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打這一次，不過很快，你會求著我打回來的。”夏飛低聲道，簡單的幾個字卻是不斷在鐘義腦中回蕩。

這時候，隔壁房中的凌天聽到動響急忙趕了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羅杰，他心里一寒，縱橫商海，他自然知道這些人最是難惹，官子兩個口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虛夸無數倍。

弄清楚事情始末后，他湊到夏飛耳旁說道：“情況對我們不利，你先跟他們回去，相信我，很快就能把你救出來！”

凌天并沒有半分擔心，這次的對頭有些硬，加上布局精密，直接聘用高級律師打官司或許收不到多少效果，但作為以后的親密合作伙伴，云夢要是動用些關系，幾乎是手到擒來，區區一個局長還不可能不賣面子。

“我跟他們走，不夠這事我自己能夠解決。”夏飛不再多說，跟著警察走了出去，在經過羅杰身邊的時候，微微駐足。“你心里現在一定很開心，認為自己已經贏了，對吧！”

羅杰看著夏飛的眼睛，迫切想從里面看到絕望，得罪他羅少的人從來沒有什么好結果，沒直接暴尸街頭已經算是客氣了。沒有看到想要的，反而被什么東西進了眼睛，狠狠瞇了兩下后，羅杰笑著道：“沒有翻盤的機會了，將牢底坐穿是你下半生唯一能做的事。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永遠都不知道自己處在個什么位置，能打了不起嗎？能抵得過槍子兒嗎？”

“事實會告訴你，能打并不是我唯一的特長。”夏飛的笑容很是迷人，但在羅杰看來卻宛如魔鬼，不知為何一種本能的恐懼從心底升起。

警察來得快去得也快，酒店內很快恢復了平靜。凌天卻是平靜不下來，迅速撥通了云夢的電話，只是現在時間已經太晚，那一頭早已經關了機……

夏飛作為重犯，被直接帶到市公安局，沒有要休息的打算，鐘義親自帶人審問。密封小黑屋，炙熱的高強度燈光，這是準備強行逼供的經典套路，就是鐵打的，在輪流拷問的情況下，也不得不喪失信念，無奈的在顛倒黑白的莫須有罪名下簽字畫押。

“啪！”已經準備好的罪名數擺在夏飛面前，鐘義點燃跟煙道：“不想受罪的話就把它給簽了，或許法官會看你認罪態度好，少判個幾年。”

夏飛拿起看了一眼，說道：“我現在很好奇，他到底許給你什么好處，讓你甘愿冒著這么大風險，要知道，如果被徹查清楚，你的位子丟了不說，蹲在牢里的時間還比一般重犯要長，一個不小心或許直接吃花生米了。”

“升官發財這算不算好處？你也不想想他老爹是誰，就這么一件事，就算是把咱當作自己人了，那等大能級別，隨便一句話都能讓下面弟兄少奮斗十幾年，你說我該不該冒險！”

鐘義這話說得很順暢，但并不是他自愿的，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口袋里的錄音筆到了夏飛手中，還是開著的……

帶在手上的銬子早已經被當成一堆廢鐵給扔了出去，夏飛很是悠閑的坐在椅子上，端著鐘義為自己準備的那一大杯茶慢慢的喝著。

對面，燈光烘烤下，剛才還神氣十足的大隊長像是一個失足的小姐，把自己這些年做過的丑事一一敘述出來，不知為何，那一口塑料普通話也跟著標準了，都趕得上央視主播，只是和他們義正嚴詞說假話不同，鐘義說的全是事實。

“西嶺有個高檔洗浴房是我罩著的，至于她們給我的好處則是睡小姐不用付嫖資，而且還優先所有顧客，尤其是新來的，保證第一個通知我。”

“大學城那邊，我有四家酒店股份，順便包養了三個模特專業的女大學生，那身材，絕對的一流，而且床上的活兒干得非常賣力。”

“還有……”

夏飛聽得有滋有味，一個小小的大隊長而已，這日子過得都和古代帝皇差不多了，再往上一些，那得都什么生活啊！難怪這些人就是拼著死也要往上爬的，這等誘惑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扛得住的。

前前后后交代了一個多小時，鐘義已經是口干舌燥，眼神迷離，這一刻的他完全沉浸在無窮的懺悔之中，愧對祖國，愧對父母，更愧對自己身上這張老皮，就算夏飛叫他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對準自己的腦袋扣下扳機。

“來，喝口水。”夏飛將水杯推了過去，又道：“去把外面那幾個幫兇帶進來，怎么審問就看你本事了，總之，在天亮之前我必須看到所有罪證。”

“我馬上去！”急忙灌了兩口，鐘義快步走了出去，沒多會，四男一女被他帶了進來，還給上了銬子。

審問室內，見夏飛依舊相安無事，而且坐的位置也不對，那妖媚女人皺了皺眉頭，問道：“鐘隊長，難道還沒搞定嗎？”

“當然沒有搞定，你們的罪行不是還沒交代嗎？好了，都給我老實點，乖乖交代幕后推手，不然有你們好看。”鐘義大手在桌子上一拍，不得不說這等姿態對于真正的犯罪者來說還是很有威懾力的。現在的他已經完全進入夏飛設定的角色，一名力求改過自新的正義人民警察。

