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皮笑肉不笑的說:“姑娘,您若是餓了只管言語一聲,作為公主的朋友,奴婢們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但你這親自入了廚房,怕也是不大好,失了規(guī)矩!闭f到此,她又一本正經(jīng)的說:“若是讓宮女們傳了閑話,只會說相爺教女無方。”
這是拿蕭義來壓她,倒是個無趣的,蕭塵霜沒心思與她吵嘴。自顧自看著這一籮筐的新鮮蔬菜,房梁上掛著的鮮肉,以及肉鋪干等,看起來一切井井有條,沒什么特別的。
她目光輕瞥,掃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水缸下面,壓著一只耳環(huán)。她收回視線,每走一步,文雅大方,溫和道:“嬤嬤說的是,只是剛才那道紅燒獅子頭甚是好吃,所以特意來看看,是小廚房的人做的,還是御膳房做的。”
“原來是這樣,方才是小廚房的太監(jiān)做的,姑娘要是喜歡,那晚上的時候也做這道菜,您到底是公主的客人,我們也不好怠慢!
蕭塵霜笑瞇瞇的說:“那就麻煩了。”臨走時,手一松,絹帕便落在了地上,她彎腰撿起,不動聲色道:“對了,那小太監(jiān)叫什么名字,手藝不錯,公主平日的膳食是由他加工的?”
嬤嬤有些不悅,似乎是覺得蕭塵霜問的太多了,但還是一副好脾氣的說:“公主金枝玉葉身驕肉貴,所有的食物自然都是御膳房烹飪的。只是偶爾吃個宵夜,才會讓小廚房開火,姑娘問這些做什么?”
“原來是這樣,還以為都是小太監(jiān)負責,本想在公主面前為他美言幾句!笔拤m霜裝作平常,揮了揮袖便走了出去,待四下無人時,才拿出那只耳環(huán)細細看著。
橢圓形的水晶,大圓小圓互相融合,溫潤高雅,一看便知價值不菲。她用絹帕將耳環(huán)包起來貼身藏好,心里想著秋霞是泉寧宮的大宮女,理應熟識這些人,便找她來問了問。
果然,秋霞看到這只耳環(huán)的時候,雙目圓睜,顯得十分驚異。
蕭塵霜微微蹙眉:“這是誰的耳環(huán)?”
“是小桃子的,不過她早就告了假,說是家里父親死了,公主也仁慈,便放她出宮去盡孝,大約走了四五天。”
光憑一個耳環(huán)自然不能斷定誰是下毒的人,何況小廚房每日進出的人很多,她之所以注意到此物便是一眼發(fā)覺價格高昂,而剛才那些小宮女,就連嬤嬤頭上也只是插了兩支銀簪而已。
其余的宮女就更不必說了,做著這些粗事,哪能會佩戴貴重首飾,所以當時她的心里便猜測著,此物應當屬于一品宮令所有物。
現(xiàn)在經(jīng)秋霞這么一說,她便立即問道:“那小桃子走之前去過廚房?”
“小桃子走的很是匆忙,蕭姑娘,難道你是懷疑小桃子?”
蕭塵霜沒有回答,既然找不出兇手,那只能引蛇出洞。
于是讓秋霞故意去請了別的太醫(yī),嘴里說著仍是腹瀉,卻將整個泉寧宮封閉。
就連平日里的二品宮女也不能輕易接近,如此一來便讓人覺得奇怪,公主既然沒事,又為何一趟一趟的請?zhí)t(yī)?還把門鎖死,看著情況怎么都不對勁。
皇宮是個好地方,事情這么一傳出去,知曉的人便也就多了起來。就連勤貴妃也忍不住猜測,馬上就要成婚了,這又是搞的哪一樁?
至于其他宮里的娘娘得知此事,皆想表示好意,便差人前來打聽,蕭塵霜吩咐秋霞務(wù)必觀測這些打聽的人,他們的動作,神情,要如實與她匯報。
蕭塵霜坐在殿中細細想著,沒一會兒,元輕羽便在禁衛(wèi)軍的帶領(lǐng)下來了宮中。見元輕羽手臂上纏著麻布,走動的時候還沁出殷殷血跡,可見當時她受了不少罪。
元輕羽正要行禮,蕭塵霜連忙道:“不用了,我也沒把你當做下人看待,眼下更重要的是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小姐你說...”元輕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來的時候只曉得說小姐要急著見她,禁衛(wèi)軍卻也不肯與她講到底是為了什么事,還以為是蕭塵霜又惹了什么禍。
蕭塵霜拉著她走到昭云床前,“她中了陰蛇蠱,我上次見你煉制蠱蟲,我想也許你有辦法可以解!
