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配著偶爾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發出的狗叫聲,屋子里傳來輕微的走動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的詭異。
“嘎吱”一聲,門開了,開門的人看起來挺年輕,大約二十五六的樣子,頭發稍微有點長,大概是剛睡醒的緣故,頭發亂糟糟的,眼神迷離,一副毫無神采的樣子。
“大半夜的,要死人了?”男子皺了皺眉,看著眼前的兩個人說。
“你再不救,就真的會死人了。”韓梓銘輕笑一聲說道。
“我說韓梓銘,你這人就會折騰人!”男子不悅的語氣,但側身讓兩個人走了進去。
“偶爾折騰你是樂趣。”韓梓銘嘴上一點也不饒人。
莫恬煜沒有說什么話,打量著房間。里面就是簡單的一些醫療工具,外面看著挺小,里面到還算是五臟俱全的樣子,看來這個年輕人也不是那么的簡單。
“封豪,快給他止血。”韓梓銘沒有再繼續和這個年輕人斗嘴,而是指著莫恬煜說道。
“喲,你還真會關心你,你不也流血呢么?當你是鐵的啊?”這個叫封豪的男子諷刺的口吻說道。
莫恬煜也不介意,這很正常。因為對方和韓梓銘熟悉,而且韓梓銘的話他也覺得感激,畢竟他也受著傷呢。
“他是為了我才受傷的。”韓梓銘冷冷的語氣。
當然,韓梓銘這么冷漠又帶著危險的語氣不是說給封豪聽,更不可能是說給莫恬煜聽。這是他在宣誓,這是他比較生氣時候的樣子。對于那些人,他韓梓銘絕對不會放過的。既然感動他,就要做好毀滅的準備!
封豪很淡定的眼神看了一眼韓梓銘,扔給韓梓銘一件干凈的衣服,“去換下,然后左邊的骨子里還有生理鹽水,自己好好的對著傷口清洗一下,我回頭再給你做包扎。”
如果是平時,封豪肯定會給韓梓銘包扎傷口的,不管對方傷的重不重。對于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來說,他的命和他無關,是生是死,都和他沒有關系。但是既然韓梓銘開了口,那么當然就不一樣了,而且那個男人傷口也的確是比韓梓銘要多一些。
韓梓銘跑去隔壁的房間,而這件房間里就剩下封豪和莫恬煜了。
“封豪。脫衣服。”封豪簡短的自我介紹,后半句自然是讓莫恬煜脫衣服,否則傷口也不好處理。那些傷口,身體每個部位都可能。
也幸虧了兩個人當時奪了鐵棍來防御,不然現在的他們估計就是被亂刀砍死,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估計血流的滿地都是,沒有人能認的出來。
“莫恬煜。”莫恬煜也是你對我如何,我也就怎么對你的態度,你不說話我也就不說話,你做自我介紹,我也就這么來。反正要得罪也是你得罪我,而不是我得罪你。
“傷口不少,深淺不一。忍著點。”男子漢大丈夫,封豪一般不會使用麻醉藥,那玩意兒,副作用挺大。能夠硬抗的,還是硬抗的比較好。
“沒事兒。”莫恬煜給了一個微笑,示意封豪動作,自己經得住這些疼痛。
封豪也看出來了,這莫恬煜也是條漢子,不然來這兒這么久,也不至于一句話不說了,要是一般人身上有那么多傷口,恐怕早就嚇到又哭又喊了吧。而且有很多被鐵棍砸到的地方,反而還嚴重一些。
封豪也回以一個微笑,對于那些還在往出滲血的傷口進行清洗,大大小小不下十處。封豪的動作很熟練,很快的就清洗結束,然后對于傷口大一些的地方,用紗布繃帶止血,小一些的地方,就用了創可貼,有的只是涂了藥。然后一切處理完了之后,給了莫恬煜干凈的衣服。就走了出去,當然是去給韓梓銘包扎了。
莫恬煜忍著疼痛,慢慢的把衣服換好。然后小心的避開傷口,慢慢的躺了下來。晚上本來就還沒有休息呢,還打了這么一場硬仗,全身都覺得困乏的很,睡意很重。躺在床上,呼吸也逐漸的平穩起來,沒有過多久就睡著了。
封豪走進隔壁的房間的時候,韓梓銘還在齜牙咧嘴的為自己清洗傷口,基本都已經結束了,只有背部有一處傷口,不大,但是自己卻夠不到。
