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很陰冷的殺意。不是楊無亦他們三人,是祁慕青。蘇若回頭看向祁慕青,夜風吹起他的衣擺,他一手拿著燈籠,一手負在身后,微瞇起眼,那雙黑眸明亮而寒意逼人,那姿態就像是俯瞰天下萬生的王者,輕蔑的看著眼前幾只微不足道的老鼠。
面對羅剎四煞其中三煞,他能如此鎮定,還有那種王者氣勢。說明他壓根不在乎面前這些嘍啰,因為不是他的對手。蘇若退到一邊說道,“七王爺,麻煩你了。”
祁慕青目光落到蘇若身上,深深的注視著她,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別有韻味,“你確定我一個人能應付他們三人?”她事不關己的姿態,讓他覺得甚是愉悅,通常這個時候,不應該是挺身而出保護他,讓他先走。可這個女人恰好相反,她讓他去面對羅剎三煞,雖然他并沒有讓她去保護他的意思。
“我只是個弱女子,這種打打殺殺的場面不合適我。”蘇若淡然道。
弱女子?祁慕青嘴角微勾,俊臉看起來冷而又多了一絲邪肆。她若是弱女子,這世間還能有女子稱的上是弱女子?
張一打斷兩人的對話,揮劍指向祁慕青,“等我們先收拾你了,再殺了那娘們。”
祁慕青冷眸掃向張一,曾經威脅過他的人,現在墳前的草都不知道長多高了,或者連墳都沒有。“你們想要怎樣的死法?”
祁慕青淡淡一句話,讓原本劍拔弓張的氣氛炸開了鍋。
頓時,刀光劍影在月色中交織閃亮。
兵器映出的寒光有些耀眼,蘇若揮手擋了擋眼睛。楊無亦他三人將祁慕青團團圍在中間,祁慕青揮動燈籠應對三人。
四人打的不可開交,無暇顧及在一旁的蘇若。確定祁慕青能對付三人,蘇若轉身往大堂而去,她擔心的是蘇小奕會出事。
蘇若邁著大步,來到大堂,迎面撞上來了一個人。她被撞的后退了幾步,定睛一看是蘇小奕。瞧見蘇小奕沒事,蘇若擔心的心才平復下來。
蘇小奕正想罵是哪個不長眼的,可一看是蘇若,立即堆起笑臉,“公子,你來了啊。”
“尸檢結果怎樣?”蘇若問。
蘇小奕擺了一個自以為帥氣的姿勢,“在公子英明神武的教導下,小奕不負公子教導,已經一一將百來具尸體解剖完畢。死者皆為男性,身份皆是士兵……”
蘇若打斷他,“說重點。”
“哦。”蘇小奕收起那自以為帥氣的姿勢,認真說道,“他們都死于中毒,胃里的菜都不同,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們胃里都有酒,那些酒跟我們喝的不一樣,我在柜臺那還找到了半壺酒。”說著,蘇小奕走到柜臺旁,拿起酒壺晃了晃。
酒!蘇若約莫知道了什么,酒里的成分跟蠟燭燃燒的成分相互呼應成為劇毒,只要喝了酒的人再吸入蠟燭燃燒產生的氣體,就會毒發身亡。
她走到柜臺旁,接過蘇小奕手中的酒壺,把箱子交給蘇小奕,“拿碗給我,還有蘭心草粉末。”
蘇小奕打開箱子,取出一個小銀碗放在柜臺上,蘇若打開酒塞,倒了半碗酒。
把酒壇放好后,接過蘇小奕遞過來的白色小圓瓶,拔出小圓瓶塞口,往銀碗里倒了一些粉末。塞好瓶口,把小圓瓶一手交給蘇小奕放好,又說道,“把燭臺那邊的蠟燭拿過來。”
蘇小奕動作迅速,拿來了燭臺。
“切成小片。”蘇若指揮道。
蘇小奕拿著刀子,把蠟燭從燭臺上取下,腦子一下子沒轉過彎來,公子是讓他把蠟燭切成小片呢?還是把燭臺切成小片?還是把蠟燭和燭臺都切成小片?
蘇若眼角瞥見蘇小奕遲遲未動手,她又強調了一遍,“切成小片。”
蘇小奕撓了撓頭,憨笑道,“公子,這是要切蠟燭和燭臺嗎?”
“你喜歡切燭臺,那就一起切了。”蘇若淡淡道。
“當然不是!”蘇小奕立馬動手切蠟燭。
蘇若留心查看小銀碗內酒的變化,果真如她所猜想,那酒漸漸開始泛出紫色的雜質。
她移開目光落到蘇小奕切著的蠟燭上,現在只要確定蠟燭中的成分。
蘇小奕切好了蠟燭,蘇若讓他把蠟燭片排好。她從箱子內取出白布,拿出箱子最底下的小壇子,將壇子內的水倒在白布上,用沾水的白布覆蓋上蠟燭片。
片刻之后,白布逐漸浮現了藍色。
蘇小奕吃驚的指著白布,“變色了,居然變色了。”
蘇若給了他一個“你大驚小怪什么”的表情。然后,眉頭微蹙,陷入沉思。
這是南蜀部落的毒,叫相生花,意思為相依相生,相生相克。此花一株一枝兩朵,一朵藍色,一朵紫色。
紫色作為毒藥入口,將花朵曬干后,搗碎成粉,加入吃喝之物。銀針是試不出毒性的,只有蘭心草才能讓它現出原形。
藍色作為毒藥燃燒產生,同樣是曬干后,搗碎成粉,加入燃燒物中。只要加上蘭心草提煉的甘露,覆蓋在燃燒物上,就知道是不是相依花的毒。
這種毒藥的運用并不廣泛,因為太過于珍稀。相依花只有在南蜀部落有,百年開花一次,而且整個南蜀部落也只有一株相依花。
當初南蜀部落東支部族的族長提煉出來后,打算用來在宴會上毒死其他兩部族的要員,沒有得逞的原因是有個部族的一名要員偷喝了酒,在大殿內呆了沒多久,便毒發身亡。她發現相依花后,以防有心之人繼續害人,已經將那株相依花毀了。
后來,東支部族族長為毒殺一事感到羞愧,在房中自殺,而剩余的相依花粉卻不知所蹤。
如果這是三十年前東支部族族長失蹤的那些花粉,按照劑量和所死的人數,花粉應該被用完了。
客棧的人里,只有赫拉部族的圣女和護法最有可能擁有這些花粉,那么他們的目的呢?是祁景珞?
見到他們時,他們身上并沒有帶著包袱,說明已經在客棧中住下許久,在酒里下毒和調換蠟燭他們的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