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帶人匆匆趕到,房間里到處是斑斑血跡看得人心發慌,仿佛剛剛發生了多大慘烈的事。赫連玦,云朵朵和柳依諾都受了重傷。
醫護人員分成三撥同時給三人治療,柳依諾手上清出了許多玻璃渣子,云朵朵的傷口撕裂,失血過多,柳依諾不顧醫生的勸阻再度給她輸了血。
赫連玦被云朵朵撞得脾臟受了傷,還好他身體素質好,只是,連續幾次的身體受傷已經使他脆弱不堪。
云朵朵的情緒依然激動,醫生只好給她打了鎮定劑才不再哭鬧,在藥物的控制下陷入沉沉夢鄉。
一番折騰后,雖不至于雞飛狗跳,也已人仰馬翻。
好不容易云朵朵睡著了,混亂的房間才恢復了平靜。赫連玦并沒有離開,只是擰緊的眉頭似打了結怎么也解不開。
手綁著厚厚的紗布,柳依諾在他面前蹲下,柔聲說:“玦,你受了傷去休息一下吧。”
藍眸微微抬起,凝著眼前溫柔似水的絕美人兒,眼底的迷茫和懊惱越來越重。原本只是想引云歡顏主動來找他,卻沒料到會造成今天不可收拾的局面。
感受到了赫連玦的痛苦,柳依諾心猛地抽了一下。一直壓抑隱忍的感情有決堤的危險,輕按了下自己的傷口,用疼痛使自己回神。
“玦,什么都不要想了,去休息一下吧。”如果可以她多想撫平他眉心的愁緒,替他分憂解勞。可是,她辦不到。
赫連玦雖值得同情,可是,云朵朵更無辜,何況里面還牽扯了云歡顏。原本想解開云歡顏的心結就不是件易事,現在更是一團亂麻。
男人應該敢做敢當,可是,心卻不由自主地跑向赫連玦那一邊。
在柳依諾溫柔的勸說下,赫連玦才勉強離開。他怕云朵朵醒來看到他太激動再度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來,這件事對她不單單是身體上的傷害,更是心靈上的陰霾。
她才在云歡顏的精心呵護下恢復,萬一再有個好歹,他該如何面對云歡顏?
冬陽暖暖照在華麗的屋頂上傾瀉下的碎金卻染上一層淡淡的悲傷,不是季節的蕭瑟,是命運的殘忍。
柳依諾并沒有去休息,而是守著云朵朵。本身受了傷,還連續兩次輸血給云朵朵,原就蒼白的臉色更是晶瑩剔透,幾近透明。
凝著云朵朵青春美麗的臉龐,柳依諾眉心的皺褶更深了幾分。
平靜沒有維持多久,管家的通報令她整個人彈了起來。驚慌失措,使得剛剛涌現的一絲血色再度消失殆盡。
吩咐女傭好好照顧云朵朵,匆匆往門口走去。
精致的雕花大門外,一襲黑色及膝毛衣裙的云歡顏背對著門,風撩動她柔軟的發揚起絲絲縹緲。瘦纖的背影絕美,惹人心憐。
黑色的奔馳車旁站著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隨意的站姿并不讓人覺得隨便,反而流露出一股獨特的優雅。
五官俊美,不似赫連玦的冷傲,嘴角含笑使人如沐春風。
“歡顏。”柳依諾輕喚道,云歡顏旋即轉身,黑發于空中劃出一道絕美的弧,紛紛墜于她身后。
看到只有柳依諾一個時,云歡顏在松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安蹙起眉。赫連玦帶走朵朵的目的不就是想要逼她來見他嗎?
如今卻不見人影,他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
縱然滿心不解,云歡顏仍強自壓下的疑惑,神情肅然:“我是來接朵朵回去的。”言簡意賅,直接道明來意。
柳依諾的臉因奔跑而泛紅,發絲微亂,眉宇間的憂思仍在,凝成深深的結:“歡顏”欲言又止,讓云歡顏心頭的不安更深了幾分。
“朵朵呢?”風卷起長發,飄蕩著不安。
“”面對云歡顏的一再追問,柳依諾漸漸低下了頭。她不知道該怎么向她解釋云朵朵的事,更擔心她對赫連玦的誤會更深。
柳依諾的沉默讓不安發酵膨脹,云朵朵幾個大步上前。水眸里漸漸浮現一層驚恐:“朵朵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語氣又驚又急,恐懼已爬上眉梢。
咬了咬下唇,在云歡顏越來越急迫目光的注定下,艱難啟口:“朵朵割腕了。”短短幾個字如五雷轟頂,云歡顏腳下一軟,若不是亨利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她,炸雷轟光了她所有力氣。
“歡顏,你先別急,朵朵現在沒事了。”見云歡顏這么慌張,柳依諾忙說道。
驚恐不安又憤怒含怨的目光投向柳依諾,穿透人心的利光仿佛在看穿她的謊言。上面布滿極其復雜的神色,輕輕推開亨利的攙扶,上前抓住柳依諾的手:“你們對朵朵做了什么?啊?好端端的,她為什么會自殺?為什么?”
