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歡顏大病一場,赫連羽如常悉心照料著她。日子一下子平靜了,仿佛那些狂風暴雨的恐怖經歷只不過是一場噩夢,現在夢醒了,恢復如初。
蒼涼的心境不是有一絲天真的幻想,云歡顏知道自己陷入了別人刻意安排的陷阱里。她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只覺得逃脫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赫連羽不再提結婚的事,仿佛那只是他的一時夢囈,醒來就什么都不記得了。他依然像個孩子無憂無慮,對她依然十分照顧,可經歷了那恐怖一夜,云歡顏充滿了防備。
病中的她是幸福的,也唯有這時她才有機會喘口氣。
“姐姐,姐姐,你今天好點了嗎?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焙者B羽蹦蹦跳跳從外面進來,一開口的關心令云歡顏感到一絲溫暖。
其實,她將錯歸咎到赫連羽身上并不恰當。他也是被利用,他被周海藍下了藥。本質上,他還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好孩子。
盡管心里對他仍有恐懼,卻依然強撐起身子,靠在床頭:“什么事啊?”她只不過是一個下人,估計赫連羽說的就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吧。
赫連羽手舞足蹈的,十分開心和期待:“微微要回來了!
“微微是誰?”赫連羽興奮的樣子勾起了云歡顏少得可憐的好奇心。
嘟著嘴,認真地想該怎么向云歡顏介紹林微微?陡然眸綻異彩:“微微就是玦的未婚妻啊,對,就像你和我一樣!焙⑼恼Z言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云歡顏狠狠嚇了一大跳:“二少爺有未婚妻呢?”無法形容的酸澀涌上心頭,如狂濤漫開,她阻止不了。
“嗯,是啊,微微可好了。”看樣子赫連羽好像很喜歡林微微。
喉嚨一緊,她有很多問題,卻不知該如何問,她也沒有資格問。
“姐姐,你怎么了?不高興嗎?還是傷口又疼了?”說著就要去扯云歡顏的被子看看她的傷,本能反應云歡顏扇了他一巴掌。
捂住被打腫的地方,赫連羽瞠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瞪著云歡顏,淚大顆大顆往下落,十分委曲:“你打我?!”
云歡顏也被自己的沖動嚇到,看著自己的手,道歉的話已在嘴邊,卻怎么都吐不出來:“我我”
“這是怎么回事?”周海藍暴怒的聲音將云歡顏從自責的邊沿拉回,狠狠瞪了她一眼,如刀般鋒利的目光恨不能將她跺成碎片。
赫連羽是她在這世上最在乎的寶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為了他做盡一切,就算他有時候氣得她想殺人都舍不得動他一下。
而這個該死的賤女人居然敢打他?!
“把她給我綁起來!币贿叧者B羽快速跑去,厲聲吩咐身后的保鏢。
到嘴邊的解釋咽了下去,云歡顏愣愣任由五大三粗的保鏢將她綁了起來。許是太多恐懼積壓過剩,此時此刻的她反而淡然了許多。
“羽,讓媽媽看看,你的臉怎么樣了,我的寶貝!迸跗饎傄愕目∧,仔仔細細,前后左右端詳了個遍,上面的五個手指印十分清晰,紅腫的痕跡深深刺著她的心。
“來人啊,給我打!睉z愛的目光迸出寒光,狠厲的聲音裹了毒。
“是,夫人!北gS的手剛要落在云歡顏好不容易恢復白皙無瑕的臉上,赫連羽急得大喝:“住手!誰敢打她?!”
怕來不及救竟一下子推開周海藍,穿著細長高跟鞋的她,未料到兒子會有這么大的反應,一下不慎,竟被推倒在地。
赫連羽飛也似的擋在云歡顏面前,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她。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令人措手不及。還好,訓練有素的保鏢反應夠快,及時收住手,卻來不及救周海藍,任她狼狽摔倒在地。
“夫人。”恭恭敬敬扶起周海藍,低下等待她的責罰。
怨毒的目光一直盯著云歡顏,恨不能立即撕碎了她去喂狗。被周海藍駭人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云歡顏怔忡住,不知該做何反應。
最后是赫連羽打碎了這凝滯怪異的沉默:“媽媽,你不要打姐姐,她不是故意的,她身上還有傷!