“他好了?”韓梓銘見封豪走了進來,問道。畢竟那個人是為了自己才受傷的,當然得關心著點了。又忽然不由得想,要是秦可珂知道他們兩個受傷了,比較擔心誰,比較關心誰,比較在乎誰呢?韓梓銘又深深的鄙視了自己,在這種時刻,居然還這么想。感情的事情,和這些,終究還是不能混為一談的啊。
“恩,弄完了。來,給我。”封豪結果韓梓銘手中的東西,為韓梓銘清理背部的傷口。也就一會兒的時間,已經弄好,又走到柜子邊,拿出了紗布和繃帶,轉過身,給韓梓銘包扎傷口。
韓梓銘傷的也不清,但是卻也可以,明顯的看得出比莫恬煜的要傷的輕一些。不過,那個莫恬煜舊傷也還沒有好呢,再加上又受了傷,恐怕要慢慢好了。
“怎么就沒有在你這俊美的臉蛋兒上劃幾個傷口呢?”封豪手里的動作不停,嘴上卻是說著惡毒的話語。
韓梓銘聽到之后也不惱,還是他比較了解封豪,不然這語氣在一般人的耳朵里那得是和人有多大的仇恨啊,看見別人受傷不夠,還要人毀容,真是可氣可恨啊。
但是韓梓銘反而笑了,因為他知道,這是這人擔心人的時候最喜歡說反話、狠話了。很多事情,封豪越說的諷刺,越說的狠,反而才是真正的內心。說起來,這人還真的是有些別扭呢,這個性,也只有自己能夠受得了了。
“我本來就靠臉蛋吃飯的,臉蛋被毀,你讓我以后怎么混啊?”韓梓銘配合的語氣說道,而且這句話里有哀怨、撒嬌、悲傷的成分,完全的把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演繹的很好。要說韓梓銘演繹的什么角色,答案便是牛郎,俗稱鴨子的這種生物啦!
“說說是怎么回事吧!”封豪問。
封豪知道,韓梓銘一向還是比較小心的,這次卻是除了這樣子的事情,是大意了么?還是……
“哦,這事兒,意外,純屬意外。”韓梓銘勾起唇,看著封豪,笑容有些沒心沒肺的樣子,說道,但是那笑容卻并未達到眼底,而是顯示出一種令人恐懼的眼神。當然,這種眼神針對的是一般人、普通人,而封豪才不會理會這眼神呢。
韓梓銘干笑了幾聲,看封豪還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訕訕的收起了干笑,于是開口說道:“沒想到出事兒。本來和莫恬煜去賭場是解決一點兒私事兒,誰曾想與人要暗殺我。也幸好只是一些小嘍-,要是拿槍的人,估計,你得下輩子才能夠再看到我了。”韓梓銘平淡的語氣說道,好似那個隨時會死掉的人不是他一樣。語氣平淡又輕松么?或者說,這無疑是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看來那些人是瘋了,太歲爺上動土。”封豪說道。
“呵呵,敢對我下手,想必是有那個承擔后果的能力。”韓梓銘不屑的口吻。
“好了,躺著休息會兒吧,我過去看看莫恬煜。”封豪說道。
“恩恩。”韓梓銘點頭。畢竟打了架,受了傷,還流了血,身體也累的不行,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覺了。
封豪看韓梓銘躺下了,也就出去了,那屋子里莫恬煜睡著了。封豪伸了伸身子,四點多了,折騰了半天天也馬上就亮了,他也困著呢。于是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去睡覺。
等莫恬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全身都疼痛無比,身子也有一些發軟,肚子有些餓,但是這餓著的感覺跟全身的特通比起來,完全就是等于沒感覺了。而且很明顯的感覺昨晚最后被砸到的左腿好像腫了起來,隱隱的有著疼痛,估計都動不了。
而韓梓銘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計之前因為剛被打的,還不是太有感覺。而睡了一覺之后,卻發現全身哪兒哪兒都疼,火辣辣的疼,加上失血的原因,整個人都有些發軟。
韓梓銘嗤笑一聲,這么多年來,這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也算是比較狼狽的一次了吧,這也算是個教訓!
