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明軒下意識要站起身,但這個舉動僅是一瞬,就很快熄滅了。
盈水園附近改造了一個人工棚子,屋里很暖,冬天的話應(yīng)該很舒服,但這個天氣就熱了些。
這些蝴蝶蘭很嬌氣,但開的很好,明軒是用了心去照顧的。
據(jù)下人說少爺每天忙完賬目的事就會來這里待上一兩個時辰,然后才會出去吃飯。
聽著下人們的如實匯報,同時也更加堅定了她要為明軒求來名醫(yī)醫(yī)治雙腳的信念。
午飯是在蕭家吃的,飯剛吃到一半就聽下人說大小姐回來了。
老夫人放下碗筷,讓齊嬤嬤又添了一副碗筷來。
她一路風(fēng)塵仆仆趕來,手里還挎著籃子和一些祭品,身后跟著幾個仆從。
“祖母,我回來看你了。”蕭婉清微微一笑,讓人把帶來的禮品都一一擺放好。
旁邊的丫鬟粗略數(shù)數(shù)這些個物件可比太子妃帶回來的還要多,看來這大小姐果然是比二小姐嫁的好。
因此這些個下人都爭先恐后的獻著殷勤,再一次讓人感覺到了貧富差距!
老夫人客客氣氣的,“回來就回來,每次都帶這么多東西。”
蕭婉清淡淡道:“帶些東西罷了,其實這次回來不止是這些。”她從籃子里拿出香燭紙錢,在場人皆是面色微變,這怎么也是個團圓日子,怎么就把這些帶出來了。
“....祖母,其實我娘的祭日還有三個月。”蕭婉清自顧自擺好了火盆,蹲在地上燒紙錢,“只是最近我老做一個噩夢,我夢到我娘死的時候七竅流血,十分痛苦,所以我就想給她燒點紙錢金銀元寶什么的,希望她在九泉之下能夠安寧。”
蕭塵霜:“就算要拜祭,你也總不該在祖母面前這樣。”
“哦,對啊,這點是我失策了是我考慮不周。”蕭婉清朝她攤了攤手,“這個瓶子還記得嗎?嗯?”
....這個瓶子...當(dāng)初不是已經(jīng)銷毀了嗎?怎么可能又出現(xiàn)?
現(xiàn)場氣氛變得微妙,一些人聽不懂,可一些人卻知道她在說什么。
老夫人也看出苗頭不對,雖神態(tài)鎮(zhèn)靜,可心里卻已經(jīng)泛起了嘀咕。再看看蕭塵霜,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個瓶子,沒有說話也沒有作出任何反應(yīng)。
某些時候超出正常反應(yīng)的平靜那就是有鬼。蕭婉清扯了扯嘴角,眼中閃過一抹隱忍,頗有些無奈的說:“這筆賬拖到現(xiàn)在咱們也該好好清算了。”
說罷,她拍了拍手掌,便見蒲校尉帶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那男人不高不矮,提著一個木箱子低著頭走了進來。但身上穿的衣服是上好的,雖低著頭看不清模樣甚至表情,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質(zhì)卻令人折服。
蕭婉清朝他作揖行禮,“司徒公子,我已經(jīng)命人將我娘親的尸骨抬出來,還請司徒公子即刻驗尸。”
“驗尸?”老夫人終于沉不住氣了,問道:“驗尸做什么?俗話說人死為大入土為安,你娘好不容易得了片刻安穩(wěn),你居然又把她的尸體抬出來,這....”
蕭婉清歪著頭看向她,“祖母這話就不對了,正所謂含冤而死不得往生,我娘不就是含冤而死嗎?她到底怎么死的,我想你們比我更清楚。”
現(xiàn)在多說什么都沒有用,她之所以這么做看來是早有準(zhǔn)備。而這個叫司徒的公子...莫非就是那個鼎鼎有名的驗尸官——司徒宇?
