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失血過多,一晚上,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每次溫暖簽字的時候,都好像是到了世界末日。
沒有人能想到,靳沉珂這樣的人,會選擇以割腕的方式,果決的離開這個世界。
好像一切都亂了。
存在的,不存在的,都成了一場滅頂之災。
這場昏天滅地的感情里,終究是所有人都受到了傷害,終究是沒人有可以置身事外。
最應該理智的靳沉珂,都選擇了這樣感性的方式。
顧南初窩在秦北潯懷里,渾身冰涼。
孰是孰非呢,不重要了。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很累。
最起碼還活生生的站在這里。
其實,褚思妮幾乎在顧南初離開后,就醒過來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腦海中是哪天,兩人的對話。
她讓他趕快去死,他就真的去死了。
她若是不說的話,他應該還可以活著的。
他......
她.......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子,她真的不該回來的。
所有的一切,朝著她掌控不住的方向發展,她好累。
疲憊至極。
好像......
不想活了。
她似乎可以理解靳沉珂的思想了,一個人,累到極致的時候,是不如直接去死的。
死是解脫。
她慢慢的站起來,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空調吹的是暖風,她卻冷的打著牙顫。
慢慢的走到陽臺,看著凌晨的光景,她心里一片靜寂,死寂一般的沉默,只聽得到心跳聲。
像是瀕臨死亡的,最后掙扎著的,細弱輕微的聲音。
她不想面對接下來的事情了。
溫暖那么好,溫柔阿姨那么好,她對不起她們......
或許,她在七年前,就應死掉的。
或者說更早的時候......
這輩子所有的遇見都變成了刻骨銘心的悔恨,這輩子是老天待她不公。
她不想去爭了,她爭不過老天的。
凌晨五點,靳沉珂的手術室大門被打開的瞬間,她張開雙臂,從陽臺上跳了下去。
像一只自由墜落的小鳥。
這是她距離自由最近的一刻。
是屬于褚思妮的自由。
好像,解脫了。
*
顧南初和秦北潯輾轉從一個手術室門口,挪到另一間手術室門口。
她哭到打嗝,“我們不應該離開的,秦北潯,妮妮萬一......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為什么要離開妮妮,分明知道妮妮心里防線全然崩潰,她已經是那么脆弱了。
六點鐘,簡清揚過來,靳沉珂已經脫離了危險,轉入了重癥監護室。
命算是撿回來了。
褚思妮這邊......
沒有任何消息。
簡清揚站在旁邊,欲言又止。
一個人若是沒有了求生意識,該如何拯救呢?
早上八點,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了。
疲憊的醫生被護士攙扶這走出來,每個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顧南初感覺自己一根神經被挑起來,激烈的顫抖著,她推開秦北潯,跑到醫生面前。
褚思妮顱內骨折,大腦挫傷,腦干出血,他們已經拼命的搶救了,卻還是......
她的求生意識太薄弱了。
或者說,她從很久很久之前就產生了輕生的想法,現在只是付諸行動罷了。
能不能醒來,就看她愿不愿意了。
顧南初聽了一會,只覺得眼前發黑,扶著秦北潯的手,才穩住身子,半天沒有說出話。
也就是說,妮妮很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她終究還是用別人的錯誤懲罰了自己。
這個傻孩子。
今天的冬天,格外的寒冷。
*
靳沉珂靠著自己變態的修復能力,很快傷就好了個七七八八。
溫暖攙扶著他站在了褚思妮的病房門口。
敲了門。
出來開門的是小白。
看見來人,小白抿了抿唇,“麻麻,是靳沉珂和溫姨姨,讓他們進來嗎?”
顧南初嗯了一聲。
小白才讓開,請兩人進去。
褚思妮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
身上個各種各樣的插管已經拔掉了。
因為她的體征應恢復,只是不愿意醒過來。
靳沉珂看見的瞬間,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的血色,甚至隱隱的透出了幾分虛弱。
他內心的悲慟和絕望,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來,但是他面色一剎那就蒼白下去了,透出幾分的寒涼之氣。
他無法形容心里的感受。
心如刀割也無法比擬。
他寧愿自己已經離開了,來換她一世安寧。
這樣看來,這場愛情里,傷的最深的人終究也只是她而已。
他慢慢的移動到床邊,慢慢的額半跪下來,輕輕的握住她沒有血色的手掌。
貼在自己臉上。
很涼,像活死人的溫度。
顧南初心里默默的嘆息一聲,和溫暖對視一眼,帶著小白一同出去。
靳沉珂眼淚在關門的時候,一下子落下來。
砸在病床上。
妮妮,你醒過來好不好?
再給我一次機會。
從頭開始,重來一次,我一定......一定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一定會完全從你的世界里消失。
他隱忍不住的哭聲,悲慟的像是一個丟下的孩子。
摩挲著她的手指,忽然一滯。
不可置信的垂眸,原本應該長著五根手指的手上,布著殘忍的,難堪的疤痕。
尾指沒有了......
腦海中轟隆一聲巨響,他想起了妮妮對尚夫人做的事情。
她不會因為婚禮的報復,是因為......
他怎么那么蠢,他怎么還可以去責備她?
她心里該有多么疼啊。
靳沉珂,你個混蛋!
他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他好像,一直一直一直,都在傷害她。
從身到心,傷害的妮妮遍體鱗傷。
*
褚思妮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睡著,季東寒從日本回來的第一天,就把剛剛出院的靳沉珂打了個半死。
他不還手,所以這是季東寒單方面的凌虐。
靳沉珂真的想他能一拳,把自己打死。
死太容易了。
活著太難。
季東寒離開后,靳沉珂去了尚家。
黑洞洞的槍口抵在尚夫人的腦袋上,尚夫人坐在一片騷臭味的水汪中,顫巍巍的講述了她對褚思妮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