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詢事務所
顧南初從門外不遠處正在裝修的門外撿了塊瓷磚,拎著就走進來。
“歡迎……”前廳小姑娘一句歡迎光臨還沒說出口,余光掃見顧南初手里塊頭不小的瓷磚,心里一悸,這位小姐怎么看怎么像是來找茬的。
“我找季東寒。”顧南初用另一只手蹭了蹭鼻尖,咬牙切齒的說道。
“季醫生……季醫生他……他不在……”前廳小姑娘不敢說實話,季醫生可是她們事務所的活招牌,不能讓她把他們的活招牌給拆了。
“聽說有人找我?”幾乎在小姑娘話音還沒落下的時候,一道喑啞醇厚娓娓動聽的聲音響起,像極了大提琴奏樂時候發出的聲音。
顧南初驀地抬眸,灼灼其華的一雙貓瞳盯著男人,不停的起火。
眸子里好像燃燒起來了熊熊烈火,恨不得把季東寒燒成一抔灰燼。
季東寒好像看不到她的忿忿,或者說看到了也直接無視,“上來吧。”
顧南初當然要上去。
她依舊拎著那塊瓷磚,大步流星邁上樓梯,高跟鞋踩踏木地板的尾音,在偌大的前廳里久久回蕩。
一前一后進去辦公室,顧南初把瓷磚撂在他的辦公桌上,眸子盯死了他,“你那天是不是把我催眠了?”
除了被催眠之外,顧南初想不到其他任何的理由可以完全忘記自己的所作所為。
季東寒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隨意的敞開,一只胳膊墊在自己腦后,慵懶懶散又目光如炬的看著顧南初,“飯可以亂吃,這話可是不能亂講哦,顧小姐。”
顧南初冷哼一聲,“季東寒,做都做了,你現在推三阻四不敢承認,你還是個男人么?王八蛋!”
聞言,季東寒臉色立刻正經起來,他端正身子,十分嚴肅的說道,“知不知道你這句話有多大的歧義,不知道的聽到了還以為是我欺負了你呢。”
顧南初腦子亂,心里更亂,她只想知道季東寒究竟為什么要將她催眠,控制她去警察局告了秦北潯。
季東寒深沉的眸子斂下光芒,他輕笑出聲,“有意思么?明明是你心底深處最想做的事情,做完以后你心愿了了,就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
顧南初手指一顫,“你撒謊,胡說八道。”
季東寒忽而抬起頭,目不斜視的看著顧南初氣紅的臉,“你不想看著強一奸你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嗎?還是因為是秦北潯,所以你后悔?”
顧南初踉蹌著后退了兩步,臉色煞白,“季東寒,就是你,就是你催眠了我!我和你萍水相逢,你為什么要催眠我,掌控我的思想?你這是犯法的!”
季東寒哈哈一笑,“犯法?誰能證明是我做的?僅僅憑你三言兩語么?即便你把事實說出去,得到的也只是‘當婊一子還要立牌坊’的辱罵!”
“那都和你沒有半毛錢關系,我就想知道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顧南初咬牙切齒。
“目的么?”季東寒有意無意的拉長聲音,半晌后,才繼續開口,“為了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為了讓壞人得到法律的制裁,多么偉大的我啊!”
“真特么不要臉。”顧南初狠狠啐了一句,“季東寒,我沒有時間和你耍嘴皮子,今天你不給我一個答案,我一定會去告你的。”
季東寒幽幽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嘴角的弧度似乎有些無奈摻雜在其中。
“顧南初,那天我問你有沒有得過心理疾病,你還記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嗎?”
“……”
“你說你沒有,那我問你,你做夢夢到以前的事情時,有沒有無論如何都看不到的人的臉?有沒有明明他就在你面前,你卻看不清他是誰?”
“……”
“你曾經一定被催眠過,而一般接受催眠的人,一般都是得過心理疾病的人。”季東寒一針見血的總結道,“可能,你現存的記憶根本不是你的記憶,而屬于你的記憶,已經被強制的封閉在你腦海中的任何一個角落里,苦苦掙扎著,煎熬著,叫囂著……”
“你放屁。”顧南初臉色青白交加,感覺除了荒謬,就是恐慌,她的的確確做過那樣的夢。
比如和哥哥一起聽到的男人痛罵女人的時候,她看不到男人的臉,辨認不出男人的聲音。
比如四年前和秦北潯的那一夜,她做夢夢到過無數次,每次也都是看不到他的臉。
都是快要看到了,即將就要看到了的時候,突然就醒來了。
她以為只是偶爾的噩夢而已,沒想到竟然是夢魘。
顧南初搖著頭后退,“你胡說,沒有,我從來沒有過……”
眼看著顧南初已經退到門口,季東寒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想找回屬于你自己的記憶,盡管來找我,我給你打五折。”
“你特么閉嘴!”顧南初隨手撈起門邊的一樽一米多高的古董花瓶,用盡全力朝著季東寒的方向砸過去,花瓶落地的瞬間,摔的四分五裂。
顧南初毅然決然的扭過身,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季東寒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嘴角揚起意味不明的微笑。
吱呀一聲,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一個身材偉岸挺拔,氣場強大的男人走出來。
看了一眼摔的粉碎的花瓶,語氣淡淡的說道,“你不應該刺激她的,若是你沒有刺激她,她現在可能已經同意了。”
季東寒搖搖頭,笑了笑,“我喜歡讓她回來找我,我才更有成就感不是么?”
男人默默不語。
季東寒又說,“這件事結束,我就自由了,對嗎?”
“你一直是自由的。”
“在事務所的活動范圍內么?”季東寒反問,然后哦了一聲,“沒錯,在這個范圍內我的確是自由的,自由到……想從窗戶里飛下去。”
“你不是鳥。”
“我不如鳥。”
“這件事結束,我給你自由。”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你是多么想逃離我啊!”
“我是心理醫生,遇到病人我就想治好,可碰到你這種諱疾忌醫的病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