司徒宇沒有多話,此次入京是收了蕭婉清大把的銀子,再者更他當(dāng)仵作這么多年最是見不得冤假錯案,此次要不是蕭婉清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陳述冤情,再加上到了京都來,聽到那些關(guān)于太子妃的風(fēng)評,他也不會這么輕易就答應(yīng)來到相府開棺驗尸。
明軒聽得糊里糊涂,可看到自己姐姐這么堅持的模樣,他又覺得好像在發(fā)生什么重大的事情。
怎么能不重大,還牽扯到掘墳的事。
他微蹙著眉,拉過蕭婉清的衣袖,“大姐,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你要把娘的尸體抬出來,她都去世了,你就不能讓她安穩(wěn)?”
“傻弟弟,正是為了要讓娘安安心心往登極樂,姐姐才會這么做!”蕭婉清抽開了手,一臉漠然:“司徒先生,我聽說你驗尸本領(lǐng)世間一絕。我娘死的多慘我也告訴過您,現(xiàn)在我就希望你能還我娘一個清白一個公道,至少讓我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司徒宇客客氣氣的朝老夫人行禮作揖,隨后挽起袖子準(zhǔn)備開始做事。老夫人蹙著眉,下意識看了蕭塵霜一眼,強作鎮(zhèn)定的問:“就算真的別有原因,可人已經(jīng)去了,如今也已過了這么久,又有什么辦法可以驗尸呢?”
“回老夫人的話,如果一個人真的是含冤而死,那不管過了多久,只要他尸身不腐,我司徒宇就一定能查出端倪找出真相。”
他整個人給人一種胸有成竹的模樣,說話又是言之鑿鑿十分有說服力。老夫人盡量保持著鎮(zhèn)定,這個時候就算多說什么也是于事無補,她倒想看看這個叫司徒宇的家伙是不是真的有兩三分本事。
棺材被抬了上來,下人們將棺蓋打開,里面并沒有什么惡臭腐爛的味道,只是尸身已經(jīng)腐壞,棺材內(nèi)都是脫落的脫皮和肉屑,看了便讓人覺得胃里一陣惡心。
明軒不忍去看便把頭轉(zhuǎn)到別處,心里也覺得毛毛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為什么要這么做?娘親難道不是暴斃身亡嗎,不是突然染上惡疾才去世的嗎?
“我要開始驗尸,麻煩幫我燒一鍋熱水。”司徒宇頭也沒抬,認(rèn)真整理自己的工具,自顧自戴上了羊腸手套。下人們動作很快,熱水也根本不需要現(xiàn)燒,成日都是備著的,所以很快就打來一桶熱水放在桌子上。
司徒宇裹著白布抓起一塊骨頭將它丟進滾燙的開水中,還不停的扇著爐子風(fēng),火花星子四濺。
而在此之前蕭婉清還將蕭義請了回來,以及當(dāng)時主理這件案子的朱大人。
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蕭家,見證著接下來即將要發(fā)生的事情。
蕭塵霜暗自搓著手,就連呼吸也變得逐漸急促起來,蕭婉清....到底要做什么,司徒宇是否真的有辦法證實?
當(dāng)初的毒藥是從黑市買來的,而自己和段離淵之間又有不可言說的微妙關(guān)系。眼下自己要是出事,段離淵應(yīng)該不會供出才是。想到此處,她才稍稍安心下來,倒要看看這個司徒宇是不是真的有辦法驗明。
大約半刻鐘后,熱水里的骨頭逐漸變得渾濁,可能是毒素所致,也可能是骨頭上的什么殘渣雜質(zhì)。
司徒宇沒有廢話半句,立馬拿起碗盛湯。
這一幕讓人看了便覺得反胃,不禁聯(lián)想到平日里所喝的那些牛骨湯豬骨湯,可現(xiàn)在煮著的是人骨....
幾個丫鬟遭受不住已經(jīng)跑出門外嘔吐起來,剩下的人也都是強作冷靜罷了。蕭義也不忍再看,若是早早知道蕭婉清要這么做,他一定會立馬拒絕。人都死了還要遭這份罪!
各人懷著心思,而司徒宇不愧是名滿天下的仵作,驗尸是一流的,就連窺測人心也是一流的。
他不緊不慢的說:“你們總說什么人死為大入土為安,倘若一個人含恨而死含冤而亡,那死后又怎可得安生?所以為了追查出蕭夫人真正的死因,在下也別無他法唯有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