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蕭塵霜默默嘆了口氣，看來還得再尋時機(jī)。

皇帝靜靜地看著城樓下的繁華盛景，滿懷惆悵，“此次玉嬪的事你也算是大功，朕知道你必然要求免死金牌，可你有沒有想過，只要掌握了生殺大權(quán)，又何須求人？”

若不是知道前世當(dāng)了皇后之后發(fā)生的種種，這番話無疑是具有吸引力的。

蕭塵霜往后退了幾步，站在城樓上發(fā)起了呆，皇帝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趴在城墻上看著遠(yuǎn)處，風(fēng)吹來的時候腦子里一片清醒。

正是因為這種清醒讓她忽然意識到發(fā)生的這些事。

剛才皇上提到玉嬪，她便覺得有些哀傷，女人生孩子還真是一腳踏入鬼門關(guān)，想起她死去的場景，這一關(guān)就沒法過去，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蕭塵霜往樓梯走下去，想起前世七皇子魏懷詞的母親，也就是玉嬪，在生下皇嗣之后還封了妃，后面也是皇帝駕崩后陪葬而死。

也就是說今日的死....

是不應(yīng)該發(fā)生的，她本來是不可能會死于難產(chǎn)的！

這到底是哪里出了錯，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難道真的因為重生，一切事情都會超出自己的預(yù)料？

仔細(xì)想想，似乎從明軒被綁架開始，到撮合康業(yè)和魏懷瑾，以及皇帝賜婚，再到妙虞的死，明軒的斷腿，看似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卻能直接影響到明軒...

事情的走向似乎就已經(jīng)有了偏離。

那是不是說明，如果沒有按照前世發(fā)展，任由人為干涉，就會發(fā)生一些無可預(yù)料的狀況。

這個想法無疑是給了她致命一擊，在心靈上，因為這樣似乎所有的計劃都需重新布置，不然稍有差錯，那些被忽略的細(xì)節(jié)就會變成要人命的利刃。

“二小姐，你在這里就好了。”

蕭塵霜看著來人，穿著粉衣藍(lán)色比甲，這一般只有一等宮令能穿這身衣服，但看著面生，不是章臺宮的人。玉嬪死了，和其余的宮妃也沒有來往，這會是誰？

“敢問姐姐是？”

“姐姐可不敢當(dāng)，您可是未來太子妃娘娘。是這樣的，奴婢是華晨宮的人，奉了柔夫人的命前來請您過去品茶。”

“品茶？”蕭塵霜抬眼看她，“品什么茶?”

是夫人從北齊帶回來的，您還是頭一個嘗鮮的呢。宮女眼里全是艷羨之色，就好像真的很羨慕蕭塵霜有這等殊榮一樣。

她默了默，這個柔夫人從北齊而來，難道是庸姝？這個庸姝能從亂臣賊子當(dāng)上夫人，是絕對有本事的，只是不知她是用了什么辦法。這倒也罷了，眼下要見自己，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不過不管如何，此次入了宮來，既然庸姝都開口了，如果不去，似乎也不太好。宮女似乎等急了，又出聲道：“蕭二小姐，我們主子還等著呢。”

“好，我知道了。”蕭塵霜笑著應(yīng)聲，“麻煩宮女姐姐帶路。”

“請隨奴婢這邊來。”宮女走在前面帶路，這路上蕭塵霜則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一個夫人就能獨(dú)自居一個宮殿，看來皇上倒是很抬舉她。只是這樣一來難免會樹敵。庸姝既能走到這一步，不會不明白樹大招風(fēng)的道理。

去華晨宮的路上碰見幾個章臺宮的宮女，帶路的宮女也并未發(fā)現(xiàn)，蕭塵霜便走到她跟前，故意大聲說：“對了，柔夫人既然盛情相邀，為何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什么都沒帶，多失禮。”

宮女不明所以，只覺蕭塵霜是真的在客氣，她也順著說：“蕭姑娘這話就錯了，您即將是太子妃，我們家主子邀請您肯來，已經(jīng)算是天大的面子了，又豈敢再收您的伴手禮？”

蕭塵霜：“那好吧，我就先與你去，待會還要去一趟欽天監(jiān)商討吉日。”

“奴婢明白的，我們主子只是初來乍到，所以希望您能多加提點，所以絕對不會耽誤太久。”

