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素未謀面的人走了,藍煙的心忽然亂糟糟的。
原本以為自己竊取了蘇理的商業機密,她只要自己承擔就好,沒想到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自己能夠決定的。
好累,十分心累,如果……不扯墨寒深……如果她就此認罪,遂了他的愿,是不是一切都該結束了……
可……一切都沒有回頭可言,已經鬧大了,那就必須鬧的滿城風雨,地動山搖。
墨寒深與她有血海深仇,而神秘人和蘇理沒有。
如果非要受人牽制,那么她寧愿選擇另外兩個都不想選墨寒深。
想多了,藍煙就覺得頭疼,自以為自己很聰明,沒想到她在蘇理這就敗了。
又更何況是墨寒深和神秘人?
在這些人之中,她的那些伎倆就像是一個孩子……
算計來算計去,好像是徒增煩憂。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在這里呆幾年罷了。
外頭忽然傳來炮竹的噼啪聲,這是人間團圓夜。
而她卻只能守著四壁的孤寂,嘗著冬日最冷的夜。
眼睛定在神秘人送來的保溫盒上,她也應該好好的吃一頓飯。
走過去,將保溫盒打開,這個飯盒的保溫效果很好,一打開熱氣騰騰的。
也不知怎的,那熱氣后面忽然就出現了墨寒深的臉。
不知道此刻,他是不是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坐在一起,吃著年夜飯,與親人說著話。
藍煙搖頭,將墨寒深的影子甩掉。
他自然應該是高興的,而她想這些做什么呢?
看向自己面前的飯菜,聞著很香,有好幾層,還有水果,想想此刻能吃上這樣的飯,已經是很好的了吧?
眼前的畫面轉變,此刻槐城那邊應該煙花滿天,爸媽和藍和圍在一起看聯歡晚會了吧?
很想他們,越是這樣的時刻越是想念。
藍煙仰起頭,眼睛紅紅的,不知道人生的意義到底在哪里,悲歡離合,難以釋懷。
就連最簡單的家,她都回不去。
……
墨家莊園。
并沒有像藍煙所想的那樣,一家團圓,只有墨寒深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吃著年夜飯。
墨老爺子,墨父,墨母都沒有回來。
沒有人知道,他看似高高在上,其實并不懂人間所謂的親情。
從小到大,一家人都很偏疼墨天盛,不然也不會那樣囂張跋扈。
而墨寒深總是被告知,他是哥哥,要保護弟弟,不要爭搶。
就連他這個墨氏總裁的位置都是不穩的,他們都希望墨家由墨天盛來執掌,如果某一天墨天盛回頭走上正途,他這個哥哥就要退位讓賢,輔佐于弟弟左右。
更甚至是……墨天盛沒了,他的家人懷疑過是他從中操作。
思及此,墨寒深冷漠的眉眼帶上了譏笑,喝了口酒,笑的更加諷刺。
所以那時候他十分痛恨藍煙,不僅僅是護短,是因為他的家人看他的眼神中有著悲痛和疑惑更甚是摻雜著失望……
其實他根本就不在乎家族繼承,更不在乎任何虛名,權利,財富,他都可以讓給天盛,可是因為藍煙,一切都變了……
如今,就連過年家人都沒有回來,他們說這是天盛走的第一年,他們要在外面陪著他過年。
那么他呢?此刻一個人的除夕夜,又有誰來陪呢?
他又猛的灌了一整杯的酒,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
墨寒深看向外頭的萬家燈火,從那光影中忽然出現了一張倔強可憐的臉。
女孩子雙目通紅在瞪著他,似乎是在恨他的食言。
食言么?墨寒深笑了下,算是食言了,答應過讓她回家的,現在她卻身在囹圄。
男人捏著酒杯,眼神忽冷。
千家萬戶團圓夜,墨家都如此冷清,又更何況是藍煙?他不會讓她開開心心的團圓,年年今日都不會。
……
如神秘人所言,過年期間,并沒有審理這個案件。
蘇理來看過藍煙幾次,在蘇理的交代下,藍煙在這里也確實沒受什么委屈。
除了蘇理,來看她最多的就是顧瀟遠了。
亦如現在,他領著律師來了。
他仍舊給她找了上次的律師,并且囑咐藍煙實話實說。
藍煙垂眸,不想連累他,“顧老師,你不用為了我跟墨寒深過不去,我自己可以的!
顧瀟遠皺眉,“陸家現在明哲保身,根本不會有人管你,你告訴我你打算怎么辦?”
打算怎么辦……這是不可能跟他說的。
畢竟他和墨寒深有血緣關系,就算他現在站在她這邊,如果知道她要搬倒墨寒深,恐怕也不會完全支持她。
藍煙思索了幾秒,開口道,“顧老師,我做錯事情是事實,如果非要我承擔責任,那也無可厚非,不是么?”
顧瀟遠自己是老師,他從來教的都是責任與正義,藍煙這么說,他其實無話可對。
他嘆了口氣,“我知道,但是律師我給你找好了,能幫一點是一點,畢竟我是你老師!
藍煙點頭,“好,謝謝顧老師!
