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溫柔所見不多,康業怔怔的看著身旁的男子,那顆涌起的心又一點一點沉了下去。這么多日夜里,似乎只有在魏懷瑾看到蕭塵霜的時候才會展露溫柔,她很不懂,到底是什么樣的魔力才能讓魏懷瑾如此死心塌地?
司禮監的人敲了大鐘,三聲之后皇帝便率領皇室中人朝先祖靈位上香叩拜,而文武百官也都齊齊跪在太廟外的階梯前,模樣無比虔誠。
和往年一樣,卜星大人跳著祭神舞。蕭塵霜盯著他一舉一動看著,禹王也在此間湊了過來,低聲道:“三嫂。”
“嚇我一跳。”蕭塵霜拍了拍胸脯。禹王嘿嘿一笑:“你在發什么呆呢,是不是也覺得無聊?”
確實很無聊,但既然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就算是無聊那也得受著。
她沒答話,禹王卻自己就看出些小心思,便道:“其實很快就結束了,待會等卜星大人跳完祭祀舞,就等著皇上凈手后開始擲了銅錢,待欽天監等人看了之后這事兒也就結束了。”
擲銅錢?
她有些不明白,像這樣的場合還是第一次參加,以往每每有重要場合時都沒她的份,久而久之便也就習慣了。
這才造成為何對這些事一竅不通的緣故。
魏懷瑾看了一眼勤貴妃,見她站在太后身旁,莊重的看著卜星大人,想來也是注意不到他的,于是也溜到了蕭塵霜不遠的位置。
“禹弟。”
“四哥?”禹王喜極,“聽說四哥要大婚了。”
魏懷瑾道:“還早著,倒是你,剛才嘀嘀咕咕的又在跟塵....太子妃說什么?”
禹王道:“我與三嫂說這圣祖日,不過說的不清不楚的,既然你來了,那要不你仔仔細細講一遍?”
魏懷瑾聞言,也覺甚好,兩兄弟愉快的換了位子。
因為今日來的皇室中人眾多,其中也包括魏家那些表親堂親的血脈,所以無人在意三人這些個小動作。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可不知為什么每次挨著很近的時候,總覺得莫名緊張。
魏懷瑾干脆把手藏在身后,挺直了胸膛,看了一眼剛剛到自己肩膀的少女,那平緩的濃眉又悄悄皺了起來。
“禹王這臭小子說的不準,其實并不是每年都要占卜,距離上一次好像又是十年的。因為之前是圣祖護佑我大魏風調雨順,所以這祭祀占卜也含有圣祖給我們的暗示。”
聽他這么一說,蕭塵霜立馬就明白了,“所以簡單說就是會告訴我們是否會國運昌隆?是在測運勢。”
魏懷瑾點頭:“就是這樣,就算枯燥一點也就忍耐一下,很快就會過去了。”
“嗯....”蕭塵霜笑笑,“婚事都辦妥了嗎?”
婚事....
魏懷瑾強打起精神,但心中的抗拒也不經意流露出來。他扯了扯嘴角,“應該快了吧,也許就在下個月,也許會提前,這個誰也說不好。”
“哦對了,我聽說你最近都住在相府,為什么不回太子府呢,是因為不習慣嗎?也是,住久了總是會不習慣的。”魏懷瑾剛才快樂的情緒一下落了下去,謹慎到隨便寒暄都要幫她想好理由。
其實住在哪里對她來說現在并沒有什么區別,只要住的舒服就好。
但還來不及回話,那邊卜星大人就已經完成了儀式,欽天監的人將托盤呈了上來,紅色的綢布上放著一只金龜殼,以及三枚銅錢。
卜星大人默默念著咒語,小太監則奉上了龜殼,龜背上的鱗片數、是五片,代表金、水、木、火、土五行,旁邊各有四片,代表乾、兌、離等,根據裂紋預知國事戰事等,個中十分復雜。
宮人伺候皇帝凈手后便開始擲出龜殼里的銅錢,但卜星大人不急著去查看銅錢卦象,而是用火烤過之后,卻見龜殼上立馬出現裂痕。
眾人見此也都開始緊張起來,大殿上的氣氛也變得肅然,卜星大人皺著眉頭,一個一個抖落出銅錢,而卦象....
“這....”
“怎么會這樣....”
