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秦北潯頭也不回的朝著酒店走去。
留下在風中凌亂的陸擎予懷疑人生。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機,編輯一條朋友圈發出去:
【千年鐵樹抓住了春天的小尾巴……】
很快有人在下面評論。
唐唐:你思春了,鑒定完畢。
九爺家的小清歌:你思春了,鑒定完畢。
秦北筠:說好今生今世一起走,你卻偷偷在外面養了狗。
陸擎予冷哼一聲,一把把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上,真是一群小癟犢子!
他思春?
他怎么會思春呢!
像他這么優秀的人,怎么會有人配得上他?
可笑!
陸擎予恬不知恥的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樹,便得意洋洋的回去警局。
*
是夜。
寧安顏和周美玉都睡了。
顧南初一個人抱著父親的遺像走到陽臺上,緩緩蹲下,卸下全身的故作堅強的偽裝,望著天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星,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陽臺上很溫暖,似乎殘留著白日陽光照射進來留下的余溫。
可是她卻很冷。
緊緊抱住自己,雙肩不停的抖動著,卻哭不出聲。
如果秦北潯可以告訴他的目的,興許她都愿意陪他一起查案,可是啊,他卻偏偏騙了她。
可是似乎他又什么都沒做。
領證是她提出來的,結婚是她提出來的,就連住進他家,也是她恬不知恥的爭取來的。
他只是婚禮上沒有出現而已……
本來他就不愛她,的確沒有來的必要。
可為什么心里就是那么疼,那么疼,疼到五臟六腑,疼痛侵入骨髓,疼的痛不欲生。
好像一個人拿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在她的心臟上捅了數十刀,之后潑上辣椒水……
突然,隔著窗戶,她聽到幾聲壓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心里一顫,急忙跑到客臥。
打開燈,就看到周美玉痛苦的倚在床頭上,雙手捂著嘴巴,咳的全身顫抖。
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為蠟黃,顧南初放下遺像,跑過去,“堂嬸,是不是哮喘又犯了?藥呢?藥呢?”
說著,顧南初拿起周美玉換下來的衣服,不停的翻找。
周美玉拉住她,喘著粗氣說道,“沒關系,我不吃藥,藥會產生依賴型,我不吃……咳咳咳……”
連綿不斷的沙啞的咳嗽聲像一把錐子,狠狠的刺進顧南初的骨髓里,她后悔為什么白天的時候沒有答應顧明媚,讓堂嬸跟著自己受苦。
“堂嬸,你說實話,是不是沒有藥了?”
“怎么……怎么可能呢?”周美玉哮喘很厲害,吃的藥都是國外進口的,藥性很烈也就導致了現在極其嚴重的抗藥性。
來勢洶洶的咳嗽她自己根本控制不了,不一會兒額頭上就青筋暴起。
顧南初嚇得慌了神,光著腳丫就往外跑,“堂嬸,你等著,我去給你買藥。”
“初初,不要……不要……”周美玉眼看著顧南初快要跑出去,她一激動,從床上支起身子,一口氣沒咳嗽上來,砰地一聲,突然直直的載下了床。
“堂嬸!”
“初初,怎么了?”聽到動靜的寧安顏也跑了出來。
“顏顏,快點打120,快!”她已經跑到床前扶起周美玉,坐在地上,把周美玉放在懷里,一直捂著她額頭上不斷流血的傷口。
心里涌上一陣強于一陣的絕望。
地板很涼,刺骨的涼意從尾椎骨一路向上,襲便了全身。
*
洛城市第一人民醫院
顧南初坐在地上,像是沒有生命力的破碎的娃娃,暗淡無神的目光盯著自己眼前純白色的地板。
“顧南初,你到底對我媽做了什么?”情緒激動的顧明媚跑過來,一把拎著顧南初的領口,把她拎起來,按在墻上。
后背撞擊墻壁,骨頭似乎都被震碎了,她凄楚的勾了勾唇,“顧明媚,我不和你爭了搶了,你把堂嬸帶回林家,好好照顧她……”
“呵!你一句話就能把事情了結嗎?”顧明媚惡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就不需要為你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嗎!”
“你……還想干什么?”顧南初聲音低沉喑啞,嗓子里像有千萬根針扎著。
“很簡單,我今天下午說了什么,你還記得吧?”顧明媚踏著十幾厘米高的高跟鞋向后退了兩步,給顧南初留下足夠的地方,“給我跪下,磕頭!”
寧安顏一把拉住顧南初,擋在她面前,忿忿然的眸子對上顧明媚,“你別太過分,現在在里面搶救的是你親媽!”
“你算什么東西,這里還輪不到你來說話!”顧明媚大聲吼道,高高抬起胳膊,眼看就要對著寧安顏的臉發下。
手掌即將落下的瞬間,手腕被顧南初握住,“顧明媚,這里是醫院,適可而止。”
“哎哎哎,這里是醫院,請保持安靜,如果你們想吵架,請出去吵。”護士不悅的說道。
頓了頓,她翻看一下手里的記錄,“你們誰是周美玉的家屬,快去一樓交一下費用。”
顧明媚一樂,“顧南初,你不是骨頭硬么?那我們就在這里耗,看看究竟誰能耗過誰?”
寧安顏氣急,“初初,我還有點存款,可以……”
顧南初唇瓣動了動,嘴里一陣發苦,她無助的抬眸看了一眼寧安顏,輕輕搖搖頭。
怎么可能夠呢?
她默默吸了口氣,低下頭,一條腿向后撤了一步,身子微微下蹲,眼看,膝蓋就要著地……
“顧南初!”
一道氣急敗壞的男音傳來,分明異常低沉,卻震顫了整個走廊。
顧南初睫毛微微一顫,修長的睫毛下,有水汪在匯集。
她動作只是滯了滯,旋即恢復正常。
撲通一聲,是膝蓋撞擊地板的聲音。
她跪在顧明媚面前,雙手撐在地面上,原本應該昂首的頭,緩緩垂下,挺直的腰桿彎下的弧度越來越大……
又是砰地一聲,額頭磕在地上。
寧安顏心疼的別過臉,胡亂的抹著臉上的淚水。
秦北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他終于站到了她的身后,看到的卻是眼前這一幕。
給不了她支撐和依賴,還親眼目睹了她的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