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休整,三人連日來的疲態都恢復得差不多了,精神飽滿神采奕奕,只等著起航的號角。
宗門弟子三五成群,陸續走出客棧,然而還有不少弟子停留在客棧中,熱切地望著三樓樓道口。
終于,一位弟子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動。
“馬上要到午時了,圣女怎么還不出來?”
“快了快了,若是能一睹芳容,這趟也算沒白來!”
有弟子疑惑道:“聽說圣女也是在內門排位賽上脫穎而出,為什么沒幾人見過她的容貌?”
“圣女從未成名前便一直戴著面紗,不過從身段上就知曉她一定是個絕色美女。”
“嚯...我們還以為你們見過呢。”弟子鄙夷道。
“你懂個屁!你能說出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不能!因為你不知道以后會不會遇上更美味的食物!”另一名弟子訓道,“猶抱琵琶半遮面,能勾起無限遐想的神秘感才最美!”
那弟子恍然大悟:“一聽就是行家啊~!”
連山三人也整裝待發,剛出了客棧便聽見弟子們的議論。
“時間還很充裕,要不咱們也等等看?”連山戲謔地看了一眼姜澤。
“算了算了,別耽誤正事!”姜澤推了他一把。
驀的!
客棧頂樓飛出一道白色倩影,御劍而去,快到模糊,僅留下一貫白虹。
“就這?!”
下方弟子唏噓不已,等了半天就這結果,連身形都看不真切。
“散了散了,該干嘛干嘛去!”掌柜的將他們轟走。
眾弟子興致缺缺,罵罵咧咧地趕往港口。
“心愿也了了,這回該舍得離開了吧?”嵐也調笑道。
“別鬧!”
三人隨著人流涌向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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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邊,紅色的海水不斷拍擊著海岸,岸邊的石頭早被侵蝕殆盡,僅留下沖刷上岸的沙礫,阻擋了海岸的蔓延。
靜靜停泊在港口的蓬萊樓船如一條蟄伏的黑色巨龍。
樓船外觀極其宏偉,通體以鐵浮木打造,在日光下閃耀著金屬光澤,儼然一座海中堡壘。
遠遠望去,甲板上的行人如螞蟻大小,足見蓬萊樓船之龐大。
樓船三層,各具不同風情。
頂層極盡奢華,如云端上的宮殿一般,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其上穿行的侍女穿戴得如王朝公主。
由這等姿色的侍女服侍,想必心情都會舒暢許多。
中層全由木質結構筑成,古色古香,大方簡雅別有一番風采。
下層最為簡樸,與世俗酒館相仿。
由于與底倉連接在一起,下層來往的皆是搬運貨物的仆從。
若頂層是一位端坐云間的帝王,那么中層便是青衣袂袂的俠客,底層即是醉倒路旁的老叟。
高深的修士不貪于享樂,但并不代表他們不喜歡。
姜澤感嘆,這艘樓船可謂結合了世間所有景致,宛如一片濃縮的大陸。
駐足觀看時,姜澤被人從后邊推了一把。
“好狗不擋道,不進去就給老子滾!”身后的人吼道。
連山作勢擼起袖子就要給那人一頓教訓,姜澤趕忙拉住,拱手朝那人致歉。
確實是自己停下了腳步阻礙了人流,也不可全怪那人。
那人見連山竟與他是一伙的,嚇得縮了縮頭,趕緊溜走。
“拉住我做甚?!這種口無遮擋之輩,只有教訓一頓才會長記性!”連山甚是惱火。
姜澤解釋道:“在這里鬧事,萬一上不了船就麻煩了。”
隨后嘴角彎起一個弧度,“世人欺我,謗我,辱我,笑我當如何處之?”
“且忍他,讓他,由他,敬他,等到了仙府遺跡,你再看他。”
這般目空一切的狂妄之徒,在遺跡仙府中,若遇到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兇惡之人,想必下場極其凄慘。。。
連山一愣:“嗨,借刀殺人?老陰謀家了,我只想打他一頓,你卻想要他的命!”
