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王鐵涵含著眼淚過來看了一眼慈祥的老娘,老娘已經閉上了眼,王鐵涵聽見身后有鄉鄰小聲的詢問一句:“車還沒來嗎?”
旁邊有人嘀咕:“行了,少說一句吧,王鐵涵這孩子是清官,絕不可能公車私用。”
王鐵涵聞言,眼淚刷刷的往下掉,就像磅礴的雨,哽咽道:“娘,我對不起你啊……”
“二弟,別說了,入棺吧。”
眾人把老人放進棺槨,開始定釘子,一下一下,釘子刺進棺木。
大哥張羅著栓一掛牛車,眾人就要七手八腳的把棺木抬上牛車出殯,面對著幾百個相鄰,此時王鐵涵死的心都有,自己對不起的人太多了。
牛車套上,大門打開,王鐵涵摔了喪盆,大喊一聲:“起棺……”
大哥揮舞鞭子,隨著鞭子哨音在虛空響亮的啪的一聲,牛哞哞一聲,拉著沉重的棺槨剛走出一步。
這時,大門口傳來滴!的一聲。
隨即是連續的滴滴鳴笛聲,鳴笛聲響成一片。
眾人一愣,鳴笛聲停下,眾人再看黑壓壓的車隊,一眼望不到邊際,每一輛車都下來兩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年輕人黑衣、黑褲、黑西服、黑墨鏡。
王鐵涵正坐在車轅上,看著這些黑衣人,隨即走過個中等身材的半大小子,正是楚男。
楚男走到近前:“王兄,不好意思,路上有點事來晚了,你看看咱們約好的九點鐘到,給老太太出殯,現在都九點二十了,太不好意思了,來晚了,來晚了。”
“這……這……”王鐵涵傻了。
楚男一揮手:“靈車呢?先把靈車開過來,把棺槨臺上靈車。”
王鐵涵大哥王鐵順忙招呼說:“哎呀,哪能用你們來抬啊,我們來,我們來,鐵函啊,這是你的朋友吧?快,咱們快抬棺槨。”
“這……”王鐵涵反應了過來,忙說:“先別著急抬,楚男你過來一下,我跟你說點事兒。”
王鐵涵把楚男拉到僻靜處問道:“楚男,你這是什么意思?”
“唉,王兄,先把老人抬上靈車再說吧。”
“等等,你這是在幫我,你憑什么要幫我?”
楚男嘆道:“憑你是個好官,好人不能沒有好報,我楚男沒別的意思,咱們一碼歸一碼,我如果犯事了,你該抓抓,該判判,這不影響,我只感覺你清廉一生,現在眾叛親離,不說別的,你總不能讓你老母親就這樣走了吧?你老母親或者沒享受什么好日子,現在過世了,也不能讓老人家太委屈吧?”
最后一句話,讓王鐵涵眼淚圍著眼圈轉了起來,是啊,老娘太委屈了。
楚男拍了拍他肩膀:“別誤會,我別的意思都沒有,我就是看不慣好人沒好報,行了,我來安排吧。”
楚男走過去一抬手:“抬棺!”
老百姓和天盟成員一起動手,把棺槨抬上靈車,棺槨抬上靈車之后,靈車在前面,后面車隊排起了長龍,這一下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被驚動了,都過來看熱鬧,跟著送葬。
靈車本來開的就慢,而楚男讓靈車開的更慢,跟走路速度差不多,這樣人也聚越多,這邊有規矩找和尚念經,找戲班子唱戲,楚男讓手下人去安排,有的百姓數著長長的車隊,數著數著就忘了,最后有人數了三百輛,而且最差的也是黑色奧迪,靈車后面凱迪拉克,在后面路虎、奔馳、悍馬,派頭太足,場面太大了。
而且靈車運行一段時間,后面車輛往后撒錢,當然是一些一塊錢、五角錢的硬幣,老百姓紛紛拾撿,不過一路到了墳塋地,揚撒了一路,而且是大把大把的揚撒的,至少五六萬扔進去了,這排場夠大的了。
墳塋地挖掘機挖坑,個地方都有風俗,有的地方棺材漏半截,有的地方深埋,王鐵涵老家這邊風俗的深埋,墳塋地都是家族歷代在這里埋的,當然,這地方也都是貧瘠的荒地。
看著棺材下葬,隨后被掩埋,最后堆成了個大大的墳丘,王鐵涵抓了一把黃土填在了墳頭,黃土從他手掌如同水流般緩緩下落,隨著冷風冷雪飄散虛空。
他忽然覺得,什么家庭、妻子、官位、事業、奮斗……一切到了最后都是這一把黃土了。
功名善惡又能如何?都是過往云煙,住在城市中的人們,可能最后還不如百姓有一塊屬于自己安葬的土地,位置越好越被開發,碎骨墳頭被夷為平地,往往家鄉這處山頭平地,反而是時代尸骨的歸宿,沒有人打擾這里的平安和安寧。
……
車隊從墳塋地回來,農村喪飯基本上都是流水席,但本村就有幾百個村民,加上外村來的近千人的村民,王鐵涵大哥王鐵順只擺了三十桌,一般農村擺三十桌不少了,但現在情形看根本不夠的。
楚男馬上出錢,從附近鎮里飯店開來大車,幾家飯店帶著棚子過來展開延綿的流水席,別說一千人,三千人也容得下,老百姓隨便吃,吃流水席。
從上午忙活到了晚上,這次喪事辦的極為圓滿,楚男吩咐手下人收拾一下,準備回去。
楚男天盟本身有十幾輛車,加上邵建運過來五十輛,自己又買了十多輛,剩下的車楚男在婚慶公司弄的。
楚男找到王鐵涵說道:“王兄,事先沒有準備,這次你老母親奔喪我沒弄的太好,不好意思啊,那個……事情料理的差不多了,我就帶著人先撤了。”
“哦,楚男,你等一下。”
楚男笑了笑:“王兄,有什么事?沒關系,我能幫上忙的肯定幫。”
“楚男啊,我以前就是個沙比,什么都不說了,咱們兄弟以后事上見。”
王鐵涵嘆氣道:“以后,在濱城,你就好好發展你的事業,有我王鐵涵,誰也動不了你。”
楚男心里高興,但表面上一副平淡道:“王兄,你看你說的,我是看不慣那些勢利小人,我真有事,你直接抓,別客氣。”
“兄弟,什么都別說了,大恩不言謝。”王鐵涵沖楚男彎腰行禮,楚男忙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