韓梓銘靠在床邊,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摸到一根煙,于是下床,走過去找煙抽,當然也是要看看莫恬煜怎樣了。
“不錯,還有煙抽,給我一根。”韓梓銘走到他們起初進來的房間,也就是莫恬煜待的房間里,看見莫恬煜平躺著,正在抽煙,精神不是很好。
“病貓!”莫恬煜看了一眼韓梓銘,下了結婚。順手扔了一根煙給韓梓銘,韓梓銘的胳膊疼,哪還有力氣去接。煙就掉到了地上。
“嘖嘖,殘了?孬樣。”莫恬煜吐出一口煙,說道。
“哎,是殘了,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不是么?而且,我還能下床呢,你呢?估計都都不了了吧?哈哈,你比我慘多了。”韓梓銘不介意的撿起地上的煙,緩慢的移動過去,拿起打火機為自己點了煙,然后坐在床邊,無所謂的語氣,說道。
要是在平時,這番話說出來,肯定有劍拔弩張,火藥味兒十足的感覺。然而在經過昨晚之后,兩個人的關系可謂是有了變化?這個到很難說,至少在此時此刻,兩個人都是比較平和的狀態,還計較什么呢?畢竟兩個人之前還共患難、共生死來著,現在就是想翻臉不認人,但是,有那個必要么?沒有。而且,他們都還傷著呢,連個說話斗嘴刺激對方的力氣都沒有。雖然說出來的話感覺并不是什么好話,但是至少是一種平和的狀態說出來的,而且還都是事實呢!
“我受傷,我光榮,怎么,不行么?”莫恬煜白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韓梓銘,覺得那臉上的笑容和那張俊美的臉,怎么看都怎么欠抽。要是他現在能起得來,他估計自己會像潑婦一樣,狠狠的在韓梓銘那張堪比女人的臉上撓幾下,留下無數的爪痕!
“行行行。”韓梓銘說道,完了又加了一句,“幼稚。”
“背地里說人壞話,算什么男人。”莫恬煜當然是聽到了韓梓銘的話,于是不客氣的說道。潛意思就是,說韓梓銘跟女人一樣,不僅是臉,還有做的事情。
“當然是男人了,至于算什么男人?我想想,美男子咯。”韓梓銘手指夾著煙,慢慢的靠近唇邊,吸了一口,吐出煙圈,瞇著眼睛,說道。
“人至賤則無敵,你就是這世界上臉皮最厚的人!”莫恬煜抽完了手中的煙,把煙蒂在旁邊的桌子上的煙灰缸里捻滅。微微調整了下身體的姿勢,說道。
“封豪那家伙呢,餓死了。”韓梓銘說道,把手中還抽完的煙扔到地上,然后用腳踩滅。
當然,在平時的時候,像韓梓銘這么有風度有禮儀有教養的男人怎么會做這種沒道德沒教養的事情呢?問題是,他覺得自己好累啊,懶得動了,所以采用最最最簡便的方法啦,直接扔地上踩吧。
“我也餓了。”莫恬煜剛說完這話,肚子就很配合的叫了起來,看到韓梓銘不厚道的笑了,白了他一眼,又道“現在都下午三點了好么,餓是必須的,而且我消耗了那么多的體力,自然要好好的補充一下。還有,從今天開始,我所有的花銷都你負責,到我好了位置!”莫恬煜說道,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原來已經三點多了啊,怪不得這么餓了。你說的對,昨天消耗太多的體力了。放心吧,莫大總裁,一定包,一定負責到底,可以了吧?”韓梓銘說著,到了后面的話,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故意非常曖昧的表情看著莫恬煜。
由于韓梓銘是坐在莫恬煜躺著的床邊的,一個人是平躺著的,一個人側坐著的,再加上韓梓銘剛剛的表情,這一幕被進來的封豪看到了,一陣惡寒,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個人有什么不得了的關系呢,而且還是那種男男關系!忽然封豪被自己的想法給惡寒到了,趕緊甩了甩頭,把那破思想甩掉。
“吃飯吧。”封豪的手中提著飯盒。看來之所以不在,也是餓了的緣故,知道要進食了。
