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才泛起淡淡的魚白色,晨曦慢慢的從遠方露出火紅的一角。
浩大的一座府邸全都用朱紅色裝飾,濃濃的喜慶籠罩了整個溫府。
一切準備就緒的溫若雪在閨房里無比喜悅的等待她的心上人騎著高頭大馬來迎娶她過門。
對于她對清允所做的一切她竟然沒有一絲的愧疚感,反而覺得清允就是該死。
心情良好的她給了今早從云學士府來的一個喜婆大筆的賞錢。
“二小姐,不好了。今天云襲公子突然染病,云府派人來稟報,你們的婚禮將改期舉行。”
溫若雪的貼身榕嬤嬤火急火燎的跑進溫若雪的閨房站在她的一側說道。
榕嬤嬤在府中并不受寵葉氏母女的寵,能混到嬤嬤的位置,全憑借她半百的年紀。
“你說什么?”
坐著的溫若雪一下子驚得從椅子上站起來。這個消息對于她無疑是晴天霹靂。
就在今早,云學士府還派來了一喜婆子前來服侍她,為她梳洗更衣。
才過一小會云襲就病了,婚禮就被迫擇期舉行,這怎么可能?
“我不信,我要親自去看看云哥。”
溫若雪身上的嫁衣很長,她走得又急,絲毫沒有注意到她已經踩到嫁衣的裙擺了。
撲的一聲,溫若雪自己把自己絆倒在地上。
她的額頭撞上了梳妝桌上。
“啊!”從來沒有吃過苦的溫若雪哪里受得了這種疼,她眼淚都從眼眶里滾出來了。
肥胖的榕嬤嬤隔著溫若雪有些距離,等她發應到時,已經來不及了。
葉氏這時也來了,看到撞到梳妝桌上的溫若雪,叱罵旁邊榕嬤嬤,“你是怎么照顧二小姐的?”
榕嬤根本不敢抬起頭看葉氏和溫若雪,只是匆匆忙忙把溫若雪給扶了起來。
這次令二小姐摔倒了,她可少不了挨一頓鞭子。
溫若雪見到葉氏,就跑過去鉆到她的懷里。
“娘,云哥……”
葉氏早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她們計劃了那么久,為什么偏偏在這節骨眼出了問題?云襲是什么個意思?
葉氏回過神來,發現溫若雪額頭上裂開了一個口子,源源不斷冒出的血把她的整張臉都給弄花了。
她吃了一驚,“若雪,你的臉?”
“夫人,我已經派人去叫大夫了。”
葉氏的心腹莊嬤嬤給了身后的兩個丫鬟一個眼色,她們便匆匆的退了下去。
“榕嬤嬤,你這老眼昏花的老奴,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照顧二小姐不周!還不下去領罰!”
莊嬤嬤斜視了一眼榕嬤嬤,盡管在心里對榕嬤嬤很是厭惡嫌棄鄙夷但在臉上始終是沒有表露出一點。
莊嬤嬤三十歲左右,心機頗深,是葉氏的陪嫁麼麼,很受葉氏的重用。比起榕嬤嬤來,她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所以榕嬤嬤是對莊嬤嬤有深深的嫉妒,愿她有一天早點死掉。
榕嬤嬤咬著牙,都是狗,你以為你比我好哪里去?
她隨既就扭著肥大的身子下去了。
莊嬤嬤只在她后面罵了聲愚蠢。
“娘,我的臉!”
溫若雪這才知道自己被撞破了臉,急的往銅鏡面前奔去。
要知道她能夠得到云襲的喜歡全憑她是洛熙國第一美人的這張臉,若是她毀容了,后果不敢設想。
銅鏡里的她,滿臉的血污,丑陋得如女鬼,她尖叫的把銅鏡砸在了地上。
“若雪。”
一向淡定自若的葉氏也荒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發狂的溫若雪。
直到溫若雪瘋狂的去砸房間里的東西,那大紅的衣衫露出白藕般的手臂上居然沒有守宮砂!
天,早上云侯府前來的那個婆子……
葉氏如醍醐灌頂。
溫若雪是她的女兒,她最清楚不過若雪有么有失貞潔,不過這好端端的守宮砂怎么會消失呢?
她就算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這是她欺辱慣了的清允做的手腳。
昨晚,清允悄無聲息的潛入溫若雪的閨房,又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溫若雪的守宮砂消失。
清允坐在一處可以看清溫若雪閨房里情況的屋檐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對不知所措的母女,她揚起了不可捉摸的笑容。
要知道等待她們的可不緊緊是婚禮延期哦。
今早她易容成溫若雪的模樣,和飄香院的老鴇紅姨簽下了賣身契。
聽說這個紅姨背后有個神秘靠山,黑白兩道均不敢惹她。
不知道紅姨發現她私逃出來,會不會來溫府捉人呢?
這下可有好戲看嘍!
