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又抓到你了。”望著赫連羽單純明亮的眼睛,云歡顏心中懼意層層堆高。曾有一度,她愿意認命。
可是,每當念頭浮現(xiàn),玦少戴著面具的臉就出現(xiàn),深邃如海的眸子指控著她的水性楊花,淫蕩無恥。
不行,她過不了自己心里這一關,她辦不到,辦不到!
“姐姐姐姐”赫連羽拽著她的手臂拼命搖晃著才將她從迷失的邊沿拉回現(xiàn)實。
“什么?”有些心不焉地問。
被忽視的赫連羽有幾分不悅:“姐姐是不是有心事?”云歡顏嚇了一跳,本能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有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嗎?
連赫連羽都看出來了。
“沒有啊,只是姐姐今天有些不舒服。”不是謊言,幸好涂過赫連玦給了藥,已經(jīng)不那么痛了,不然,她恐怕現(xiàn)在都起不了床。
“那姐姐休息吧,我一個人去玩。”對云歡顏,赫連羽幾乎是千依百順,這一點令她十分欣慰又惶恐不安。
夫人的意思很明白,他是大少爺原本就應該高人一第,怎么能聽一個下人的話?
更何況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代孕女,等于他的女人,在傳統(tǒng)觀念下,男尊女卑。赫連羽應該管著她,而不是被她所蠱惑。
欣姨就在不遠處盯著,云歡顏不敢去休息。只好揚起笑臉對赫連羽說:“我已經(jīng)沒事了,大少爺想繼續(xù)玩嗎?”
沒太復雜的心思,赫連羽信了云歡顏的話。興奮指著假山后面:“我們到那邊去玩,這次換我找姐姐,輸?shù)娜艘芴幜P。”有些神秘地眨眨眼。
“什么處罰啊?”她開始有些提心吊膽的感覺,赫連羽不同于一般小孩,他的玩具她到現(xiàn)在仍不習慣,每次看到都要強忍尖叫的沖動。
赫連羽附在云歡顏耳邊輕聲說著:“我要姐姐幫我呼呼,不可以耍賴哦。”聽到這樣的條件,她有種在劫難逃的強烈感覺,陽光下瞬間石化。
薰熱的風吹過,云歡顏卻覺毫無溫度,整個人冷得瑟瑟發(fā)抖。
雪園的設計造型十分美,富有藝術感,尤其是那些假山更峰巒疊起,美得壯麗。一點不似人造,更像天然,只是縮小版。
云歡顏躲在一處假山的凹陷處,整個人貼在那一動不動,聽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顆心怦怦直跳。
如果被赫連羽找到她就插翅難飛,就算再不愿也要幫他用手做。可是,腦中盤踞的卻是玦少陰戾的眼和他的警告。
“你是我的女人,不準別的男人碰!”霸道而**的話成了一道魔咒將她束縛住,近段時間以來每當赫連羽有**時,她就編造各種謊言騙他。
看著他欲火焚身又不忍傷害她的樣子,不是沒有內(nèi)疚,但她做不到面面顧及,有時候不得不狠心,不得不自私。
周海藍不似赫連羽她的謊言一旦被揭穿,她將面臨怎樣的懲罰,她連想都不想敢。可是,要她以色侍人,她真的做不到。
腦子越來越亂,陽光明晃晃曬得直發(fā)暈,感覺有些發(fā)燒的跡象。突然,不遠處一個荷花池映入眼底,一朵朵潔白的荷蓮于風間搖曳。
心一橫,背貼著石墻悄悄往荷花池挪。赫連羽找人的腳步聲越來越急,越來越近,沒有多余的時間考慮,咬咬牙,跳了下去。
不會游泳的她很快嗆了幾口水,開始掙扎。可是,事情遠遠超出她的預期,水很深,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往下墜,而赫連羽卻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回去。
又驚又急,她并不想死,她還要照顧妹妹,沒有了她,朵朵也無法活了。
“大少爺救命大少爺”掙扎的力道越大,下墜的速度也越快。“大少爺救我”
感覺地底有雙怪手拖著她往下拽,她踢不開,躲不掉,只能作由它拉著往下沉。不知喝了多少水,意識漸漸模糊。
失去意識之時,她后悔了,她不該這么蠢。玦少一直在利用她,親自將她送回赫連家,送到赫連羽嘴邊。
既然他對赫連家如此熟悉,那么,她今天的遭遇,他早該預想到。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將她送入地獄,他對自己如此無情無義,她雙何苦如此為他守節(jié)?
再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她真傻,傻得如此可悲又可憐。
自從父親撒手人圜后,她不是沒有想過死,只是她還有妹妹要照顧,她要找回媽媽,她的人生還很長,不能因一點挫折就放棄。
她挺過來了,為了妹妹,她連代孕女都愿意做。可如今她連為了男人一句霸道的警告不惜以身犯險,這樣做不值得。
然,再多的后悔已無用了。
緩緩睜開重若千斤的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粉色。閉上眼再睜開,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擺設一一映入眼簾。
狂喜漫過心頭,她還活著?她還活著!