蕭塵霜挑了挑眉，輕巧一瞥那樹叢旁，幾個宮女刻意往這邊看了看，這才跟著宮女往前走。

院子內(nèi)坐著一個女人，看起來大概二十七八，皮膚較干，但五官還算精致，一眼看去也算不得什么美人，額頭上畫了花鈿，是一束盛開的紅梅。

檀香桌上擺放著紫砂壺，小爐子里還烹著茶，不過這動作就沒有那么熟練了，如果和裴媛相比的話。宮女畢恭畢敬走到她跟前，溫和道：“主子，蕭姑娘來了。”

庸姝抬眼看向蕭塵霜，溫婉一笑：“蕭姑娘，請坐。”

“額....柔夫人從北齊過來，在這里還習(xí)慣嗎?”

庸姝不動聲色，低低道：“國破家亡，又是這等尷尬的身份，能在宮中偏安一隅，還能奢求什么。”她攏起袖子，拿起小刷子洗刷著杯碟，“我才跟著宮里嬤嬤學(xué)的，還不太熟練，你可別見笑。”

看起來還是挺好相處的。蕭塵霜朝她露出和善笑意，脫了鞋子盤腿坐在墊子上。她始終有意無意的觀察著庸姝，見她眉眼中好無厲色，與庸顯根本就是兩個極端。

“茶很香，是什么茶葉，怎么做的？”

“這個是我們北齊的特產(chǎn)，是秋桑山上的茶葉，也是每年御供來的，只是以后可能再也品不到了。”說到這里，她神色有幾分哀傷。

蕭塵霜出聲安慰了幾句，便低頭喝茶。

這庸姝怎么回事，難道就只是說些有的沒的？庸姝低著頭，暗自用力的握住杯盞，“對了，聽說那個陳平和你們相府的張護(hù)衛(wèi)...張然關(guān)系匪淺，不知是不是真的。”

“陳平？”蕭塵霜不動聲色，放下杯盞，緩緩說：“張護(hù)衛(wèi)確實是我們相府護(hù)衛(wèi)出身，后來見他為人忠義過人，因此推薦去當(dāng)兵了，至于這個陳平...恕我直言，我才回來不久，對府里的人和事都不太了解，夫人也許問我長姐反而能知曉更詳細(xì)。”

“倒也是，在鄉(xiāng)下那些年應(yīng)該過的很辛苦。”

蕭塵霜搖頭：“總好過寄人籬下，至少我心得自在，對了夫人，這茶很好喝，不過不是很合我胃口。如此好茶，應(yīng)當(dāng)給喜歡的人喝。”

“本來還想送你一些，既然不喜歡，那也不好勉強(qiáng)。”庸姝客氣的點點頭，卻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蕭塵霜迎著她的目光看去，面無波瀾，可心里卻不自覺想，莫非庸姝知道了什么？比如陳平的事。

沒有身在軍營卻能洞悉這等微末之事，庸姝果然不簡單。

她找了個借口先告辭，出門的時候就碰到章臺宮的人，她刻意轉(zhuǎn)換了笑容，回頭對宮女說：“多謝你家主子款待，我那里還有上好的玉羅石，明日便差人送去打造，也算是恭賀柔夫人新晉位分。”

“那奴婢先替娘娘謝過二小姐了。”

蕭塵霜微微一笑，回頭便剛好看到勤貴妃下了攆，她挑了挑眉，不慌不忙的行禮作揖。

勤貴妃彈去袖子上的灰塵，一派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本宮方才聽說你進(jìn)宮了，本想請你過來敘話，沒想到你居然在柔夫人這里。”

“貴妃娘娘找塵霜有什么事嗎？”

勤貴妃：“倒也沒什么，太子雖不是本宮腹生之子，卻也算是一手帶大，因此他等同本宮的兒子。兒子要成婚，做母親的自是高興，因此想送些物件給你這位準(zhǔn)兒媳罷了。”

“娘娘不必送，塵霜什么都不缺。”

勤貴妃蔫蔫的嘆了口氣：“看來塵霜還在介意以前的事，做人當(dāng)有格局，怎能一直沉溺在以往的舊事躊躇不前.”

蕭塵霜冷笑，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上面掛著一對琉璃墜的耳環(huán)，“上次娘娘送的耳環(huán)我很喜歡，只是下次送的話，煩請娘娘選好尺寸，那個雖好看卻不適合我，真是...讓人頭疼呢。”

勤貴妃一字一句道：“好！本宮這次一定挑選一件適合你的禮物，作為新婚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