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巍緩緩地道：“人有三魂七魄，但是生靈卻只有一魂一魄，只有一道輪回生魂在身，生靈只有積滿功德之后，才會在輪轉(zhuǎn)殿被賜予天地二魂，從而從三魂衍化出七魄，轉(zhuǎn)世為人，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一些有了修為的生靈鬼怪都喜歡依托在蛇、狐、花姑子等生靈的身上，一則這些生靈天生靈氣十足，便于修行，二則，這些生靈只有一魂一魄，便于控制……”

“奇思妙想，但是并非全無道理。”那個聲音慢悠悠地道，“那你覺得在你眼中，我會是一條會說話的狗嗎？”

王不留行多次與方巍接觸，人身人言人行，這點確實無法辯駁。

方巍道：“這一點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你用輪轉(zhuǎn)之身，再世為人，除非你有大于上古仙師上洞八仙的本事，才能變成.人身，我想了很久，直到我找到了這張照片……”

方巍緩緩地從懷里拿出了一張近乎泛黃的黑白照片，上面雜亂著七八個人，并且由于年代久遠(yuǎn)，根本辯駁不清，在一個人頭上面方巍重重的用筆圈出。

“這個人，應(yīng)該是就是師兄你吧？”

“這張照片哪來的？”

“一個人如果想抹掉身前所有的痕跡，在現(xiàn)在的應(yīng)該是不可能吧？師兄當(dāng)年威震天下，璽中直到現(xiàn)在依然有不少崇拜之人嗎，以我的身份，拿到這樣一張照片，應(yīng)該不難吧？”

“不錯，我到忘了，你是璽中的二當(dāng)家。找一張我過去的照片，確實不難。。”

“這么說來，師兄也承認(rèn)這照片上的人是你了？”

“是我。”

“照片上的人雖然已經(jīng)模糊，但是無論從身形還是相貌，絕非師兄現(xiàn)在的模樣，人易容喬裝不難，但是整個人連骨骼都變了，就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也并非不可能。”

“不錯，我開始也是這么想的，但是三番兩次和師兄交手，師兄道法之高絕，簡直超乎了我的想象，我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想法，師兄是這個世界上殺不死的人……”方巍慢悠悠道，“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殺不死的人，就算是僵尸，也不可能真正做到不死不滅，你說對不對？江藥娘小姐？”

江藥娘冷哼一聲，伸出的蛇尖滋滋作響，方巍展顏一笑道：“所以我懷疑，站在我眼前的這個師兄并不是真正的師兄，甚至不是真正的人……”

那個聲音嘆口氣道：“方巍，我不得不承認(rèn)，你的腦子太好使了。如果我不是人，又是什么？”

“師兄聽過一種戲法嗎？”方巍道，“民間曾經(jīng)十分流行的皮影戲。”

“聽過。”

“其實師兄用的就是這種戲法，在我眼前的那個師兄根本不是真實的你，而只是師兄你的一個皮影而已。”

“皮影？”那個聲音仰天大笑道，“方巍，你的腦子是不是被你的聰明燒壞了？”

“不，”方巍將手中的心臟高舉在手中，道，“只是師兄的這個皮影太高明了，并非江湖人用牛皮麂皮制成，而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只是這個人早就已經(jīng)死了，我不知道師兄你用了什么方法，將這個人煉得如此厲害……”

“蠱，一種噬人心的蠱。”那個聲音道，“將人蠱壇之中，以七十二中蠱毒鉆心而入，不死不生七七四十九日，等他渾身的肌膚和血肉全部浸淫蠱毒，再提出蠱壇，三十日火炙，三十日冰封，三十日風(fēng)吹，三十日雨淋，不干不凈，不塵不垢，風(fēng)吹則散聚，是件好東西啊……”

“可惜這個被師兄拿來煉蠱的人，卻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江藥娘冷哼一聲道：“那點辛苦，比起我來又算得了什么！”

“風(fēng)箏飛的再高，始終會有一根線牽在主人手里，皮影戲在精彩，不是皮影如何厲害，而是藏在幕后的人手法高超，所以，師兄應(yīng)該就是藏在幕后的那個操控皮影之人……”方巍緩緩地從手中拿出了三條絲線，道，“這三條絲線，就是師兄用來操控皮影的物件吧？小弟如果不是借用黑鳥之力斬斷了這三根絲線，怕是也無法掌握師兄這傀儡的心臟吧？”