封豪的診所不在豪華地段,但也不是貧民窟,就是地理位置比較隱秘一點。而周圍的餐館都是小店子,都是小本生意,不會有什么送外賣之類的服務。于是封豪只好自己親自去買了。而且家里還有兩位大爺呢,自然是需要多買一點了。
封豪拉來了旁邊的一張桌子,也沒人管那個曾經的用途,把飯盒里的菜擺在桌子上,然后,封豪小心翼翼的把莫恬煜扶了起來,韓梓銘和莫恬煜是坐在床上的,而封豪給自己拉來了椅子,三個人就開始吃飯。
兩個人受傷,動作不是那么的快,于是吃的很緩慢。而封豪吃飯慢條斯理的,一頓飯就在很緩慢的節奏中結束了。
吃盒飯的好處就是完全不用洗碗,吃完了,往袋子里一扔,然后一丟,就全部都解決了,當然,做這些的還是只有封豪了,因為只有他目前算起來是比較健康的了。
“哦,莫恬煜,你的電話好像想了很多次。”封豪突然說。
莫恬煜詫異,然后又顯得很焦急,打電話的,估計是秦可珂吧。畢竟他自己只是說晚點回去,而沒有說不回去。而且,估計也給韓梓銘打電話了吧,正在猜疑之中,封豪就又開口了。
“子銘,你的也是,也想了很多次。”封豪說道。
然后說完之后,韓梓銘和莫恬煜兩個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心中便了然。只是,該怎么說呢。必須得打電話回去,否則都會擔心的。
莫恬煜心里竊喜,至少秦可珂是在乎他的。而韓梓銘卻有些失落加開心。因為秦可珂肯定知道自己和莫恬煜在一起,打電話,可能是為了莫恬煜,也可能是為了自己,只是究竟是因為什么,這就不知道了,他猜不到。
莫恬煜看了看手機上的未接,有好幾個,現在的秦可珂是那么的理智,如果是當初剛認識的時候,他一點消息也沒有,估計得有幾十個未接了,哪里會是只有幾個呢?韓梓銘的手機在兜里,也拿出來看了看,果然是秦可珂。
封豪扔了垃圾回來,看見兩個人對著各自的手機發呆,不免好奇,這是怎么了?
“難道出什么事情了?”封豪見兩個人都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得問道,心中做著猜測。難道,還有更不好的事情發生么?
“沒事。”莫恬煜簡短的說道。
“沒事。”韓梓銘道。
莫恬煜和韓梓銘的聲音同時響起。又看了對方一眼,心里暗嘆,什么時候他們也有這種默契了呢?
封豪看到兩個人,心想這打電話的肯定是同一個人吧,不然兩個人怎么回事這么怪的表情。看來,一定是個女人。難道,就是韓梓銘一直都非常在乎的女人么?是那個已經有個孩子的女人?封豪不禁又好奇了幾分。
現在可以換藥了,封豪無視掉莫恬煜和韓梓銘的狀態,“好了,再換一次藥,這次換藥可以過三天再換。”封豪說道。
“恩,好。”韓梓銘道。
“莫恬煜先來吧。”封豪說道。
畢竟還是莫恬煜傷的比較重一些,所以還是莫恬煜先換藥包扎,而韓梓銘因為全身也是很疼痛的,動作反而不如之前靈活,自然也是等著封豪為他換藥了。
大約半個小時之后,兩個人都已經換好了藥。經過一番挪動,雖然只是輕微的,兩個人都微微發汗。
“好了,你們再去休息會兒吧,我回自己的房間了。”封豪說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封豪的診所其實就是個幌子,他只要就是為各界人士來處理非正常的傷口。因為很多人都需要,所以他的生意算是不錯,而且不用經常忙碌。他醫術比較好,所以很多人都到他這里來。當然,他不去刻意附屬于哪個組織,所以也沒有人會動他。
“你去給她打了電話吧。”莫恬煜對著還坐在床邊的韓梓銘說道。
“你去打!”韓梓銘說道,語氣還挺堅定的。
“你去。”莫恬煜皺眉道。
“你去。”韓梓銘堅持著自己的主張。
明明都那么愛那個女人,可是現在,為什么連打個電話都不肯了呢?這是,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