憤怒驚恐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在柳依諾受傷的手被這么一抓痛徹心扉。然,身體上的痛怎么也比不上心頭的愧,這一切都是她的錯,都是她。
柳依諾的不語更加深了云歡顏憤恨,雙目凸出,惡狠狠地瞪著她:“你說啊!你們到底對朵朵做了什么?”
纏著紗布的手已滲出鮮紅的血漬,柳依諾眉心深鎖,不讓痛苦爬上臉頰。可驚急中的云歡顏感受不到她的隱忍,繼續追問。
朵朵已經好了,不是嗎?這陣子以前她的精神狀態不錯,已經漸漸走出了過去的陰霾。為什么才一夜就自殺?赫連玦那禽獸到底對她做了些什么?
朵朵好不容易才從夢魘里掙脫出來,赫連玦為什么要帶走她?為什么?
太多太多的疑問一下又一下撞擊著腦海,柳依諾的每一秒遲疑對云歡顏都是凌遲之痛。
兩個女人就這么對峙著,一個憤怒激動,一個愧疚滿面。
看到柳依諾手上纏著紗布染的血越來越多,亨利不得不上前,握住云歡顏激動的肩,輕聲在她耳邊低語:“歡顏,你冷靜點,先放開這位小姐吧,她的手受傷了。”雖不認識柳依諾,但從她剛剛的表現來看,亨利對她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她的美超凡脫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柔弱如柳,卻有一股堅強的毅力,被云歡顏抓裂了傷口,一聲不吭。
激動得失去了理智的云歡顏顧不得柳依諾的傷,手絲毫沒有松開的打算,反而抓得更緊:“你快說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搖晃著柳依諾,非要問出個答案不可。
為云朵朵輸了兩次血的柳依諾被這么一晃,更加暈眩。眼前已經出現了幻影,蒼白的臉色在陽光下越來越透明。
亨利見勸不動云歡顏,又覺察到柳依諾的難受忙將她拉開:“歡顏,你冷靜一點,現在先去看看朵朵比較重要。”
一語驚醒夢中人,云歡顏推開柳依諾,顧不得這里的龍潭虎穴,徑直朝里面走。纖瘦如柳,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悲傷與驚恐,這里的一切對她而言并不陌生,原來記憶是可怕的。
她明明一直催眠自己要忘掉曾經,忘掉雪園的一切。可如今踏入,往昔的記憶紛至沓來,將她整個人占著滿滿的。
快速直奔主屋,守在門口的保鏢將她攔下:“你是誰?”
“讓開,我要見朵朵。”驚急中的她已經忘了什么是害怕,滿心滿腦只想盡快見到妹妹。
新來的保鏢并不認識云歡顏,只覺得她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人,卻恪盡職守不讓她進去。
柳依諾在亨利的攙扶下匆匆而至:“歡顏,朵朵在你之前住的房間里。”話剛一說完,只覺一陣風自身邊刮過,云朵朵快速奔向自己的房間。
當看到床上臉色慘白,手上纏著厚厚白紗布的云朵朵時,驚恐涌上心,云歡顏急奔向她,淚如雨下:“朵朵,朵朵,你為什么要這么傻啊?朵朵朵朵”雙膝跪在地毯上,緊繃的心弦陡然斷裂。
在藥物控制下熟睡的云朵朵聽不到姐姐心焦的呼喚,青春飛揚的年紀,原本應該也神采飛揚的。她卻一次次被命運推成萬丈深淵,這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
照理說,赫連玦若想挽回她,只是拿朵朵當誘餌,他應該不會傷害她的才是啊。可,如果不是發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朵朵不可能輕易放棄生命的。
她已經重新振作了起來,她不是那種沒有經歷過風雨,養在室內的嬌貴花蕊,可以讓她連命都不要的,必然是極其可怕的事。
崩潰失聲痛哭,可心里怎么也理不清個頭緒。
亨利紳士般地攙扶著柳依諾,在門口看到哭得不能自己的云歡顏,心一陣陣抽痛了起來。她那么愛妹妹,定然接受不了如此可怕的事實。
忍不住松開柳依諾,快步沖上前扶起她:“歡顏,別太傷心了,朵朵沒事了,她沒事,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妹妹的突然自殺給了云歡顏太大的沖擊,渾身的血液都冰冷了起來。亨利的靠近是無疑是寒冬里的一抹暖陽,云歡顏忍不住撲入他懷里,哭得更加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