“陰...陰蛇蠱!”元輕羽的眸子在光照的情況下,微微透藍,那雙眼睛很漂亮,晶瑩的像寶石,蕭塵霜不自覺多看了兩眼,目光閃了閃,很快回過神來。
元輕羽有些緊張的說:“是誰給...公主...下...下的毒!”
她越是緊張,就越是結(jié)巴,其實以前不是這個樣子,后來很少說話,再到后來又誤食了有毒的果子,至此說話便成了她最自卑的事情。
以前伺候的主子,常常一句話沒說完,巴掌就拍了下來。
在蕭塵霜的示意下她小心翼翼坐到床邊,發(fā)現(xiàn)在她之前就有人為昭云做了施救,不過這樣也只能暫緩,并不能醫(yī)治根本。
所謂蠱,最直接有效的說法就是將萬千條蟲子放在一個股盅里面,倘若活到最后的那一只便是毒中之王。
然還不能稱之為真正的蠱,但凡養(yǎng)蠱的人,三年一生死,不是別人死就是自己死,不管有沒有仇怨,都會給別人下蠱,為的便是保證自己不受痛苦,不遭反噬。
元輕羽讓人備了幾個雞蛋,又從腰包里掏出一只錦盒,里面躺著的是一只渾身發(fā)著寒氣的蠶。
蕭塵霜上前看了一眼,欣慰一笑:“輕羽,你真有辦法解蠱?”
“我也不知道...這樣行不行,可眼下...只能一試,如果再拖延下去,蛇變大之后會掏空公主的內(nèi)臟,她...她會死!”
“只要能救公主,你說什么都配合你!笔拤m霜便立即讓她放手去做,而她則站在一旁準備幫忙打下手。
只見元輕羽低念了幾句咒語,便將冰蠶放在昭云的額頭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一灘水跡與皮肉融合,整個人冒著寒氣。
她不慌不忙的讓宮人將公主翻身,又將雞蛋塞入體內(nèi),不過片刻功夫,便見昭云腹部賬實,微微隆起,她雙眼遍布血絲,體內(nèi)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噴涌而出,立即坐起身來。
殿內(nèi)只有三人,可謂是手忙腳亂,所幸最終還是應付下來,待昭云緩過神后,秋霞卻又暈了過去,她端著的木桶里是一窩一窩黑色的小蛇盤橫交錯,令人頭皮乍麻。
元輕羽見秋霞昏死過去,在蕭塵霜的示意下,才走到她跟前,診了診脈,只是受了驚嚇暫時暈過去而已,沒什么大礙。
溫清輝趕來時卻聽說昭云的蠱已經(jīng)解了,他倒不覺得沒有用武之地,只是神情有些復雜的看向元輕羽,又看了看蕭塵霜。
只覺得這女人身邊的人都不簡單,普普通通一個丫鬟居然能夠解蠱毒,連他都是翻遍了古書,才找到療效的方子,居然被人輕易解決。
雖然蠱毒已解,卻也更加危險,背后的人既能如此狠辣,便證明是非要看著昭云被折磨死不可了。
她放出去的消息也果然有效,為徹底引蛇出洞,和昭云商議一番,就連她的貼身宮女秋霞也不知情。
昭云換上了普通的太監(jiān)著裝,愁眉不展:“塵霜,這個辦法真的可行嗎?會不會連累了你?”
“事到如今沒有更好的辦法,此事光靠我們還不夠,必須得通知皇上,否則明日的和親大典,途中必定還會出問題。”
寒夜的天幕,半個月亮斜掛,宮內(nèi)兩旁的五角楓隨著襲來的風,影影綽綽。一個身著華服的女子戴著面紗,穿著皮裘,將整個人裹的緊緊的,密不透風。她身后還跟著一個婢女,那眸子越發(fā)深藍,凝聚著一股寒光。
幾個太監(jiān)圍坐在假山旁,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么。
只聽其中一人嘆息著說:“我的肉老了!”
“小玄子,你的蛋應該熟了!
“別動別動,先把我的腸子放下去!”
“分我點血!
“慢著!”另一個太監(jiān)急忙說:“我腦花還在里面呢。”
元輕羽一臉懵然的看著蕭塵霜,滿腦子都是問號,她又開始緊張起來,雙手攥著,“小..小姐...這些人未免太血腥了,看樣子就是他們對公主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