五人面面相覷，有些搞不懂了，劇本上可不是這么寫的啊！

“鐘隊長，你忘了，咱們是一伙的，我們是八爺叫過來的！”其中一名青年忍不住點破道。

“是啊，鐘隊長，咱們不是幫羅少報仇來了嗎？我們扮演的可是正義的一方，應該被無罪釋放的。”

原本就是臨時演員，沒多少職業道德，較真了，立馬就怕了。

“還扮演，真當這是演戲，散了就算了嗎？你們涉嫌詐騙罪，性質惡劣，至少也是三年以上有期徒刑了。趕快，把該說的都說了，別耽誤人家休息。”

夏飛半瞇著眼睛，說了一句：“沒事，慢慢交代，我還有時間。”

那妖媚女子率先反應過來，知道事情不對，雙腿一軟，差點暈倒，哭訴著將事情經過倒豆子一樣抖了出來。其余四個男人開始還堅持閉口不言，相信八爺能把自己給弄出去，可在鐘義拿著電棒直接將其中一人給弄暈死過去后，都成了孬貨。

把罪行說完了，鐘義還不打算就這么放過，開始上起了政治課，那一套套理論說得生動逼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董存瑞黃繼光轉世重生了。

天快亮的時候，三個大老爺們哭得一塌糊涂，拉著鐘義的褲腳趴在地上不肯起來：“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求您別說了行嗎？要不一槍把我斃掉也是可以的。”

夏飛從入定中醒來，這四男一女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比起心靈上的懲罰，他們寧愿遭受肉體的鞭打，比如說被電打暈的那位，他們就羨慕死了，暗恨為什么不是自己。

“都忙完了嗎？”

“完了，這是他們口供已經簽字畫押了，還有錄音，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跑不掉。”鐘義獻寶一樣將一大疊材料送到夏飛面前，忙碌了一夜，神光卻是越來越好。這或許才是他最開始向往的自己，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不論多累，都是一種享受。正義這東西是擁有力量的，好人一生平安可不僅僅是一句祝福語。

只是，他能做好人的機會不多了。

云夢一直有晨練的習慣，因為今天特別興奮，天剛剛有了亮色就起了床，脫掉睡衣，換上運動文胸，再套上一件白色背心，把手機打開，帶上耳機就準備出門。

只是按下音樂鍵后，傳來的卻是一陣急促的鈴聲。

“凌天，這么早有事嗎？”云夢按下了接聽鍵。

“有事，大事！夏飛被警察給帶走了，有人要害他！”凌天的聲音有些嘶啞，一晚上沒睡，精神狀態差到了極點，羅杰的為人顯而易見，夏飛在局子里肯定受盡了虐待，比賽在即，即便能將他弄出來，也不一定能夠上場，沒他在那三大戰警可不是自己能夠指揮得動的，就現在，它們依舊蹲坐在房中，一動不動，面對最美味的牛肉也是一眼不瞧。

“什么事，說清楚！”

凌天簡單把事情敘述了一遍。

“我調查了一下，羅杰和夏成功關系不錯，被打斷手指后，他們在同一家醫院，而且這次派來的人，背后還有八爺的影子。”

“夏成功還住院了，不就是隨便摔了一跤嗎？”

“后來不知怎么的，接二連三暈過去，非得要住院治療。”

“那也真是夠弱的，也不知道夏飛當初怎么會被這種人給暗算了。”云夢路沉吟了片刻，道：“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找我爸！不過……他秘書跟我關系還是不錯的，如果真是被冤枉，我相信沒人敢把他怎么樣。”

掛了電話，云夢迅即給一個叫秦聲的號碼撥了過去，很快，電話里面傳來了一個女人聲音……

走出審訊室，夏飛將記錄揣在懷中，而后對著鐘義打了個響指。

啪！

很清脆的響聲，聽在鐘義耳中卻是如洪鐘轟鳴，再次睜開眼睛，原本清明的雙眼仿佛被迷上了一層白霧，擦拭了好久才恢復過來。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

“你不是在審訊室嗎？誰允許你出來的，趕快滾進去！”再度恢復以往的模樣，面對夏飛，鐘義就差拳打腳踢。做好人的感覺是不錯的，但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擁有更大的權利，他不得不一錯到底。

“鐘隊長，我想你搞錯了，里面那些人已經把罪行全都交代，足以證明我是無辜的，你看，他們的口供都在這里，上面還有你的簽字。哦，對了，口供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可惜了那三個大學生，以后不會有人支付她們高昂的生活費了。”

鐘義臉色微變，那三個大學生的事，就連自己身邊最親密的人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難道昨天晚上的夢是真的？不，這絕對不可能！

“胡言亂語！你現在是罪犯，我是警官，還輪不到你來說話，把口供拿來，你還沒這個權利！”

“看來鐘隊長是想反悔了，這可不成，口供可以造假，錄音總造不了吧！”說著，夏飛按下了播放鍵。

“家里藏著兩百萬現金，就在床板底下，上個禮拜還拿出來曬了幾個小時。至于存折，一共八百六十萬，用我岳母娘和小舅哥的身份證開的。”

鐘義汗如雨下，這是自己的聲音沒錯，而且數字也很準確。

他是怎么辦到的？還是說是自己一不小心睡著了，在夢中說出來的？

來不及思考這些，鐘義現在只想著從夏飛手上把這些資料搶過來然后毀掉，沒人會相信一個即將成為罪犯的人說的話，如果可以，找個機會就地斃了就更好了，圖個干脆，怕是八爺和羅大少也希望這樣一個結果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