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難怪能和李若蘭看對眼。人就是這樣的,有時候不撞南墻不回頭,有時候又執拗的很,覺得自己就是那一丁點的僥幸和例外。
蕭塵霜懶得再和他啰嗦,直接朝著那邊的侍衛招了招手,侍衛們一窩蜂涌了過來,將王德貴按在了地上,撿起他手里的包袱打開一看,里面裝的居然全都是藥材。
府兵們是些粗人不知道這些藥材意味著什么,可得到稟報后趕來的蕭義卻是連臉都變綠了。
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作為一家之主,作為一國之相,竟是屢屢被人這般欺辱?
這是怎么回事?
蕭塵霜搖搖頭表示不知,暗暗朝碧水使了個眼色,她領略到后,走了出來,接過那些藥材一看,一口咬定:“這就是洪老板送來的藥材,老爺,沒想到偷藥材的居然是王管工。”
“王德貴!”蕭義一聲厲喝,嚇得他直直哆嗦。
蕭塵霜這個時候站出來冷靜分析道:“父親,這王德貴是染坊工人,雖然是管工,但到底和我們相府八竿子打不著。如今卻能輕易拿到這藥材,想來必定是里應外合。”
里應外合?
蕭義在氣頭上,哪里還冷靜的下來,立即吩咐人先把王德貴拉下去打一百個板子再說。
這一百個板子下來那人指定是沒氣兒了,王德貴一聽也急了,忙磕頭求饒,奈何蕭義根本不為所動。
“老爺...老爺....其實....其實都是....”王德貴心里盤算著,如果把李若蘭供出來,那大家都得死!
還不如禍水東引,至少為李若蘭除去一個死對頭,來日還能多撈些油水。
反正只要自己指認,也不怕蕭義不信。
他眼睛滴溜溜直轉,蕭塵霜盯著他瞧了一會兒大概猜到他的想法。
她捏了捏手里的布老虎,其實這個布老虎做的很好,但到底是劣質的線和布料,用了尖銳的釵子輕輕一劃拉,就露出白色的棉絮來。
王德貴又是一愣,臉上的神情十分復雜,他不是個蠢人,完全看得懂蕭塵霜的意思。
如果說一開始他抱著僥幸心態,覺得一個女人家不可能心腸這么硬,但是現在看看,他忽然感到恐懼,也許這個女人真的能做出些什么。
正所謂虎毒不食子,任是他這樣的人在外漂泊多年,卻也不想連累家中的妻兒。
他回想起當年出來闖蕩的時候,一開始是去的米鋪,可是月錢低的可憐,那少東家還經常克扣工錢,一籌莫展之際遇到了祥叔,后來就去了染布坊。
他在這一行很有天賦,人家要學三五幾年才能調出碧色,可他只是短短半年時間就能掌握的很好。
再加上之前勤勤勉勉做事,很快就當了副工頭。他每月的銀錢都寄回家去,本想回去看看,可念著當初在岳父岳母面前立下的誓言…
再看看現在的樣子,雖好過一些,卻依然很窮酸,哪里還敢回去。
這么多年了,兒子長高了沒有,胖了沒有,是像自己還是像他娘呢?他一無所知,偶爾能從同鄉嘴里聽說一些,但也只是聽說。
就在去年,他親手做了個布老虎托人給帶回去,以及這些年他一直攢下來的銀子。
可轉眼,這布老虎就出現在了蕭塵霜手里。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在某些方面確實有些手段,否則也不可能當太子妃。
他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敗下陣來,繞不過思想掙扎,張口道:“老爺,都是小人的錯,是小人一時財迷心竅,聽說這些靈芝能賣很多錢,這才一時起了貪心。”
“任何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偷竊是大,若是放在前朝是要處以極刑。不過念在你為我蕭家多年做牛做馬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蕭塵霜拿出一把匕首,直接釘在了案板上,“手還是腳,自己選。”
碧水嘖嘖嘆了兩聲,驚訝道:“是整只嗎?”
蕭塵霜挑眉:“不然呢?王管工你自己選一選吧,是斷手還是斷腳?”
“我....”王德貴看著那小小的匕首,真的能把整只手腳給切下來?
蕭義似乎明白蕭塵霜想做什么,無非是嚇嚇他,一個小小的王德貴就沒關系,最主要要知道到底是誰在府里吃里扒外。
站在一旁的丫鬟嘀咕道:“這個包袱好眼熟啊,這料子是蘇州的水龍云,是最好的料子,好像只有二夫人才會用這樣的料子....”
二夫人?李若蘭!
蕭義瞪了她一眼:“你說什么?”
“奴……奴婢……”丫鬟支支吾吾不敢說。
“這個包袱是誰的?”
“是…回老爺的話,奴婢曾經見二夫人用過,她十分珍惜這個包袱…”
李若蘭!!
蕭義的臉色變得鐵青,重重一拳打在石柱子上!
哼,這些年她暗中跟著連蓉兒互相掩護狼狽為奸,為了后宅安寧,他從來都是睜一只閉一只眼,而現在卻是變本加厲,暗中居然做這些勾當!
他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也不管王德貴要死要活的求饒,領著一幫人就往李若蘭的院子而去。蕭塵霜見此,讓碧水留下善后,而她也很快跟上蕭義的步伐。
碧水拿起匕首學著往日元輕羽那颯爽的模樣轉動刀把,“王德貴,這可是你最后的機會,你要是老老實實,你家里的兒子就準沒事。”
王德貴此時已經全然懵了,屁股一陣一陣的痛,雖然剛才估摸著沒打幾個板子,但下手狠啊,這個時候自然就迷迷糊糊的,聽著碧水在說什么。
雙腿酸軟無力,這下可是完了,要是李若蘭出事,那...那就什么都沒了。
李若蘭的院子離這里有一段距離,不過蕭義在氣頭上,飽含著怒意,所以走的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院子。
外面的小廝和丫鬟看著一幫人來勢洶洶,守院子的兩個丫鬟悄悄溜進去。
本來是打算進去悄悄先通報一聲的,但在收到蕭塵霜凌厲的眼神威脅后,竟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什
么也不敢說不敢動。
蕭義鐵青著臉:“都好好待著,誰敢去報信,我定不輕饒!”
主子都發話了他們哪里還敢說別的,雖然是李若蘭的心腹,可現在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蕭義帶著一群人進去。
李若蘭是聰明的,怕人多走漏風聲,所以只留了兩個丫鬟在外面盯梢,她剛把首飾清點出來,還有一疊銀票,正在清算的時候就聽到那急促的腳步聲。
奇怪,聽著這些腳步聲緊趕慢趕的,莫非是那群丫頭回來了?還是許梅回來了?
她總覺得有些心緒不寧,大概是因為第一次做這么瘋狂又出格的事,所以就更加小心謹慎,打算先把包袱藏起了。
怎料剛拿起包袱,那門就被撞得哐當作響,就連整個地面都在跟著顫抖似的。
而當看到跟前的人時,她完全呆住了。
蕭義冷著一張臉,看到她手里灑落的銀票和包袱,氣的連胡子都在顫抖,身后的幾個丫鬟更是嚇得臉色灰白,低著頭不敢出氣。
李若蘭呆在原地良久無法回神,王德貴雖然沒被打,卻是被幾個府兵給抓起來了。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藥材和包袱都被放在盤里完完整整的擺著。
“老....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