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遠和尚笑了笑,他念了一句佛號,隨即帶著三個小和尚下山去了。
王衛隊士兵開始忙活著將剩下的尸骨掩埋掉。
他們均是表情嚴肅,若有所思。看來今天的事情對他們觸動很大。
智遠和尚下得山來,剛是回到寮房,老和尚已經等在那里了。
三個小和尚上前恭敬行禮,隨即結伴離去。
智遠道:“師兄,外面冷,里面說話吧。”
老和尚紋絲不動,他一臉漠然的看著智遠和尚。
智遠道:“師兄,你在生我的氣?”
老和尚道:“你本可以救下他們的性命。”
智遠道:“上午我去找大將軍談過這件事情,他根本不聽我的話。”
老和尚道:“下午你這又是什么意思?”
智遠道:“超度亡靈,這是我們分內的事情吧。”
老和尚道:“師弟,跟我裝糊涂嗎?”
智遠道:“師兄,你多想了。”
老和尚嘆息了一聲,“兜兜轉轉,皆成黃土,勿要太執著。”
智遠道:“師兄既然已經看透,又何必來管這些事情。”
老和尚不悲不喜的沉默了一會,他隨即轉身回自己房間去了。
智遠看著老和尚的背影佇立了一會,隨即也回屋去了。
我斷開通感,腦海中開始思索起智遠和尚超度亡靈時的場景。
他背后的佛光絕對是異能的效果,所謂的鬼魂也不過是他用異能控制人腦構造出來的幻象罷了。
這跟我和伊娃當初嘗試構造精神空間差不多一個道理。
不過讓我想不明白的是那陣山風,以及后來遮住太陽光的那片云彩。
因為這兩樣自然現象發生的時候我沒有感知到一點異能波動。
難道是老天爺眷顧智遠和尚,故意配合他表演這場超度大戲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智遠和尚的運氣簡直太好了。
......
明光寺后山荒地里的殺戮已經結束,羅奴仍然在調配著暗忍調查著暗殺事件。
王都內的各路消息匯總成一卷卷文案,源源不斷的向明光寺送來。
以暗忍的實力應該很快就能查明這件事情,到時幕府內部叛徒一個都跑不了。
傍晚時分,小和尚繞著整個寺院敲起了梆子。
我和李成良從各自床上下來打了一個哈氣,隨即伸了伸懶腰,出了屋子。
中村仁賢他們已經等在院子里了,仨人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我們走上前去行禮,仨人面色均是有些沉重。
中村仁賢道:“咱們該辦的事情已經辦完了,是時候離開了。”
我道:“長谷川信德未必見得會讓咱們走。”
中村仁賢詫異道:“哦,為何這樣說?”
我道:“三位老師還不明白嗎?長谷川信德請三位來就是為了當一個見證者。”
中村仁賢道:“見證他殘殺手下兵卒侍女嗎?”
我道:“這只是一個方面而已。”
中村仁賢他們若有所思的看著我,仨老家伙已然猜到一些事情。
李成良道:“陸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道:“咱們就不該來這里。”
中村仁賢咳了一聲,他鎮定自若道:“咱們要走,他長谷川信德還能攔著不成!”
我道:“您可以去試一試。”
中村仁賢冷哼了一聲,犟脾氣直接上來了。
他拂袖而去,徑直找長谷川信德去了。
原田寺律頓時慌了,“阿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老師的脾氣,激他作甚!”
小川助道:“中村定然會碰一鼻子灰,咱們還是趕緊過去,別再出什么事情!”
兩人忙里忙活的追了上去,我長嘆了一口氣。
不管中村仁賢他們學問多大,名聲多高,腰板多直,說到底還是凡人。
凡人都怕死,尤其怕不明不白的死掉。
現如今長谷川信德把鬼妖這張底牌都拿出來了。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猜到接下來定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也難怪仨老家伙會萌生退意,畢竟人活的越老,就越想再多活幾年。
人之常情,也是可以理解。
不過他們忽略了長谷川信德請他們過來的真正意圖。
明光寺內發生的一切需要有權威的人見證并傳播出去以達到長谷川信德的目的。
中村仁賢他們仨人德高望重,整個朝廷范圍內也多有門生,自然是不二人選。
李成良戳了戳我,“陸兄,你怎么敢跟老師這么說話,有些莽撞了吧。”
我瞥了他一眼道:“老頭們還沒明白過來,提醒一下他們也好。”
不出所料,中村仁賢連長谷川信德的面都沒有見到。
加藤宮站在院子外面跟中村仁賢好說歹說,沒有一點讓中村仁賢他們離去的意思。
中村仁賢他們碰了一鼻子灰后也沒打算自找沒趣,全往齋堂這邊來了。
我和李成良站在齋堂門口,恭敬的等著他們過來。
中村仁賢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阿遠,你說對了。”
我道:“老師您也不用擔心,吃好睡好,該回去的時候咱們也就回去了。”
中村仁賢道:“也罷,一把老骨頭了,全看你們年輕人了。”
僧人們陸陸續續過來,我們一起去到齋堂里就餐。
我們剛拿到餐具,李成良輕聲道:“陸兄,你看前面。”
我下意識的抬頭看去,負責打粥的和尚換人了。
這和尚生的膀大腰圓,一臉稠密的絡腮胡子,倒有幾分魯智深的感覺。
最關鍵的是這和尚沒了左臂,脖頸上也有一處駭人的刀口。
我若沒記錯,這正是智遠和尚剛來王都時用自己左臂供奉他的大漢。
此時大漢雙眼中已經沒了前些日子的瘋狂,他只是不停重復著添粥工作,一臉木訥。
我來到他面前時仔細觀察了一下他脖頸上的刀口。這時我才發現他的喉結已經沒有了。
大漢見我遲遲不走,恭敬的朝我行了個佛禮,隨即伸手示意讓我趕緊過去領饅頭。
我回過神來,往前走了幾步,領了饅頭打了咸菜便去到中村仁賢他們身旁坐下了。
李成良過來后朝我使了一個眼色。
畢竟是一個陌生面孔,而且脖子上的喉結很明顯就是被割掉了,自然引人注意。
我示意他安心吃飯,隨即低頭解決起飯食。
大漢有些奇怪,先不說他左臂上的傷口,就是他脖子上割喉結的口子沒十天半個月肯定好不了。
而且黑齒國的醫術可是十分落后。大漢沒了胳膊喉結竟然還能夠活下來,怎么捉摸怎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