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道姑姑琴彈得不錯，但是，她絕對不是一個好老師。
當然，她或許本來是一個好老師，但是對慕輕歌卻算不上‘好’。
慕輕歌上輩子不是學音樂的，但是，她接觸過不少音樂，鋼琴，架子鼓，吉他，這三樣她無一不精。
所以，她知道，無論是哪一種樂器，除了固定的指法能彈出固定的音階之外，還會有特殊的指法。
這古箏是二十一弦的，弦數不算少，指法也少。
亦道姑姑在教她的時候，她不但要記亦道姑姑手上的指法，還要記住指法彈出來響應的音階。
在亦道姑姑教的期間，她只彈自己的，說自己的，沒有問過慕輕歌一句懂不懂，也沒有彈幾個音階就讓慕輕歌自己動手實踐一下。
她自己足足演示了兩刻多鐘，將所有的音階指法講完，她才停下來，問：“都記住了么？”
她這是變相的問她學會古箏了沒。
慕輕歌沒說自己到底會了沒，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不達眼底的問：“亦道姑姑覺得我記住了么？”她現在非常確定，亦道姑姑根本不是在教她東西，而是在考驗她的記憶力！
“冷眼諷刺就是你對待老師的態度？”
老師？
慕輕歌扯了一下嘴角，很是好奇：“這就是姑姑為人師表的態度？”她根本就沒有真心實意的去教她，也沒對上心，她算哪門子老師？
她好意思在她面前自稱老師？
她慕輕歌只會尊重她值得尊重之人，而不是空有一身才華，卻將姿態擺到天上去故意找茬的人。
亦道姑姑盯著她，冷笑一下，“三品官女出身就是如此，身上就是找不到大家閨秀的大氣沉穩，疏朗文雅。”
“我出身是不好。”慕輕歌淡淡的道：“但是當今太傅身居高位，對待王子王孫仍是恭恭敬敬，不知亦道姑姑出身哪路，膽子大得竟然處處出言諷刺我玨王妃？”
她來到這個世行，從來就不曾想要以身份壓人，但是這并不代表她會逆來順受，任何身份不如她的人都可以對她踩兩腳！
亦道姑姑一聽，臉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慕輕歌以為她會惱羞成怒的，她臉上卻什么表情都沒有，既沒有生氣也沒有再度出言反擊慕輕歌。
她在座位上站起來，寬袖一旋，離開古箏前走到一側坐下，道“多說無益，來彈一番吧。”
丫的，都是什么人啊！
上一刻還是狂風暴雨，這一刻竟然就和風霽月了！
慕輕歌深吸一口氣，端起自己的椅子走到亦道姑姑方才坐的位置，將亦道姑姑的凳子放到一邊，她才坐下來。
坐下來，她伸手放大到古箏弦上，好久都沒有動作。
亦道姑姑悠悠的倒了一杯茶喝，眼皮上吊的笑：“怎么，腦子不行，沒記住？”
慕輕歌翻了一個白眼，“我腦子是比不上姑姑。”
“你一個沒記住？”
慕輕歌聽出了亦道姑姑話語里有些幸災樂禍，她當沒聽到，問：“彈的時候指尖和琴弦是垂直的么？”她會問這一點，是因為彈吉他指尖和弦是垂直的
“我方才彈了那么久，你都沒看到么？”
慕輕歌不答，只道：“請姑姑重新示范一番。”
“我還當你腦子挺好使呢，看來我高估你了。”亦道姑姑這么說著，悠悠然的放下杯子，微微傾身伸手彈了好幾下，“看到了么？”
“謝謝亦道姑姑。”慕輕歌淡淡的說著，然后皺眉伸手，僵硬的彈了一下
她還沒開口說這是哪個音階，亦道姑姑就一巴掌狠狠的拍在她的后背上：“你是木板么？姿勢這么僵硬？”
這一巴掌，力氣一點都不小，要是弱一點的小姑娘，心肝脾肺應該都會被她給拍出來！
慕輕歌雖然不算弱，但是后背也是辣辣的痛！
她雙目狠狠的瞪向亦道姑姑。
nnd！
慕輕歌想爆粗口，她姿勢不對她說一下會死啊，至于用這樣兇殘的方式么？！
再說了，她有給她說過彈的時候應該是什么姿勢么？
之前有給她強調過么？
“你瞪我作甚？難道我說錯了么？”
“你是沒說錯。”她對著古箏就是不是很舒服，她之前學那些樂器很快就會了，而且根絕別人的評論水準還不錯，到達了幾級幾級的。
但是，她對古箏一點都不感冒，一想到要彈這玩意兒，她就渾身不自在！
不過，她指出：“你將私人情緒帶到了教琴上面也有錯。”
討厭她心里討厭不就行了么，一定要言辭攻擊外加拳頭攻擊么？
她真的很想問，她什么時候惹到她了？
亦道姑姑抿了一下唇，這一次沒有反對慕輕歌的話，淡聲直言：“我非常不喜歡你。”
“這一點就算是之前瞎的我都能看出來了。”慕輕歌聲音淡淡，對亦道姑姑的不喜并沒有表現出難受來。一邊說著，一邊僵硬的挺直腰背，僵硬的伸出手練指法。
亦道姑姑聽了她這一句話，古怪的將她看著。
慕輕歌沒理她，眼睛盯著琴弦，僵硬的伸手在古箏上面探出一個個艱澀的音符。
她彈得非常不樂意，幾乎比木板僵硬，動作也不好看。
但是，她還是在彈，很認真的彈。
她手指動作沒有亦道姑姑靈活，亦道姑姑兩刻多鐘完成的東西，她三刻多鐘才彈完。
三刻多鐘里，她幾個指尖都給琴弦給磨得辣辣的痛。
她什么都沒說，彈完之后看向亦道姑姑。
亦道姑姑這一次沒有發怒，她站起來淡淡道：“錯了兩個特殊指法。”話罷，她伸手彈兩下。
“哦。”慕輕歌點點頭，“我彈出來的時候就覺得音不對。”話罷，她伸手彈了兩下。
亦道姑姑看著，從胸口摸出一本書，扔到古箏上面，道：“這里面的有練習的曲子，你看著上面的曲子好好練一下吧。”
話罷，她根本不給慕輕歌機會，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她頓下來，扭頭道：“無論哪一首曲子都好，你起碼要練一首出來，我明兒檢查，看看你成效如何。
記住，不能不練，如果你明兒水平還停留在現在這個階段一點進展都沒有，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話罷，她扯著嘴角冷笑了一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