赫連羽的話一出,云歡顏覺得周海藍欲撕碎自己的目光更深沉了幾分,那噬人的寒光可以凍結住她的血液。
凝重的氣氛似澆上油的干柴,只要一點星星之火便會燎原成不可收拾的可怕災難。云歡顏大氣不敢出,整個人瑟瑟縮縮,躲在赫連羽背后與周海藍對峙,不知如何是好。
“媽媽,你不要怪姐姐,都是我不好!钡拖赂哔F的頭顱代云歡顏向她道歉。
自己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的兒子居然向著別的女人來傷害自己,他的行為無疑是最鋒利的刀狠狠扎入她的心。
“羽,你過來!蓖崎_保鏢的扶持,向赫連羽伸出手:“過來,到媽媽這里來!币T著,她想要喚回昔日的兒子。
搖著頭,手伸到背后護著云歡顏:“媽媽,你不要打姐姐,都是我不好,我錯了,對不起。”將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剛學會一點責任和承擔,卻不知道在家里沒有道理可講。周海藍要的是一個乖巧的兒子,聽話懂事,不違逆,對她言聽計從。
“羽,在你心目中是我比較重要還是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比較,如此沒有素質的話簡直是降低了她的格調,將自己放在與云歡顏同等的天秤上。
然,心中熟悉的驚與痛就這么猝不及防躥了出來,啃噬著她的心。表面強硬的她十分害怕,她已經失去過一次了,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看看了一臉痛楚的周海藍,再望望身后嚇得瑟瑟發抖的云歡顏,單純的他考慮不了那么多:“姐姐比較重要!
此話一出,云歡顏只覺得晴天霹靂,赫連羽一句話將她推入可怕的地獄。
周海藍身子明顯晃了一下,卻沒有表現出絲毫脆弱?焖贁咳ニ械牟话才c憤怒,揚起一貫慈愛的笑:“羽,你過來,我們去換衣服,吃早餐。微微就要回來了,你不是很開心嗎?”
依然張開雙臂擋在云歡顏身前,有些遲疑:“媽媽,你保證不會為難姐姐!彼暮靡猓纳屏,他的維護一步步將她逼入絕境。
可是,除了沉默外,她開不了口,無話可說,多說多錯。
“我保證,可以吧?”笑得眼都瞇了起來,顯得十分虛偽。
“嗯,謝謝媽媽。”緊繃的俊臉終于綻開舒心的笑,轉向云歡顏,牽起她的手:“姐姐和我們一起吃。”
低著頭的云歡顏有種被目光凌遲的錯覺,不用看也知道周海藍會怎樣恨自己?墒,她沒有辦法,她左右不了赫連羽的思想。
“姐姐,你別怕,媽媽已經答應了,我不怪你,她不怪你!睖睾偷哪抗夂崆,云歡顏甚至有些分不清赫連羽的真假。
有時甚至覺得他是故意的,可若沒有他的維護,她恐怕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好。”聲音細如蚊蚋,現在她已經是騎虎難下,退進不得!按笊贍,你和夫人先去,我換件衣服就來!鼻忧拥,自始至終不敢望向周海藍。
云歡顏在房間里磨蹭了很久,呆得時間長了,越不敢亂動。周海藍噬人的目光就在眼前,只要她出去便會被啃噬干凈,可是,她又不能一直躲下去。
剛一踢出房間,就看到一個陌生的臉孔。大概四十歲上下,寬額,大眼,扁鼻,大嘴,很瘦。面無表情看起來很兇,一股陰冷直面撲來。
“我是雪園的副管家,大家都叫我珍姐!奔怃J的聲音如警笛劃過,聽得云歡顏心一顫。
忙打招呼:“珍姐!
“不必客氣。我前陣子奉命到山頂別墅去處理一些事情,現在欣姨有傷在身,不便伺服主人。夫人就把我調回來了,還請云小姐多多關照。”一番解釋聽似對云歡顏的恭敬,可字里行間的諷刺那樣濃,令人想忽略都難。
“不敢。我有不懂的地方還望珍姐多多提點和包涵!笔冀K低著頭,不敢看人。她怕自己會撐不下去。
可是,為了妹妹,不管多苦多難,她都一定要咬牙堅持。
“走吧,夫人和大少爺都等著呢。”一改剛剛的寒暄的客套,大步走在面前。
深吸一口氣,要自己鎮定。該來的,總是逃不掉。雪園這個華麗的牢籠,會不會是她的葬身之所,她不知道。只有堅強過好每一天,還有,她要盡快幫赫連玦拿到東西,離開這個鬼地方。
經過金碧輝煌的客廳,在珍姐的帶領下來到餐廳。里面有說有笑的四個人,其樂融融,這是赫連家是從未有過的景象。
看得云歡顏愣在原地,仿佛進錯了地方。直到赫連羽拉起她的手,她才從這幻境一樣的和樂里回過神來。
“姐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微微,玦的未婚妻,也是我的好朋友。”
云歡顏未反應過來,一陣香風襲來,清雅芬芳,不濃郁,不豐盈,很親切,很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