呵呵笑未起,淚先流。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淚是劫后余生的喜悅,還是繼續(xù)苦難的悲涼,抑或感激上蒼再給她一次機會。復雜的心思紛繁如夢,經(jīng)歷過的一幕幕自眼前掠過,她只想大哭一場用淚水來祭奠。
“你沒事吧?”不知哭了多久,一聲低沉富有磁性的男音將她從崩潰的邊沿拉了回來。
哭著酸痛的眼,氤氳著雨霧好半晌才看清懸浮在自己上空男人的臉。“二少爺”沙啞粗嘎的聲線難掩驚訝。
藍眸溢著淺淺溫暖的笑意:“歡顏,你可算是醒了。”刻意輕松的語氣里掩不住擔憂。
“我怎么了”憶起自己做的蠢事,卻不能承認。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永久要埋藏的秘密。
修長的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嗯,燒退了。歡顏,你還記不記得發(fā)生什么事了?”
順著他的話陷入冥思,怎樣回答才是意外失足正常的反應呢?她沒遇到過,只好順著心意走。
“我好像掉到荷花池里了,然后我拼命掙扎,感覺整個人往下沉”聲音開始發(fā)抖,那樣的恐怖感覺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她仿佛看到了死神青面獠牙的樣子,他朝她伸出手說:“過來,我的孩子,到我這里來”
“好了,好了,沒事了,不要再想了。”赫連玦俯下身,抱住顫抖不止的她,將自己身上的熱氣渡給她。
溫柔的聲音一遍遍在耳邊響起,驅(qū)散她心底的驚恐,激起圈圈溫暖的漣漪。陽光照下,黑暗消失,冰冷驅(qū)離。
當云歡顏從極度的驚恐里回神時,赫連玦的臉離她那么近,近得可以看到他長而卷翹的睫毛和沒有一絲瑕疵的皮膚。
藍波如夢,幽幽承載著童年最美的景色。那里無憂無慮,山花漫爛,沒有痛苦,沒有悲傷,只有快樂和幸福。
云歡顏沉淪了,忘了反應,回不了神,甚至忘了呼吸。
“別哭了,沒事了。你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醫(yī)生說,再不醒來很可能成為植物人。歡顏,你是個堅強的女孩,我為你驕傲。”最后一句震撼了云歡顏,她只是一介低賤的下人,他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
照顧她,鼓勵她。
云歡顏驚恐又可恥地發(fā)現(xiàn),自己遺落在玦少身上的心正悄悄投注到赫連玦身上。她驚恐萬狀,不能自持。
不,這不是真的,她只是太感動了。
在發(fā)生了這么多可怕的變故后,赫連玦是第一個對你無私付出關心的人。她只是感激而已,她絕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不是!
縱然不愿意,但她必須對自己坦誠,在一次又一次相互的傷害和折磨里,她對玦少有了異常的情愫。愛一個人沒有理由,更是她無法掌握的事。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女人,沒有大的心懷,容不下兩個男人,兩顆心。
一遍遍對自己做心理建設,卻仍克制不住任紅霞攀爬上她的臉:“謝謝你,二少爺。不管怎樣,這都是我的命,無法抵抗,就只能接受。”
拍了拍她的肩:“你要相信人定勝天,你是個好女孩值得擁有世上最美的幸福。”撒下一顆種子讓其要她心底生根發(fā)芽。
氣氛變得有些異常,云歡顏拼命想著話題:“大少爺呢?”
不知是不是錯覺,赫連玦清澈的藍眸掠過一抹寒冰,當她想要再看仔細些時,卻已消失不見。
“你高燒得很厲害,羽執(zhí)意守著你,母親怕他傳染病毒就帶到山頂別墅去避暑。”一次性回答了她所有的疑惑。
云歡顏只覺得渾身虛軟,看來她成功逃過了一劫,只是,這代價太大。而且,她只是暫時逃過,事情一定會卷土重來。
“對不起。”訥訥說道,因為不知該說什么,更因為心底本就有愧。
“別這么說。羽玩心重,你以后要多加小心。好了,你剛醒,我去吩咐廚房給你做些吃的,好好休息。”恢復了一貫的溫潤有禮。
望著那消失在門口的身影,云歡顏一顆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
吃了東西,吃了藥,云歡顏再度沉重。當她醒來,已是一室漆黑,月華從未關緊的窗口傾落,灑下斑斑晶瑩。
在床上躺久了,她渾身酸麻,極不舒服。披了件薄外套,下了樓,她想到花園走走。出乎意料,客廳亮著燈,一盞小小的立燈照亮沙發(fā)上的人影,他拿著一瓶酒拼命往嘴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