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巧珊回家煮了小米粥送來,秦北潯喂她喝下去。
喂一口,她就喝一口,特別乖。
可就是這的乖巧,才給了秦北潯患得患失的不安全感。
了無生機(jī)一般的洋娃娃似的,脆弱又淡漠。
他很想像之前等待手術(shù)的時候,旁邊的男人一樣,信誓旦旦的告訴流產(chǎn)的妻子:我們的下一個孩子一定健健康康的。
但是他不能,他沒有把握,他甚至打算再也不要孩子。
這個孩子的失去,不僅僅是顧南初,就連他,也好像丟了半條命。
只是初初已經(jīng)這樣了,他就不能表現(xiàn)出來了。
畢竟,他是她的男人。
厲巧珊呆到很晚,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一天沒吃東西了,你出去隨便吃點。”
秦北潯搖搖頭,目光未曾離開過顧南初半秒鐘。
厲巧珊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想和南初說幾句貼心話。”
秦北潯抬眸,看了一眼母親,厲巧珊微微頷首,他才動了動干涸的唇瓣,輕聲道,“好。”
頃長的身姿,離開病房,病房門被輕輕關(guān)上。
厲巧珊坐在床邊,掖了掖被子,“初初,阿姨知道你心里難過。”
顧南初聽到聲音,才后知后覺的木訥的轉(zhuǎn)身,“阿姨。”
握住她冰的手,厲巧珊紅著眼圈,“阿姨心里也難過,但是歸根結(jié)底只能說這個孩子和我們沒有緣分。”
顧南初點點頭,輕聲道,“阿姨,我知道,我已經(jīng)想開了,只是……只是有些心疼而已,我沒事的。”
厲巧珊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初初,北潯心里絲毫不比你好受啊,因著你們倆這關(guān)系,他為了和你在一起,也是不惜一切了。”
聞言,顧南初疑惑的皺了皺眉頭,靜靜等待著厲巧珊的下文。
果不其然,厲巧珊慢斯條理的說道,“秦家,家大業(yè)大,不可能沒后的,這也是阻攔你們倆在一起的最大阻力,你道是北潯盡心竭力救艾杰,僅僅是因為他哥哥?才不是呢,他為的啊,是留給秦家一個血脈,然后心安理得的跟你在一起。”
顧南初怔忡不已,她是真的從來沒有想到這點過。
她繼續(xù)說,“前天,就是你確定流產(chǎn)日期的時候,我聽北潯打電話預(yù)約醫(yī)生要進(jìn)行結(jié)扎手術(shù),初初,他也是愛慘了你啊!”
“阿姨知道,你愛他,他也愛著你,阿姨深知相愛的人能夠走到一起的不容易,阿姨真心的希望你們一輩子好好的在一起!”厲巧珊語重心長的交代著。
“阿姨經(jīng)歷了沒有愛情的婚姻,把自己的一輩子,葬送在婚姻的圍城中,從來沒有為自己奮不顧身一次,你不知道阿姨有多么羨慕你們!”情到深處,感情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厲巧珊眼角濕潤,不能自已。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給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jī)會,她想,她一定不會向家族和父親屈服的。
就算抗?fàn)幾詈蟮慕Y(jié)果是死,也好比站在生不如死的掙扎。
聽到厲巧珊一番真情實意的話,顧南初愣了很久,才微微勾起唇瓣,反握住厲巧珊的手,“阿姨,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她才會問,如果她做了對他而言很糟糕的事情,他還會不會要她。
厲巧珊重重的點點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滴,破涕為笑,“初初,你別笑話阿姨。”
顧南初搖搖頭,“怎么會呢!”
而且,她知道了厲巧珊心里其實是不愛秦江國的,那么她心里隱藏的關(guān)于秦江國和女人鬼混的秘密,也沒有那么撓心撓肺了。
同為女人,她當(dāng)然知道,一個女人不在乎一個男人,就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秦北潯出去了大概四十分鐘就回來了。
厲巧珊起身,騰出他的專屬位置,“北潯,今晚你陪初初,我明天早晨過來,給你們帶早餐。”
秦北潯按了按額頭,“我讓小北來接你。”
厲巧珊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
秦北潯遲疑兩秒鐘,才頷首,“您路上小心,回家給我來電話。”
一邊說著知道了,厲巧珊一邊穿上米白色長款針織外套,拿上手包走了出去。
秦北潯跟過去把門反鎖了。
顧南初挪了挪身子,空出半張床的地方,“你上來睡吧。”
這家醫(yī)院是當(dāng)初顧南初為了盡快做羊水穿刺,尋找的最近一家,雖然歷史悠久口碑良好,可畢竟是上了年歲的醫(yī)院了,條件一般。
即使住的vip,也不像其他醫(yī)院里的那般齊全。
秦北潯心里一喜,不動聲色的上床,剛躺下,顧南初就貼過來,把身子依偎在他的懷抱里。
“秦北潯。”
“嗯?”
“給我講一講你父母的故事吧!”
“……”秦北潯動了動身子,讓她躺的更舒服,一只手輕輕撫摸上她巴掌大的臉頰,借著柔和的床頭燈燈光,問道,“想知道什么?”
“剛才阿姨說,她很后悔,年輕的時候,沒有奮不顧身一次,所以才被鎖在沒人愛情的圍城里,終此一生。”顧南初沒有瞞他,而且,她心里隱隱約約篤定,秦北潯是知道厲巧珊的過去的。
“我母親和父親的婚姻,是一場陰謀。”秦北潯擁緊了她,“當(dāng)年,我母親的秦家二少爺相愛,可我父親一直心儀我母親,二叔不是奶奶親生的,人心都是長偏的,自然是心疼親生兒子多一點。”
“可母親態(tài)度堅決,非二叔不嫁,外公就和奶奶上演了一計貍貓換太子,當(dāng)年的婚禮是完完全全的中式婚禮,到了洞房花燭夜,母親才見到新郎官的真容。”
說道這里,秦北潯停頓了一下,顧南初乖乖的等待著,沒有催他。
厲巧珊不像是輕易屈服的人,她能留在秦家,以大少奶奶的身份生兒育女,執(zhí)掌家業(yè),想必,也是有緣由的。
“我父親……強(qiáng)迫了我母親,并從那日起,把我母親囚禁,一直到兩個月后,母親檢查出了身孕,而這個時候,二叔也已經(jīng)開始談婚論嫁了,兩人,只能接受了命運(yùn)的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