“這可是大兇之兆....”
看著眾人這副反應,皇帝的臉更難看了,眉毛頓時擰成了疙瘩,額上沁出了汗珠。太后等人也不敢出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似乎都有了各自的答案。卜星大人顫巍巍的,朝皇帝拱拱手:“皇上.....”
“繼續。”皇帝揮揮手,卜星大人也不敢說什么,只是那卦象卻深深印在腦海里。
......
宮里還沒結束,但蕭家這一場卻已經結束了,許梅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府,這還是第一次帶著這些夫人主持這種盛會,實在有些手忙腳亂,也幸得祥叔見多識廣,這才免去了尷尬。
回家路上祥叔一直在夸贊許梅臨危不亂,確實有主母之風,順便又夸了太子妃。許梅靠著窗欄,喃喃重復著什么,卻又聽不真切,她臉上露出幾分欣慰之色。
李若蘭剛算完賬,端起茶杯潤了潤口,卻見小廝走過來稟報,說是洪老板過來了。這洪老板可不是個小人物,經營著全城最大的藥材鋪子,而相府每年都會在他那里備一些上好的藥材。
實際上這些藥材是用不完的,偏偏又是最好的頂級藥材,所以大多時候用不完的補藥也好,燕窩雪耳也好,都會被偷偷掉包拿出去賣掉。
也正是如此,當年府里這些稍稍管事的人,才會撈這么多油水的。
只是洪老板親自來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碰到。
李若蘭看了一眼賬目,既然已經決定多撈一筆,所以已經把那三千兩的漏洞給填補上了,這下賬面上看去可是沒什么紕漏了。
“二夫人?”
李若蘭回過神來:“愣著做什么,快請洪老板到花廳里坐,我馬上就來。”
“諾!”
洪老板是貴客,所以生意繁忙,雖然和蕭家合作多年,但也都是讓人送藥材過來。這次親自過來....莫非是哪里出了什么紕漏?
“怎么還麻煩洪老板親自過來?”李若蘭招了招手,吩咐下人看茶。
洪老板笑笑:“沒關系的,都是老熟人了,再說這次親自來那是因為這批藥材珍貴非常。”
“珍貴非常?”李若蘭有些迷惑,左右不過是一些靈芝人參的,頂天了也就三四百年的,就算再珍貴市場價也不過才百十兩。
洪老板湊近了說:“二夫人,這是老爺親自吩咐的,這批千年靈芝可值錢了,好多人想買還買不到!我也是托了關系才從黑市搶到十幾棵,眼下可都給你們送過來了。”
千年靈芝....
李若蘭心動了,問道:“當真是千年的靈芝?”
洪老板再三保證:“這是自然,我騙誰也不可能騙相爺啊,如今這靈芝送到了,那我鋪子里還有事兒,就先回去了。”
“送洪老板。”
小廝立馬領命而去,李若蘭也按捺不住,立即打開盒子,這靈芝全身泛紫,外壁十分堅韌,拿在手里頗有分量。她欣喜不已,這些東西加起來那可得上千兩之多。
想想蕭義如今還沒有出宮,這不就是老天都在幫我嗎?
小廝見她神情變化復雜,感覺實在奇怪,卻又不敢出聲。
好一會兒李若蘭才回過神,咳嗽了兩聲以掩飾尷尬,命人將這些靈芝送到庫房。
小廝點點頭,端起盒子走在她身后,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妥,李若蘭回過頭道:“對了,老爺現在還沒回來,這靈芝暫時就交給我吧,你去忙吧。”
“現在不清算入庫嗎?”
李若蘭板著臉:“你在教我做事?”
“小人不敢!”小廝趕緊低下頭,將盒子雙手奉上。李若蘭冷哼一聲抱著盒子徑直回了自己院子。
這一路深怕被下人們看到,好不容易到了院子,卻被蕭錦繡這臭丫頭給嚇了一跳。李若蘭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死丫頭,你走路怎么沒聲?”
蕭錦繡不悅道:“你走路才沒聲,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神不守舍的?”
李若蘭把盒子背在身后,“哪有的事,你要出門嗎?”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蕭錦繡問。
李若蘭白了她一眼:“這傻孩子胡說什么,我怎么會有事情瞞著你,讓你練琴你練了嗎?”
“哦...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