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蚍蜉撼樹,真是可笑!不會某人見靠山塌了,打算拼死一搏?”
身后傳來熟悉而令人厭惡的嘲諷。
循聲望去,只見陸不凡、陸林兩人踏入烽火閣,恰巧瞥見正在交接任務(wù)的姜澤。
“A級斗境救援任務(wù)豈是你這兵境二階能插手的?”陸林雖詫異姜澤短短一個月連晉兩階,但連山不在,僅剩炎天一人,已不足為懼。
在授業(yè)靈臺上令他那般難堪,如今連山身陷險境,炎天也不自量力前去送死。
陸林心中一陣暢快,果真天道好輪回。
“你不會在這守了兩天,就為說上兩句風(fēng)涼話吧?”姜澤鄙夷道,陸林早就掛在他的黑名單上了,自然不會與他客套。
“你以為我和少爺閑得慌,一直關(guān)注你這個低賤奴隸?”陸林回嗆。
“陸林!給我閉嘴,不會說話就別說,省得敗壞家族名聲!”陸不凡有些惱怒。
陸林作為族弟,自入宗以來,陸林一直很關(guān)照他,沒想到成了如今這副驕橫跋扈的刻薄嘴臉。
陸林聞言悻悻退到身后。
“炎師弟誤會了,我和陸林到烽火閣只為刷點宗門積分,湊巧遇上炎師弟罷了,并無挑釁的意思。”陸林拱手致歉。
“宗門積分竟可以刷?”姜澤疑惑道,宗門積分可是好東西,能換取功法、丹藥、戰(zhàn)技甚至法寶,比靈石的價值還大。
“也算不得刷,只是來看看是否有人發(fā)布收集任務(wù),將族中閑置的資源換成靈石,也為自己賺點宗門積分。”陸不凡耐心地講解道,“依靠宗門任務(wù)互換的資源,總的來說比掛在拍賣行更為劃算,不過也要看是否有人需要。”
“原來如此。”姜澤恍然,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大家族果真底蘊深厚,隨便拿出點東西都能換靈石。
“在下為陸林先前的冒犯向炎師弟道歉,族弟年幼無知,還請炎師弟見諒。”陸林躬身道。
陸林都二十二了,和我一般年紀,這還年幼?姜澤一陣腹誹。
“無妨,只要他不滿嘴亂噴就行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姜澤也不管陸不凡是不是假仁假義。
“炎師弟義薄云天,為朋友兩肋插刀實乃真豪杰,在下景仰萬分。”陸不凡語氣誠懇,“此次任務(wù)十分兇險,若師弟能安然歸來,在下愿替師弟接風(fēng)洗塵,希望以后能成為朋友。”
“但愿吧。”姜澤淡淡地答道,“在下還需回去做準備,先告辭了。”
說罷帶著阿寧離開了。
“少爺,為什么突然對他這么...”陸林疑惑道。
陸不凡長嘆:“世上只有兩種人值得結(jié)交,一種是為了利益,不惜一切代價,妻兒、手足,只要肯加錢,皆可出賣。以利誘之便可。”
“另一種則是為了情義舍生忘死,縱死猶聞俠骨香,以心交之便可。”
“若他能安然歸來,想必自有非凡本事,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
“少爺英明!”陸林恭維道。
“多學(xué)著點,少在這嬉皮笑臉!快去把有關(guān)的收集任務(wù)抄下來!”陸不凡提起折扇,抬頭便敲在陸林腦門上。
姜澤回到畢烏峰,小依已在院門外等待,“如何,抱到大腿了嗎?”
“沒有,雖有一人接取任務(wù),但沒有權(quán)限,無法查詢是誰,或許已經(jīng)出發(fā)了。”姜澤答道。
“那...”小依欲言又止。
“放心,我會小心的,替我準備點干糧,我去收拾下行囊。”姜澤輕聲安慰。
“阿寧,這些天你也住這吧,與小依姐姐也有個伴。”姜澤對一旁的阿寧說道。
“好,謝炎公子。”阿寧頓了頓,終于還說出了口,“炎公子不去也行,阿寧怕炎公子也...”
“不要說這些喪氣話,放心,我會帶著連山大哥和嵐安然歸來。”摸了摸阿寧的頭,姜澤回到書房收拾東西。
換上便裝,用布包好裝著雕紋針布包以及小依準備的療傷藥,背起折光,將所有刻好的初級蘊靈陣疊起揣在懷中。
輕裝上路,早一日趕到,連山大哥就多一分獲救的機會。
接過小依手中的干糧,姜澤便啟程了,行至畢烏峰山腳下,回身仰望。
山腰處的小院前,一高一矮兩道模糊的身影依然未離去。
姜澤朝二人揮了揮手,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月神宗距幽暗密林一千二百余里,除去一個人煙稀少的村落,其余皆為深山密林。
數(shù)十丈高的喬木遮天蔽日,即便在正午時分林下也十分陰暗,因此被當(dāng)?shù)厝朔Q作幽暗密林。
趕了兩天路,已接近半程,前方便是路上唯一可落腳的村落。
前兩日姜澤都睡覺在樹梢枝丫上,硌得渾身酸痛。
紅日緩緩下沉,眨眼便墜入山腹。
藉著余暉,姜澤走進了村里唯一的客棧,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這位少俠,打尖還是住店?”小二上前麻利地擦干凈桌子,殷勤問道。
這偏僻荒蕪的地方,難得有生意上門,整個客棧就他一個客人。
“上幾個招牌小菜,另外準備間上房。”姜澤摸出幾兩碎銀遞給小二,還是前幾日去宗門庫房,結(jié)算牛皮紙時找零剩下的。
“這幾天有沒有一個體格精壯,身長八尺,濃眉方臉皮膚稍黑,背著兩柄巨斧的大漢來過?”姜澤問小二。
“大漢?有有有,大概六七天前吧,有個高八尺的大漢,如少俠所說模樣,嫌棄我家酒水難喝,罵罵咧咧地喝了兩大缸,小的記得特別牢!”