……
年,很快就過了,藍煙的案子也以非常快的速度在推動。
很快開庭的日子就到了。
墨寒深帶著一個律師靜靜的站在被告那里,神色仍舊冷沉。
見到藍煙時,幾不可察的笑了下,眼神看了過來。
藍煙無所畏懼,靜靜的對上他眼睛,同樣的無波無瀾。
站在她身側的陸淵,倒是蹙眉驚道,“慕湛!
藍煙側頭輕聲開口,“誰?”
“墨寒深身側的那個律師,已經不在國內很多年,沒想到今天跟著墨寒深來了!
藍煙看向墨寒深身側的那個人,與墨寒深差不多高,模樣生的雖然不及墨寒深,但也只是稍遜一籌。
而且他眉眼間有股子溫潤之氣,身著正裝更增添了些許正氣。
藍煙不禁多看了幾眼,問道,“他很厲害么?”
陸淵低聲應道,“嗯,以前在國內是行業標桿,手上從無敗績!
墨寒深身邊的人各個都是個人物……藍煙淡淡笑了下,“你怕了?”
陸淵,“略有一分害怕,不過根據你所說的,你是無辜的,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讓你在里面蹲好幾年的!
藍煙,“對于我來說只要不蹲牢籠,我就很滿足了!
另一邊的慕湛看向藍煙這邊,對身側的墨寒深玩味道,“那位就是你太太?”
墨寒深看了藍煙一眼,淡道,“嗯!
“一看就是個正經的好姑娘,你確定要我打的蘇理和她不留余地?”
墨寒深側眸,聲音很沉,“我找你來不是讓你八卦的!
慕湛低笑,“沒辦法,任何人的八卦我都沒興趣,但是你的八卦我很有興趣!
墨寒深,“……”
慕湛,“你對她真的沒點同情心?生的那么漂亮,好好疼著寵著不好么,墨天盛本來就是罪有應得。”
墨寒深神色冷了幾度,“你很喜歡?”
慕湛見他臉色這么嚇人,不僅沒有噤聲,還繼續開玩笑,“你吃醋?”
“慕、湛!”幾乎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字。
慕湛覺得無趣,并沒有在說話,而是再一次看向藍煙。
發覺有人看她,藍煙下意識的迎上去,卻一下子對上了墨寒深深邃凜冽的眸子。
忽的心理猛的一悸,趕緊低下了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這樣慫了……
瞧見她這樣子,墨寒深的嘴角微微的揚起,但只是一瞬,就又恢復了冷漠。
……
很快,審理流程就開始了。
首先是蘇理那邊律師開始陳叔事實與證據。
聽完之后蘇理律師的話,慕湛的聲音也淡淡的傳來。
“對方說藍小姐盜取材料是為了給我方當事人,并且指出紫渡國那邊核心材料被盜也是我方當事人所盜,雖然呈上了證據,但是并不能支撐事實,他們是夫妻關系不假,但我方當事人并不知道藍煙小姐任何的行為,至于紫渡那邊的事情,還請對方給出更具說服力的證據,否則我方有權告你詆毀!
慕湛發言完畢之后,法官讓藍煙這邊律師陸淵發言。
陸淵不急不緩,“我方當事人確實是盜取材料給墨寒深墨先生,他們雖然是夫妻,但是并無感情,而且就連這場婚姻,都是墨先生強行操作的,因為我方當事人與之前墨天盛一案有著直接的關系,墨先生懷恨在心,所以硬與我方當事人結婚,以方便折磨她,所以一切的竊取機密都是墨先生用藍小姐家人的安危來威脅她去做的!
陸淵頓了下,將手中的材料遞過去,“這是證據,藍小姐從頭到尾都是受人脅迫,違法并不是她的本意。”
證據呈上去,法官看了之后,肅正的問墨寒深那邊有什么要闡述的。
聽審席上很多人聽了陸淵的敘述之后,俱都頗為驚訝,包括顧瀟遠。
神秘人走后,藍煙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不直接將陸家扯進來,因為太過刻意反而讓人生疑,反正神秘人會打理好一切,如果墨寒深拉陸家墊背,那她就順水推舟,如果墨寒深沒有想到用陸家墊背,那么藍煙也不打算聽從神秘人的話拉陸家進來了,畢竟牽扯過多,不是什么好事。
陸淵一番話說完,眾人皆驚,而墨寒深卻一點情緒都沒有。
全部都交給他身側的慕湛。
慕湛沉穩的開口,“恕我直言,婚姻是不是受人脅迫,這誰都說不清楚,據我所知,藍小姐一直喜歡我的當事人墨寒深!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皆投向藍煙,尤其是蘇理。
藍煙沒猶豫,直接否定,“我從來沒喜歡過墨寒深,所有的證據都在那,酒店監控,還有我在醫院的病歷可以說明我和他并不是正常的夫妻關系……”
墨寒深淡淡的眼神掃過來,藍煙忽然像是被扎了下,但仍舊挺直了腰桿。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墨寒深,冷笑了下,竟是開了口。
“你需要我把我們恩愛的證據拿出來給大家看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