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潯走到走廊盡頭，左拐，顧南初急忙跟上去，所在左拐后，看到了兩條路。

她挫敗的低罵一句，點兵點將選擇了一個出口門。

推開門，這里是通往康復理療室的，顧南初直覺走錯了，正要返回，余光不經意間，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蘇朝陽！

蘇朝陽的方向是面對著她的，而和蘇朝陽面對面的男人，顧南初只能看到他穿著黑色風衣的頃長背影，莫名有些眼熟。

她無意偷窺別人的秘密，正想悄無聲息的返回，而恰恰這時，蘇朝陽氣急敗壞的聲音提高，“那是我妹妹，我親妹妹！”

蘇朝陽的親妹妹，蘇清歌。

顧南初直覺兩人的談話也應該和蘇清歌有關。

無意識的摩挲一下手指，她悄然轉身，另一個男人輕嘆一聲，聲音幽幽，仿佛不真實，“親妹妹怎么樣？我還不是一樣犧牲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聽到這句話，顧南初眼眶一熱。

終究是沒有跟上秦北潯的步伐，興許這就是天意吧，顧南初怏怏的回去病房躺下來，腦海中，蘇朝陽和陌生男人的對話一直縈繞。

婦產科

婦科醫生有些別扭的看著秦北潯，“什么情況？”

秦北潯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有沒有……能打掉孩子不讓母體發覺的流產手術？”

醫生一愣，顯然對面前這個，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沒有責任感的男人充滿了鄙夷，“不存在的，而且手術前，是需要孕婦簽字的。”

秦北潯想，大概只能去私立醫院了。

而且，私立醫院對于隱私的保護也比較周全。

總之，這個孩子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生下來的，他害怕，恐懼……

想到夢里的場景，他頭皮發麻。

并非他鐵石心腸，只是，那樣的情況，對于寶寶而言，也是一種擺脫不了的折磨，長痛不如短痛。

假如孩子生下來，他和初初在世的時候，可以保護他，照顧他，可是當他們百年之后呢？

他悶悶不樂的離開婦產科。

產科醫生忍不住還是喊住他，“其實，流產對女人的傷害很大，因為流產導致日后不能懷孕的女孩數不勝數，更不必說流產作為一臺手術，它自身帶來的潛在的合理風險。”

秦北潯腳步微頓，他點了點頭。

回去病房，顧南初還在睡著，他出去露臺，吸了根煙，心里亂。

算了算，這個孩子應該是上次分開之前懷上的。

他拿捏不準的，除了對孩子的心疼，就是初初的想法。

他認定初初還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只不過是因為他刻意把另一個可能性一棍子打死了。

而另一個可能性是，初初知道自己懷孕，現在的目的是在試探他，而這也同時說明了初初可能知道了兩人的關系。

這個可能性，是痛上加痛。

晚上九點多，顧南初醒了，沒想到厲巧珊和秦小北來了。

進來病房，看到顧南初，厲巧珊心疼不已，“怎么剛剛工作就變成這樣了呀？初初，要不咱們不干了。”

顧南初失笑，“阿姨，我是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和工作沒關系。”

當然，厲巧珊也只是說說而已，小輩們的工作啊生活啊，她一般是過問但不插手的。

顧南初和厲巧珊說著體己話，秦小北看了秦北潯一眼，默默走出去。

秦北潯微微一笑，抱住顧南初的肩膀說道，“我出去抽根煙。”

走廊盡頭的陽臺上，冷風徐徐。

秦小北緊了緊駝色風衣，背靠著欄桿，身后的京城的燈紅酒綠成了襯托她的背景，“二哥，艾杰的手術，是誰做的？”

秦北潯眸子一沉，沒有說話。

秦小北正色怒道，“二哥你糊涂！你知不知道和他扯上關系，意味著什么？”

“小北。”秦北潯出口的聲音，低沉又無奈，“沒有你想的那么復雜。”

“可是你和他聯系了！他冷酷無情，殺人如麻，和他扯上任何關系都能讓你萬劫不復！”

聞言，秦北潯面前勾勒出厲衡的面，他想，這樣的話誰都可以說，只有秦小北不能說。

可是可以說的人不敢說，只有秦小北敢說。

秦北潯疲憊的按了按額頭，“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爭執這件事。”

秦小北一怔，晦澀難明的問，“是嫂子的身體……”

秦北潯搖搖頭，拍了拍秦小北的肩膀，“有時候是非黑白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厲衡冷酷嗜血，殺人如麻，可是他親手救了肖艾杰的命。

父親二十多年創辦數十家慈善企業，可他卻是強一奸犯。

他率先走出去，沒有看到秦小北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濃濃的寂寥和孤獨。

沒有人喜歡孤獨，可有的人不得不獨自承受孤獨。

*

第二天上午，顧南初就出院了，她猜秦北潯知道了孩子的事情，但是他不確定她是否知道。

兩個人就這樣，誰都不說，卻偏偏都又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顧南初繼續在檢察院上班，一如既往。

黃菲菲休息了一天就回來了，面色泛黃，很不健康的樣子。

顧南初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情緒，她想兩個人的關系還沒有好到可以噓寒問暖的地步。

辦公室的格局有些變化，原本兩人是并排挨著的，現在面對面，卻是錯開的，顧南初抬眸，輕易看不到她。

黃菲菲坐下來，歪著頭看顧南初，“顧南初，我沒有打掉孩子。”

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想和顧南初說。

顧南初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選擇權一直在你手上。”

黃菲菲撫摸著小腹，又說道，“我和老孫分手了，他不要孩子。”

頓了頓，又小聲的補充道，“但是我不能不要。”

顧南初笑笑。

有些……意料之外。

突然覺得今天的黃菲菲，有點可愛。

而且，充滿著母性的光輝。

真奇怪！

下午下班之前，秦北潯來電話，“初初，我在停車場等你。”

顧南初淡淡笑笑，“不是說今晚有應酬嗎？”

秦北潯沉默瞬間，緩緩說道，“身體有點不舒服，你陪我去醫院看看。”

顧南初一時間秉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