“不扯了,走了走了!”姜澤招手,招呼連山和嵐登船。
守在登船口的竟是一位修為極高的老者,刻意散發出強大氣息以震懾宵小。
守衛一一查驗過后,便將玉牌還回。
這玉牌還需自己保管,返程時也憑此登船。
有幾個妄圖以假玉牌蒙混過關的修士趕緊溜走,若是被逮到了怕是被直接丟入無量海中。
三人相安無事地登上樓船,由侍女指引進入二層。
樓梯口亦有守衛把守,三層船票暢無阻;二層船票僅能進入一、二層;底層船票只能在一層活動。
三人分開,各自尋找自己的房間。
姜澤進入房間后,將身上行囊置于桌上,倒向柔軟的床鋪,整個身體都好像嵌入綢被中。
樓船下方海浪翻涌,樓船上卻十分安穩,僅有微小的擺動幅度。
桌上茶壺器具也是特制而成,可吸附在桌面之上。
剛進門沒多久,便有侍女前來敲門,將所需日常用品一一替他擺上后,便恭敬地離開。
據連山介紹,此去仙府遺跡入口須航行三日。
這三日可好生休養,一到仙府遺跡便再無片刻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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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隨著一聲蒼莽號角聲,樓船漸漸駛出港口,向無量海進發。
入夜,樓船燈火通明,在茫茫海上如黑暗中搖曳的星火。
甲板上侍女們歌舞升平,絲竹聲聲入耳。
樓船上有商鋪、拍賣會、娛樂消遣之所應有盡有,酒水也免費供應。
不時有酒醉的修士摟著侍女進入房間,不久便響起了喘息聲。
船票僅是收入的一部分,只要價格談得攏,什么都好辦。
姜澤對這一切毫無興致,這些相互敬酒,道友來道友去的修士,或許三日后就拔劍生死相向。
靠著船舷,望著茫茫的無量海出神。
“怎么,是這里的侍女不夠漂亮,入不了你的眼嗎?”耳邊響起連山的調笑聲。
嵐也緊隨在后,肩上的青翎也飛到了姜澤頭上。
不知怎么的,青翎就喜歡窩在他頭頂,看起來十分滑稽。
“你倆不也在這無趣?”姜澤白了他倆一眼。
嵐也趴在船舷上:“修士一生不是在修煉便是在歷練,也只在這樓船上,能有片刻安歇。”
望著無盡的海域,姜澤心中涌起無限思緒,突然問道。
“你說,我們修煉到底是為了什么?”
現在的他已經逐漸出離了原本的自己。
自那日塔頂見識過強者的實力,姜澤心中就涌出一股莫名的心慌。
此刻面對著眼前幽深的無量海,埋藏在心底的思緒被無限放大。
見識過強大,方知自己渺小。
目標似乎變得越來越遙不可及,自己能否到達彼岸?
姜澤的道心漸漸動搖。
連山突然答道:“當然是為了變得更強!”
“那變得更強,又是為了什么?”姜澤接著問道。
連山不加思索:“變強是為了更好的活著!”
嵐想了想,答道:“為了守護自己在意的人!”
姜澤喃喃道:“我們...能做到嗎?”
連山:“當然能!只要一步步提升境界,就能不斷接近這個目標!”
嵐 :“只要堅守本心,終有一日能化身成龍,騰云而起。”
有了二人的開解,姜澤本心漸漸恢復清明,心中釋然。
“謝了!”姜澤由衷感激道。
“嗨,說這些做什么,倒不如陪我倆喝幾杯!”連山滿不在乎。
嵐見姜澤如釋重負,便也附議道:“這蓬萊樓船上收集了玄道大陸各地的美酒,雖然沒什么鍛體功效,但味道確實另有一番滋味,值得一品!”
“行!”姜澤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喊來侍女上酒,三人敞開懷痛飲。
次日,船身猛地一晃,房間所有物品都傾倒一旁。
三人從椅子上、床上滾落下來,酒也撒了一地,瞬間驚醒。
“怎么了?!”
只見樓船搖晃得十分厲害,門外鬧哄哄地傳來尖叫嘶喊聲。
三人急忙推開房門。
只見一條足足百丈長的怪魚從鉆出海面,旋即又潛了下去,激起幾丈高的海浪將樓船拍得不斷抖動。
突然!旁邊侍女一聲驚呼,被巨力甩飛出去,姜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了回來。
旋即扯下衣袖,將侍女固定在船舷上,避免再度被拋飛。
侍女投來感激地目光。
怪魚一直跟在樓船附近,不斷有物品和乘客掉入海中,激起一陣青煙,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
“這是什么怪物?”姜澤問道。
“噬龍鯤!”連山語氣十分凝重。
聞言,姜澤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玄道大陸圖志》上記載,成年噬龍鯤體長近千丈,可吞噬蛟龍,性格多變。
噬龍鯤乃無量海深處的海獸,此時竟出現在近海海域,襲擾樓船。
難道與仙府遺跡提前開啟有關?
望著龐大的巨獸在樓船附近不斷在游弋,眾人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只能盼望著它早些離去。
樓船掌舵也怕撞上噬龍鯤,只得停了下來。
若是被它撞出個洞,船上所有人,不管是圣子圣女還是底層仆役,都得交代在這。
見樓船停下,噬龍鯤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樓船上所有人如遭雷擊,修為不濟者甚至口吐鮮血。
繞著樓船游蕩幾圈后,噬龍鯤便潛入海底沒了蹤影。
有驚無險。
三人松了口氣,心驚膽戰地回到姜澤房中。
姜澤收拾散落一地的行囊。
當撿起那顆石蛋時,竟燙得他條件發射地縮回了手,石蛋也滾落一旁。
只見墻角暗處,石蛋隱隱閃過幾道光芒,隨即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