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xù)的,身后是她壓抑情緒的聲音,“章西延。”
章西延腳步再也動不了一寸,在顧南初期盼的目光中,慢慢的轉(zhuǎn)身,“南初。”
依舊是帶著帽子和口罩,帽檐壓的很低。
顧南初甚至都看不見他的眼睛。
章西延慢慢的靠近過去,距離顧南初中間一個人的位置,坐下來。
兩人相顧無言,氣氛也是十分的奇怪。
最終,還是章西延先開口,打破了難言的沉默,“怎么一個人?秦北潯呢?”
顧南初答非所問,“你的臉?”
章西延下意識的抬手撫摸上自己的口罩,甚至隔著薄薄的口罩,都可以摸到上面的凹凸。
他心底深處忽然涌上一陣自卑。
前所未有的自卑。
笑了笑,聲音透出來,并不是愉悅的,“出了點意外。”
顧南初豈能不知道,她看著他的眼睛,聲音頹喪的問道,“是因為那天對不對?從高樓摔下去......”
章西延不置可否。
沒有必要在她知道以后可以否認,這樣,倒是顯得自己久久沒有放下了。
現(xiàn)在,她生活的很好。
愛人,孩子,家人,都有,那么的幸福,他遠遠的看著,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幸福。
這就足夠了。
他并不是圣人,但是當你愛的人不愛你的時候,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做惡人,要么做圣人。
章西延是做不得惡人的,他只能做圣人。
不是因為不夠愛,是因為,在被她厭惡的邊緣,寧愿只能遠遠的守望她的幸福。
這是章西延最后的想要。
顧南初心里只覺得對不起他。
若不是因為自己,當年的章西延前途無量,哪會想現(xiàn)在這樣,只能活在口罩后面,以一個死亡人的身份。
想到這里,她忽然想到一件事,“西延,你沒有派出所銷毀死亡證明?”
若是銷毀的話,她和秦北潯這里會接受到消息。
因為她一直認為章西延沒死,但是種種證據(jù)都是支持他已經(jīng)去世的。
在她從島上回來以后,秦北潯特意交代了那邊的朋友,說是章西延案子一有進展,立刻通知他們。
但是她一直沒有接到通知。
也就是說,章西延并沒有銷毀自己的死亡證明,他現(xiàn)在的身份是見不得光的。
聞言,章西延眼角稍微暗淡一分,他聲音沙啞的說道,“南初,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后,還是不要和我見面的好。”
顧南初渾身一愣,“西延,你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
章西延摸了摸她的頭頂,說道,“人各有志,我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顧南初想到他之前畢業(yè)后的堅持,下意識的問道,“還是在做生意?”
做生意?
章西延的思緒驀的回到了當年的那個......小小的工作室。
那是他年少時候夢想起飛的地方,雖然最后還是因為眼前的女孩子,放棄了。
但是他并不后悔。
思及此,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算是做生意吧。”
顧南初抿抿唇,對于這件事沒有多問,手指抖動一下,醞釀了半晌才問出一句,最最想說的話,“你現(xiàn)在......還好嗎?”
章西延點點頭,連忙說道,“很好,真的很好。”
抬腕看了看手表,他忽然說道,“時間不早了,我還有點其他的事情要處理,先行一步了。”
說完,不等顧南初挽留,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顧南初哎一聲,伸出手,回應她的,只是章西延匆匆而行的腳步。
和一抹,挺拔堅毅的背影。
她心里萬分唏噓,搖搖頭,繼續(xù)端起酒杯,就往往嘴里灌酒。
這時,一只白凈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顧南初一笑,“你什么時候來的?”
秦北潯坐下來,接過她手里的酒杯,落在手邊,才說道,“你認出他的時候。”
不僅如此,他還看見了章西延摸了她的腦袋,那一時間,心里雖然酸酸的,吃著醋,但是還是沒有理智的沖過來。
他將這次的重逢當做是兩人的永別。
因為......章西延現(xiàn)在做的事情,是絕對不允許他和初初再有任何的接觸的。
不是為了他自己的死活,而是為了初初。
其實,有這樣一個為了自己老婆連命都不要的情敵,秦北潯心里是有壓力的。
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更加更加愛她。
為了自己,為了初初,更是為了......章西延。
他必須要證明,章西延是沒有看錯人的。
剛剛,章西延離開的時候,是看見了角落中的秦北潯的,甚至兩人還互相點點頭。
他想,這下可以完全的放下了。
一個人,走在路上。
走在黑暗的光明中。
不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接他,他先是回了趟家。
上樓的時候,碰上了一個小姑娘,正是下班回家的何歡。
何歡看見章西延,首先想起來的就是兩幢樓之間的那個激一吻。
她小臉下意識一紅,啐了一句,加快了腳步。
幸好只是二樓,很快就到了,她趕忙掏鑰匙,一摸,一愣,鑰匙呢?
她在樓道里將包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鑰匙。
今天是外婆的忌日,母親一早就出門了。
母親從來沒有讓她一起去過,因為母親說外婆一輩子作惡多端,她去因為是生養(yǎng)之恩,而歡歡是不需要去的。
這時候,章西延已經(jīng)上來,就站在她身后,敲門,對面的門就開了。
她似乎聽見章西延進去的時候還冷哼了一聲.......
什么人啊,幸災樂禍的。
她只能可憐巴的坐在樓梯上,等著母親回來。
幾分鐘以后,對面的門再次被打開,章西延拎著垃圾袋出來,她剛好擋路,急忙起身讓路。
沒想到的是,章西延的身后還跟著章母,章母看見何歡,立刻關切的問道,“歡歡,你沒帶鑰匙嗎?”
何歡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應該是落在公司了。”
章母老兩口平時沒少麻煩這個孩子,章母也是打心底喜歡何歡,甚至一度想著若是自己的兒子沒有毀容,就讓何歡給自己做兒媳。
眼下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坐在樓道里?
不管小姑娘的推托,把人拉進了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