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帶我去你的房間參觀一下你的小兔子好不好?”顧南初像哄孩子一樣,哄道。
“好的!”褚思妮興奮的點點頭,拉著顧南初就往樓上跑。
獨自一人坐在樓下的秦北潯,心里有種自己女兒被渣男欺負的感覺。
可若真的是自己的女兒,他就算用綁的,也要把人綁回去。
但是褚思妮卻不行。
他其實是沒有任何的立場去插手褚思妮的生活的。
看著固若金湯的牢籠,他不僅想到初初出事的那天,他見到褚思妮的時候。
她嗚咽的像是一個小獸,渾身血跡斑斑,甚至頭皮都被人撕裂,露出鮮血淋漓的毛囊。
這個世界上,幸福大多是不盡相同的,但是不幸的人們各自有各自的不幸。
他不曾打算插手的。
關予白已經聯系了公益療養院,她會得到國家的救治的。
但是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昏迷不醒的褚思妮突然說道,“顧姐姐,妮妮終于能夠保護你了。”
僅僅是這一句話,頓時就讓秦北潯下定了決心。
人生是沒有賣后悔藥的,若是有,他當初就應該狠心不去管她。
那么她也不會遇到靳沉珂,心甘情愿的折斷自己向往自由的翅膀,被關在不見天日的金絲籠,和兔子相伴。
照顧褚思妮的蓉姨察言觀色,似乎是看出了秦北潯的些許心思,忍不住替自己主子說話,“靳先生,其實對妮妮很好。”
秦北潯自嘲一般的揚了揚唇,沒有爭辯。
畢竟好這個字,是最帶有主觀臆斷的了。
什么是好,什么是壞,古往今來,又有什么準確的答案?
蓉姨沒有得到答復,有些訕訕,“秦先生,您先坐,我去給妮妮沖牛奶。”
說罷,幾不可聞的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去了廚房。
很快,門外響起有序的腳步聲,聽上去略顯的匆忙,但是依舊沉穩如常。
大抵是蓉姨打完電話以后,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了。
靳沉珂俊朗如玉的出現在客廳,微微一笑,斂住半世風華,“北潯,你們怎么忽然過來了?”
秦北潯眸光深沉的就像是暗夜深潭中一眼望不見底的水,聲音如同冬日刮在臉上刺骨的寒風,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質問道,“你把她當成了什么?”
是一個不要錢的暖床工具嗎?
后面的話,秦北潯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現在的褚思妮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說出來,哪怕是為了印證靳沉珂的渣,但也是褻瀆了褚思妮。
聞言,靳沉珂臉上溫雅的笑意僵硬在嘴角。
他煩躁的扯了扯自己暗紋領帶,脫下筆挺的,熨帖的沒有任何褶皺的西裝,搭在沙發扶手上,“你什么意思?”
秦北潯冷笑,笑看他裝傻,“你說我什么意思?”
靳沉珂坐下,姿勢傲慢,兩條大長腿隨意的敞開,“我還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作為一個有老婆孩子的男人,時不時跑過來插手另一個女孩子的婚姻生活,你不覺得這十分可笑?還是說,其實秦先生心里對妮妮,是有些不一樣的感情的?”
他抬眼,生的狹長的勾人的眼睛,此時此刻寫滿了生人勿進的鋒利。
秦北潯握了握手掌。
手心有些癢,他是想動手的,在理智瀕臨最后的邊緣,二樓傳來聲音,“靳先生還真是會挑撥離間呢!”
秦北潯抬眸,剛好,顧南初站的地方,是靳沉珂的正對面,而且也是自己的視覺盲區。
顧南初雙手環胸,嘴角是嗪了一抹冷艷的笑的,款款下樓。
高跟鞋踩在波斯絨的地毯上,發出悶沉的響聲。
越來越近。
靳沉珂絲毫沒有因為挑撥離間而被抓住的覺悟,他看著顧南初走下來。
顧南初站在他跟前,氣場全開,“靳沉珂,我想我應該考慮帶妮妮離開了,我以為你會是不一樣的。”
靳沉珂在聽到離開兩個字時,調笑的眸光忽的嚴肅,坐直身子,“你覺得,我應該怎么做?帶著你妹妹去公司?把公司的所有事情都拋之腦后,帶著妮妮滿世界的游玩?”
“顧小姐,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并不是說所有的夫妻都要無時無刻的不粘在一起,你們夫妻倆管的是不是太多了。”
“靳先生,你覺得,自從妮妮被你從療養院帶出來,她過的幸福嗎?”
“......”靳沉珂反射性的想問哪里不幸福,可是話到嘴邊,忽然一滯。
“我幸福。”就在萬籟俱寂的這時,褚思妮細細的弱弱的聲音,小小的傳下來。
她櫻紅色的唇崩的緊緊的,下樓后,就坐在靳沉珂身邊,濕漉漉的目光堅定地看著夫妻倆,“我很幸福。”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謝謝,但是我真的很幸福。”
顧南初忽然就想到了妮妮床頭上排成一排的五只兔子。
她指著兔子告訴自己,它們的名字分別是從星期一到星期五。
顧南初好奇的問,為什么只到星期五。
她興高采烈的回答說,“因為周末靳沉珂會回家,妮妮就不需要兔子陪睡覺覺了。”
從周一等到周五,得到最快樂的兩天。
然后繼續周而復始的重復。
用五天的等待來換兩天的陪伴,褚思妮現在覺得很值。
但是人啊,往往有個人性弱點,就是太貪心。
等到她想要更多的時候,大抵就是夢破碎的時候吧。
顧南初在心里重重的嘆息。
她又能怎么辦?
假如妮妮愿意離開,她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的。
但是她不愿意離開,她覺得自己為自己編織的夢很幸福。
她或許不懂自欺欺人的意思,但是她的所作所為如何不斧正了她的夢?
別墅了,隨處可見的避-孕-套,客廳里的茶幾上,樓道里的座鐘上,臥室里的陽臺上,床頭柜上,甚至是盥洗室的盥洗池上。
她不想把靳沉珂想成那種人。
但是,他似乎就是呢。
顧南初眼眶很是難受,像是被強風吹拂,想流眼淚又流不下的難受。
靳沉珂滿意的撫摸著褚思妮的頭發,喊來蓉姨,“今天家里有客人,多做幾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