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瑞清走了也有幾個月了。雖然我很惋惜她年紀輕輕就這么走了,但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認為不能因為她的離去而亂了許家。畢竟,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所以,我決定……”
老爺子一字一頓地說起了許瑞清意外離世的事情,他一雙老眼渾濁地看向遠方,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許瑞銘根本不關心老爺子在這里傷春悲秋。
他更關心的是妹妹名下的那些產業,最終會被爺爺怎么樣分配,所以他忍不到老爺子把話說完,就匆匆地打斷了他:“所以爺爺您決定怎么樣?是不是決定把妹妹名下的產業分配出去?”
“你這么希望我把瑞清的產業分配出去,是不是你很想得到?”老爺子對許瑞銘的印象一直不太好,倒不是因為他的才干和妹妹許瑞清相差的太遠,而僅僅是因為他為人不夠端正,小心機太多。
老爺子自認為這樣的人是成不了大氣候的,因此,才會處處限制他,不準他出頭冒尖。
而然也就是老爺子的這一做法,讓許瑞銘壓抑不滿的內心越來越扭曲。
許瑞銘聽到老爺子這么一說,一張臉頓時變得煞白,他害怕老爺子看穿自己內心的小九九,更害怕老爺子會查出來妹妹的死其實跟自己有關系。
他支支吾吾道:“不是的爺爺,我不是擔心你上了年紀,身體吃不消嘛。我們還年輕,所以我們多干一點無所謂,您現在正是安享晚年的時候,就不要太操勞了。”
許瑞銘一張巧舌如簧的嘴自認為把話說的天衣無縫,但是老爺子活到這把歲數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就他這樣拍馬屁的話,聽得不少,聽得耳朵都起老繭了,自然也就無動于衷。
但見許瑞銘都扔了魚餌,他也就不再拐彎抹角,直言道:“不錯,我身體的確大不如前,所以我決定把瑞清手下的幾家公司放出去。我決定從家族內部人員競選,如果沒合適的,就在外面聘請職業經理人來管理一段時間。等到有合適的人選,再替換掉。”
老爺子一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許瑞銘更是歡欣雀躍了,這是他等了許久的時刻。
他繼續恬不知恥地問:“那,爺爺您是否已經有了備選方案?”
一旦成為備選方案里的人,那么將來繼承許家大權便指日可待,而成為備選方案里的人員,這是一個小跨步,他自認為自己還是能夠勝任的。
“不錯,今天叫你過來就是為了跟你說這事的。我知道你一直對許愿有不同的看法,加上她現在已經成了外嫁女,但是我想說的是許愿她這個不可多得的管理型人才,盡管她已經外嫁,但她始終是姓許,她也是許家的人,所以她也享受競選的資格。”
老爺子的一番話,如同晴天霹靂,一下子把許瑞銘雷得外焦里嫩,他真想不明白許愿到底給老爺子下了什么蠱?
都是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何況還有上次妹妹許瑞清慘死的事,老爺子竟然沒有對她半點的看法,這讓他內心極度的不平衡。
不等老爺子把最終的想法說出來,他就猛的一拍桌子,抗拒道:“我不同意,總之我不同意!她已經是一個嫁出去的女人,嫁出去的人就是別人媳婦,別人家的人了,她沒有理由再回娘家掌管娘家的產業!”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老爺子也怒了,全家沒有一個人敢忤逆老爺子,對他說的話,每一句都奉行,可在許瑞銘這里就是什么都敢跟他對著干,急眼了還拍桌子。這讓老爺子極為的不滿。
“可是爺爺,您這么做,有沒有想過大家的意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是人之常情,我相信肯定不止我一個人反對,大家都會反對的!”許瑞銘義正言辭道,他自認為自己說的句句在理。
可老爺子本來就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許瑞銘的這一套說辭在他這里根本就沒有用,老爺子目光堅定地掃過他的臉:“我要怎么做,用不著你來教。在我這里一視同仁。我只看才華,不看俗套。若是沒有才干,即使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也不會把公司交到他手中,而那些有才華有能力的人,即使跟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我也能把他扶到管理的位置。”
許瑞銘知道老爺子絕對有這個魄力,他想做的事沒有人能夠反對。
只是他心里真的很不甘心,自己做了那么大的努力,都沒有得到半點器重,而那個女人什么都不做,甚至已經嫁出去了,還能被老爺子看的這么重要。
可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也是讓他最耿耿于懷的是,他把妹妹許瑞清的命都給搭上了,依舊沒有能夠把許愿給扳倒!
“爺爺,您不能這么做!”許瑞銘快喪失理智,他一個勁的咆哮。
“你回去吧,過幾天我會公布由誰來接管瑞清名下的公司。”許老爺子毫不留情面的趕人走。
許瑞銘氣得把桌子上的茶杯摔了個粉碎,頭也不回的沖出了徐家老宅。
老爺子看著他爛泥扶不上墻的模樣,不住的搖頭,他今天把他叫過來,是想給他一個機會,只是這個人不開竅,這樣的表現,這樣的品性不是一塊好玉。
就算再怎么雕刻,也做不出自己想要的成品,所以他只能把位置拿給更合適的人。
老爺子邊上的隨從看了一眼地上被摔碎的茶杯,淡淡地問道:“老太爺,銘孫少爺經受了這么大的打擊,他會不會想不開?”
“玉不琢,不成器。他有多少分天資,從一出生就決定了,但是一個人的成就卻不是由出身來決定的,他有很多機會能夠出人頭地,只是他生性愚昧,又太過貪婪,所以才會屢屢受挫。不過這樣也好,讓他多受點打擊,才能成長。”
許老爺子若有所思的看著遠方,心里默默地擔憂起許家的未來。
一個家族的興榮離不開子孫后代的承襲,而一個家族的沒落也往往是因為子孫的缺智喪德,對現有的產業揮毫無度,不懂制約而造成的。
他不想許家百年的基業就這么毀于一旦,可若家族里真的沒有這種才干行的子孫被輩,又如何能夠逃脫得了這樣的命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