠處,他去撿紙鳶,她拿著紙鳶站在百花前,沖他一笑,“這是你的紙鳶嗎?”
那時不知是陽光恍惚了眼睛,還是恍惚了心,他陷入了她的一顰一笑中,深深不可自拔。
一樁連環兇殺案就這樣結束了,蘇若跟祁鳳曦和祁慕青他們大概說了一下經過。
誰會想到這樣精密而細致的謀殺案,結局會是這般的讓人唏噓不已。
羅剎四煞的尸體被扔到了荒山亂葬崗中,黑雙和白雄在蘇若的堅持下被火化了,而東方康的尸首祁景珞處理的,至于是怎么處理的,蘇若也不過問,有個發泄點是好事。
士兵的尸體一具具火化,祁鳳曦說要將他們的骨灰和軍牌帶回去京城,骨灰交給他們的家人,軍牌可以讓他們家人永享朝堂俸祿。
一切事情辦妥,眾人都是乏的不行,折騰了一夜,這精神再好也折騰沒了。
經過商議,祁鳳曦和祁慕青決定先歇息到下午,下午再出發回京城,畢竟大家都太過疲憊了。
蘇若回到房中,洗漱沐浴后,換上干凈的衣裳,整個人頓時倦意全無,她坐在案桌邊,揉著發疼的額頭。想看書卻看不進去,一直想到東方婷婷之事。
她不僅是不忘初心,而是想要為自己找到一個存在的理由,一個活下去的動力。除了剖尸斷案,治病救人,她就再也找不到自己還要繼續活下去的信念?赏錾线@樣的案子,她的心緒總是能被干擾亂,兇手的無助,兇手的痛苦,無一不牽動她的心。面對他們時,她會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得到了別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可卻把這一切當做是萬惡的詛咒。
有時候,她會自嘲,蘇若,你就是個作的女人。
翻閱了幾張,蘇若實在是看不進去,她出了房門,打算到花園中走走。
來到花園,老遠瞧見了亭中一抹人影背對著她,拿著酒壺倒酒,倒滿一杯拿起喝下,又倒滿一杯,拿起喝下……
這該是祁景珞會做之事,借酒消愁。
但,那人不是祁景珞,是祁慕青。
蘇若站在原地不動了,她略帶打量的神色看著祁慕青,從背影上,她能感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孤戾之氣,還有一種一直以來都踽踽獨行的伶俜之意。
不知為何,停下的腳步不由思索的朝著亭子邁動,也只是片刻,她來到了亭中。
祁慕青聽見細微的腳步聲,并沒有回過頭,他放下手中的酒壺和酒杯,冷淡問道,“勘尸折騰了一整夜,不歇一下?”
“你怎么知道是我?”蘇若不答反問。
“你的腳步聲!逼钅角鄠阮^撇了蘇若一眼,又回過頭,她來這做何?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腦子后頭長了眼睛!碧K若說著,就往亭子外走,她不知自己為何會走進亭子,她本應是不搭理祁慕青才對。許是徹夜未眠,思緒和行為有些搭不上了,她如此解釋著。
知道蘇若要走,祁慕青脫口而出,“介意陪我坐坐?”話一出口,他顯然被自己的話嚇到了,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也許,他只是一夜未眠,思緒和腦子有些搭不上了,他如此解釋著。
“呃?”蘇若沒想到祁慕青會這么說,她有些小小的意外。走,或是留下?是走,還是留下?
身子似乎已經為她做出了決定,她坐在了祁慕青對面的石凳上。
沉默,接近死寂的沉默,兩人都不說話,也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各自看著遠處發愣。
許久,蘇若才說道,“我以為會在花園里頭喝酒的人會是祁景珞!
“意外嗎?”祁慕青收回落在遠處的散落眸光,眸中又恢復了冷漠的神采。
“有些!
蘇若說完,兩人又陷入沉默。
似乎,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么話題可言。
祁慕青眸光落在蘇若身上,她面帶倦意,但眸子依舊清澈明亮,因倦意那淡然的神情倒是多了一絲嬌柔之意,“你很強大,我很放心!
“恩?”蘇若一開始并沒有理會過來,直到她想到,祁慕青指的是她的破案能力。她淡然道,“不管你放心不放心,為了斷玉,我會把事情辦好。”
她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他只是想告訴她,至少他不用操心她會被后宮之中那些個猛虎拆吞入腹。擔心?他在擔心她?不不不,祁慕青心中否定了這個想法,他擔心的是這顆棋子能不能起到棋子的作用。
“冒昧的問一句,你為何在這喝酒?”蘇若問道?此杈葡钣植凰,開心而小酌,更不是。她總是忘了,她看不透他的一切。他拿杯的手勢和喝酒的姿態,分明在說他心中不痛快,可他臉上神情和眼睛完全沒有露出半點不快。
“沒有睡意,想小酌幾杯!逼钅角嗫跉獾,甚至是多了一絲陰沉。
小酌又怎會喝的這么急?既然他不愿意說,蘇若也不去拆穿他!芭紶栃∽脦妆找鄙硇!
“確實是這樣!
祁慕青思索片刻,或許有些問題,會從她口中聽到不一樣的答案。想到這里,他緩緩開口,“蘇公子,你破案多年,在你眼中,何為是非善惡?東方婷婷是善是惡?她是對是錯?那些看不見,又或者是無法推翻的惡勢力,又當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