一名身穿白衣,膚如凝脂,質如幽蘭的嬌柔女子在溫府的大門前定住了腳。
只見她面無表情的瞥過緊關著的大門上,望向門梁上掛著的兩個刺眼的大紅燈彩。
今天的溫府本該熱鬧非凡,賓客迎門,而現在卻大門緊閉,掛著謝絕見客的牌子。
實在是諷刺。
清允連拍了十幾下門,里面才傳來一聲尖氣的男人來應門。
“來了來了,府中恰縫有事,謝絕見客,還請前來拜訪的各位老爺夫人小姐公子們諒解諒解。”
他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卑賤,所以他說話客客氣氣,尊尊敬敬的。
唯恐說錯了一句話,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里面的門栓被取下,隨著吱呀的一聲,大門的一扇門即被拉開。
從里面探出一個肥頭豬耳,笑得掐媚至極的男人。
他的模樣就像是關在狹小龜殼里欲想掙扎著伸出頭的豬一樣。
運用這個象征,純粹是他脖子短的可以忽略。
“你不是……”他有些征然,杵在那跟根木頭似的。
清允耐心可不是那么好,她輕啟紅唇抬起眼正視著朱三,“你愣著做甚?還不開門。”
“是!”朱三條件性的低著頭應了一聲。門掩到一半,他一想,不對啊!
小賤人平時都避免他為難她,都是往后門走的呀!今天怎么會想起來走大門來了?
不管這么多,反正府上也沒有人會幫她,欺負了就欺負了。
清允瞧他僵在那的身子,自知有變,可怎么變,他一個門房難道還能欺負主子不成?
可確實是這樣的。
朱三扭頭敵視著清允,他撫著門對她冷哼一聲,“我呸,大門是你這小賤人該進的嗎?想進府,走后門去。”
清允眸光一沉,看來她是高估了自己在溫府的地位。
一個身份卑賤,一遇比他身份高的人就貼上去,像條狗般搖尾乞憐的門房,就能隨意侮辱她一頓,毫不愧色的逼著她走后門!
“小賤人你聾了!”
他見清允沒有聽他的吩咐,嗔怒的提醒她。
清允在心里冷笑一聲,眼微瞇,幽深的眸子里透出絲絲的寒意。
一個耳光快如閃電沖朱三甩過去,“啪”的一聲。這響聲賽過逢年過節放的炮竹。
朱三未有任何的防備,直接被清允甩過來的巴掌打得整個人都貼在門上,門被他肥若頭豬的身形一壓,果斷的砰砰震了幾下。
若不是他的一只手還撫著門,現在的他就不是在門上貼著而是該在地上打滾了。
清允看了一眼她有些薄繭的通紅小手,眸光閃閃,這具身子太弱了,害得她前世的功力使不出一成。
不過對付個下人是綽綽有余。
“小賤人,你敢打我?”
清允在他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任人宰割的軟柿子,受了氣受了委屈挨了打只會哭的懦弱女子,看似是溫府的大小姐,實則是掛著名頭的。
府上的下人幾乎都知道,清允在府上過得其實是比他們還慘的日子。
她今天怎么有膽子打他?一定是他的錯覺!對!
朱三壯著膽子,走到清允面前,“好呀,幾天沒收拾了,你敢對爺動手了,是不是皮緊。”
清允一言不發,整個人冷靜得出奇。
朱三以為清允被嚇著了,繃緊的面容緩松了不少,小賤人果然是懼他的!
“滾到后門,不然……”他忽而對清允伸出拳頭。
清允幽深的眸子里閃動著一團火,還從來沒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她的忍限。
要知道在前世,敢辱罵她,敢恐嚇她的人全都死得極其的難看極其的痛苦。
現在要把眼前的豬的肥肉一塊一塊的割下喂狗還是斷了他的舌頭……
“不然……”
清允挑著眉,深幽的黑眸里閃著令人顫悠的光芒,紅唇發出的聲音如鬼魅般刺骨森冷。
朱三脊梁發顫,驚得往掉了一層的雞皮疙瘩,他捏成拳狀的手迅速躲在了背后,連連向后退了好幾步。
“區區一個門房,敢在溫府的嫡小姐的頭上作福作威,反天了你!”
清允威嚴冰冷的話語一出,朱三身子抖了幾下,腿一軟,連忙跪在地上求饒。
“小的錯了,小的錯了,望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計小人過。”
欺軟怕硬的狗東西!
令朱三想不明白的是一向嬌嬌弱弱的小雞仔今天怎會變成了一頭令人發怵的惡虎!
清允只是一個眼神,一句未說完的話,就令一個兇神惡煞的刁奴恢復了一條搖尾乞憐的狗的形象。
這改變實在是讓清允提不起報復他的任何的快感。
“滾。”
清允厭了,讓一個人過得生不如死還是讓一個人死的萬分慘痛她擅長,只是做的多了也就挑剔了。
為了一個門房,呵呵,清允還真的就看不上!。
但愿溫府能有幾個人能入她的眼,經得起她玩才是。
當然葉氏母女她定是不會放過的。
清允絲毫不在乎府中看她的異樣眼神,大步的往她住的庭院走去。
跪在地上的朱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飛快的往后院跑去。
受了鞭子的榕嬤嬤滿腹怨氣的往府外走去抓藥,想起身上被鞭子抽的火辣辣的疼,她就在心里把莊嬤嬤咒罵了個稀巴爛了。
她在心里窩著一團火無處發泄。
忽而她眼睛一亮,從大門走過來的不是大……平時的出氣筒嗎!
榕嬤嬤拍拍衣袖,繃緊一張滿臉皺褶的臉,冷哼了一聲,抬著高高的腳向清允走去。
“你,站住!”
哪里來的瘋狗?
清允的眉頭皺了皺,不悅的掃了一眼對她冷叱的膽大刁奴。
在她撩袖子時,清允就瞥見她臃腫的手臂上有幾道清晰可見的鞭痕,從傷痕顏色深淺來判定,她肯定是剛受了懲罰。
呵!一個受了氣的老奴才敢拿她作為出氣筒撒氣,這膽可夠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