那應(yīng)該是連山大哥了,心中愈加肯定方位沒錯。
“那這兩天呢?”姜澤問道,不知道大腿有沒有來。
“少俠是這幾天唯一的客人。”小二答道。
“那一個多月到兩個月之間,有沒有其他人來過?”姜澤接著問道。
“嘶...這太久了,有些記不清。”小二面露難色。
姜澤將一錠黃金放在桌上,“你再好好想想。”
小二欣喜地將金錠揣在懷里,“我想起來了!!小店好幾個月都難得開張,約莫兩個月前有兩波人在小店落過腳,第一波是穿著黑色披風(fēng)、戴著面罩斗笠的五個神秘人。沒過幾又來了個和少俠年紀相仿的獨行客。”
“那他們后來回來過嗎?”
小二蹙眉思索,“好像還真沒,不是咱自夸,這荒無人煙的密林里,咱這生意是獨一檔,有來便有回,除非...”
小二瞥了一眼姜澤,這人應(yīng)該與那些人有關(guān),也不好明說可能都死了,萬一被遷怒就完蛋。
“密林里隱匿著許多兇猛的野獸,據(jù)傳有人曾在林中瞥見過吞食虎豹的龍獸。”
“嗯,我知道了,去忙你的吧。”
姜澤胡亂吃了幾口,便回了房間。
掏出包袱中相思蠱的陰牌,這相思蠱牌是接任務(wù)時直接在烽火閣領(lǐng)取的,不用再去法令處,一站式人性化服務(wù)。
說是令牌,其實就是指甲大的菱形琥珀,其中封印著米粒大小的蠱蟲。
姜澤把玩了一番,尋找線索也無法從這東西入手。
還是到了孽龍溶洞再說罷。
將所有行囊放在床邊,隔空一掌將桌上的燭臺熄滅。
當(dāng)姜澤要入睡之時,迷迷糊糊間,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掌柜的,咱們真要做這種事嗎?”門外小二低聲問道,語調(diào)有些慌張。
“不做咱們靠什么吃飯!”掌柜狠狠拍了小二一巴掌,“靠一個月都做不了一單的酒水生意?”
“可是...”小二很是為難,雖然他有些貪財,但沒到謀財害命的地步。
“沒什么可是的,過了這么久,蒙汗藥應(yīng)該起效了,這小子出手闊,綽像是家族子弟,撈上這一筆夠好幾年花銷了。”
“你若是不想干,我便把翠兒轉(zhuǎn)嫁給村口屠夫王麻子,他做這事肯定比你麻利!”掌柜威脅道。
“我看你老實聽話又能吃苦,才準許翠兒跟你,你這般畏畏縮縮,翠兒以后跟著你喝西北風(fēng)?不想做就別過了!”
“那咱只謀財,不害命行不行?”小二聲音微微顫抖。
“那怎么行!等他醒轉(zhuǎn)了殺上門?還是等他帶人把咱滅了?”掌柜一把奪過菜刀,推開小二,“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我自己來!”
說罷踹開房門沖向床前,舉刀剁向姜澤的頭顱。
姜澤嘆了口氣。
驀的,床邊包袱中一枚銀針激射而出,掌柜未回過神來,雕紋針便從他眉心穿透,懸在小二額上停了下來。
掌柜軟倒在地,沒了氣息。
“仙家饒命!”小二見狀,立馬跪了下來,“那兩位住客,我們并未加害他們!”
“量你們也沒那個本事。”
姜澤本不想殺人,若不是《神農(nóng)經(jīng)》對毒藥有抗性,自己恐怕就著了道,這蒙汗藥異常猛烈,顯然是針對修士特制。
打蛇不死,反受其噬。
“這藥哪來的?”
“是第一批來此處的神秘人給我們的,說若遇到落單的過路人,就用此藥放翻他們,砍掉頭顱,過后他們會來此結(jié)算酬勞,給我們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小二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滿頭冷汗也不敢擦拭。
“那為何不放未聽從他們指示,放翻那兩個住客?”姜澤疑問,莫非自己看起來更好欺負?
“那日掌柜的確實在菜里下了藥,小的害怕惹上人命,便把下了藥的菜倒在后院,重新炒過一份,結(jié)果菜被拴在后院的耕牛吃了,掌柜的察覺,打了我一頓。”小二如實說道。
姜澤回身在包袱里尋摸,小二以為姜澤在找刀,便不斷地磕頭喊著饒命。
“見你秉性不壞,暫且饒你一命。”姜澤將二十兩黃金丟在小二跟前,“拿著錢帶著媳婦離開這里。”
“啊?”小二錯愕,許久才回過神來,“謝過恩公不殺之恩!”
“就算殺了落單的過路人,完成那些人交付的任務(wù),你以為就能拿到錢?有命賺,沒命花!”姜澤笑道,“知道為什么說酬金一輩子花不完嗎?因為等他們來結(jié)算之時,你們這輩子就完了!”
“啊?!!”小二幡然醒悟,心中一陣后怕。
“掌柜也算罪有應(yīng)得,你自己口風(fēng)緊點,小心惹禍上身。”姜澤收拾東西起身,“再幫我收拾間上房,沒事別來打擾我。”
“是是是!”
小二頭一回見這么心大的住客,把客棧掌柜殺了,還敢在此地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