“原來你瘋狂的和我纏斗，就是為了找到這三根絲線，就在就算是找到了我用來操控王不留行的絲線又有何用，那你殺的始終只是一個叫做王不留行的傀儡，而我，你依然找不到。”

“師兄不要急”方巍慢條斯理道，“當(dāng)日我與江藥娘在臺灣一戰(zhàn)，師兄鬼魅般的身法讓我嘆為觀止，不敢欺瞞師兄，我曾經(jīng)也學(xué)過一些遁法，比如龍虎山的風(fēng)云九遁什么的，但是無論什么遁法，都沒有辦法和師兄相提并論，除非師兄學(xué)過縮地成寸這般的仙法，那么只有一個解釋——師兄你就在江藥娘的身邊！”

“那我又在哪里呢？”

“師兄與江小姐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甚至當(dāng)日師兄帶我去師父的荷花池的時候，江小姐也再旁窺伺，江小姐乃是千死百死之身，連黑鳥都傷不了她分毫，天底下應(yīng)該沒有比江小姐更為合適的保護(hù)者了。而江小姐身邊并無長物，甚至連兵刃都沒有，奇怪的是，江小姐身邊卻永遠(yuǎn)跟著一條金色的蛇……”

“輪轉(zhuǎn)之術(shù)，有的人變成了青蛙，而有的人則變成了蛇……”方巍眼睛死死地盯著江藥娘，道，“師兄，我猜的對嗎？”

江藥娘臉色驟變，江藥娘畢竟城府不深，這驟變的臉色，看在方巍眼中，答案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那個聲音沉默了一下，忽然仰天大笑：“我這輩子見過很多人，但是從未有你這般縝密到了令人害怕的心思，當(dāng)年如果我能有你一半的心思，何至于被那個老怪物斃于掌下！！！”

江藥娘攤開了手，那條金色的小蛇從江藥娘的袖口滑落出來，揚起了頭顱，兩只綠豆大的眼睛盯著方巍道：“你猜的全對，當(dāng)年我被那個老怪物掌斃，尸身已經(jīng)腐爛了，是江老爺子和日本陰陽道做了交易，討來了我的三魂，種于日本陰陽道中的神物八俁遠(yuǎn)呂知體內(nèi)，江老爺子怕我無法獨立行動，所以又苦心孤詣，造出了江藥娘保護(hù)我。”

“八俁遠(yuǎn)呂知？”方巍微微一愣，“那可是日本神話中傳說中的八歧大蛇？”

“不錯。”

“日本陰陽道居然這么舍得？江老爺子的面子可真大？”

“沒辦法，當(dāng)時日本已經(jīng)面臨亡族滅種之痛，而陰陽道也被璽壓得喘不過氣來，江老爺子是他們唯一的希望，莫說八歧大蛇，就算是八尺瓊勾玉，江老爺子要，他們也不得不給！”

方巍嘆了口氣道：“江老爺子對你可真不薄。”

那條蛇吐了吐舌頭，道：“必須的……因為他是我爹……”

方巍這才明白南斗為什么和會黃老死磕的緣故了，原來，黃老的大徒弟，就是當(dāng)年璽中八姓中姜家家主江三爺?shù)膬鹤樱?

當(dāng)年姜家為什么會判出璽，遠(yuǎn)走臺灣，甚至更名改姓，以姜姓為恥，改為江河的“江”，原來，恩怨梁子，就是從這里開始結(jié)下的！

“不過，方巍，你還是算錯了一件事，我用的道法，并非中原類似于犀照的皮影之術(shù)，那個王不留行也絕非單單只是一具皮影那么簡單，我的這門道術(shù)，傳自于日本陰陽道，他是我煉成的一只‘侍神’，在中原道門，也常常被人稱為‘式神’。”

“式神？”方巍微微一愣，這個名稱在無數(shù)日漫中常常被提起，只是沒想到，世間還真有這樣的道法存在。

不過，王不留行到底是皮影還是式神，這都無關(guān)緊要了，重要的是，方巍識破了王不留行的真面目，從而掌握了前所未有的主動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