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先幫他止了血,云歡顏和赫連玦坐同一輛車。雖然他沒有說,但她很清楚,他是為了自己才受的傷。
可是,他為什么要幫她擋子彈呢?她只是一個小人物,低賤如螻蟻。而他是赫連家的二少爺,赫筑集團的總裁,身份何其尊貴。他怎么能為自己涉險呢?
一路上赫連玦一言不發(fā),云歡顏也不敢多問。心中除了感激還是感激,如果不是有赫連玦在,她不知道自己今天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剛毅的側(cè)臉,緊繃如弦,每一個輪廓都十分立體宛如刀雕?床坏剿捻瑓s可從他繃緊的下巴看出他的不悅。
“二少爺,謝謝你!钡偷偷氐乐x,細(xì)如蚊訥。
赫連玦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仿佛蘊藏著無盡心事與秘密。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云歡顏愧疚地垂下頭。
“你不必內(nèi)疚,換了其他人我也會那么做。”沒有偽裝掩飾自己的行為,平靜的語調(diào)仿佛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這次的出游是我的主意,沒有及時清查和處理環(huán)境,讓歹人有機可趁更是我的疏忽。你是無辜的,所以,不必自責(zé)。”將所有錯全攬在自己身上。
赫連玦的話令云歡顏更加自責(zé),他是個好人。沒有因為身份而有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他對赫連羽照顧有加,連對下人都這么愛護。
由于身份,她對赫連玦不甚關(guān)注。可是,他卻屢次三番救了她,這樣的恩情她恐怕今生報不了了。只是,玦少要她偷的東西會不會危害到赫連家,危害到他?
如果會的話,她還能心安理得去偷嗎?讓一個幾次三番救了她的人陷入危機?不,她做不到,做不到。
雖然赫連玦傷勢不重,只是被子彈打中手臂而已,然,在赫連家還是掀起了濤天巨浪。事件很快調(diào)查清楚,是赫筑的對手由于不當(dāng)競爭,損失慘重,即將破產(chǎn)。
李氏是百年大家族,李沼民不甘心家業(yè)敗在自己手上。不惜放下身段去求赫連玦,但赫連玦不肯伸出援手。于是,他挾怨報復(fù)。更想從赫連家敲一筆錢,以便東山再起。
受了傷的赫連玦并沒有時間休息,這次的事故不單單使赫筑的聲譽遭受損害,更重要的是赫連羽差點兒受傷。
這次的出游是他挑起,并再三保證不會出任何意外,周海藍(lán)才勉強答應(yīng)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他難辭其咎。
傷勢剛好的欣姨忙前忙后,赫連羽受了驚嚇,云歡顏要陪著他,安撫他。
心里一直惦記著赫連玦的傷,想去看看他,卻分身乏術(shù)。更何況,這次的事端是由她挑起的。只是,赫連玦出面而已。
所以,她更是愧疚難安。
天,一點點暗了下來,夜在暮色染塵后悄然而至。好不容易哄睡了赫連羽,十分擔(dān)憂的云歡顏悄悄出了房間,往樓下走去。
赫連玦的房間就在二樓,只是不知道他回來了沒有?
剛踏入二樓,一片漆黑中,一只房透出幾束光。云歡顏心一喜,顧不得許多抬手敲了敲門。
“請進(jìn)。”赫連玦的聲音快速響起。
得到了回應(yīng),云歡顏反而有些躊躇不前。這么晚了,她來看望他合適嗎?更何況她在赫連家的身份很特殊,她怕給赫連玦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越想越覺不妥,剛要退出,門開了。高大的身影立于門內(nèi),擋去房間里射出的光。若隱若現(xiàn)的幽影投射在他臉上,少了溫和,多了一絲陌生的殘忍。
突然之間,戴著面具的男人與他重疊。
云歡顏驚得嚇了一跳,后退幾步,卻忘了臺階,整個人失去重心往后仰。閉上眼,準(zhǔn)備承受那劇痛。
然,一雙手快速圈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她整個人落在散發(fā)著淡淡古龍水味的胸膛里。驚恐抬頭,對上一雙諱莫如深的眸子。
似靜湖般無波無痕,卻能輕易勾起心底最柔軟驚恐的那根弦。
四目相對,云歡顏只覺得很熟悉,尤其是他看自己的眼神。一時間錯愕,竟久久回不了神。太多的問題如雨后春筍瘋狂冒出占據(jù)著心扉,她不知所措。
赫連玦一個蹙眉的舉動令她快速回神:“對不起,謝謝”語無倫次,不知自己在說些什么。
垂下眼簾,驚恐地發(fā)現(xiàn)赫連玦居然用他受傷的那只手托著自己,用力拉扯間,傷口裂開,血快速染紅了白紗布。
“啊,二少爺,你的傷”慌忙直起身,顧不得許多拉著赫連玦進(jìn)了房間,將他按坐在椅子上,那樣的舉動有多么曖昧,泄露了多少心思,她并無所覺。
見血漫開的范圍越來越大,云歡顏心揪成一團,痛得無法呼吸。愧疚的淚一顆又一顆滴成斷了線的珠子,都是她不好。
她真是個災(zāi)星,她只是想來看看卻沒料到害他扯裂傷口。
“別哭,不關(guān)你的事!甭曇艉茌p很柔,如羽毛拂過,攪亂一池平靜的春水。
“我去叫醫(yī)生來給你包扎。”胡亂拭去臉上的淚,這次想到要叫醫(yī)生,她的反應(yīng)真是越來越遲鈍了。
“別去。我的傷沒事,驚動了欣姨你不免又要受一番責(zé)罰!碧嫒酥氲脑捳f得那么自然,云歡顏萬分感激。
可是,他的傷口真的撕裂了,如果不重新包扎一定會感染的。
仿佛看透了云歡顏的心事,赫連玦抬起沒有受傷的右手輕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我房間里有醫(yī)藥箱,你幫我換藥,好嗎?”溫柔的問著,如同天使。
許是愧疚太深,許是他的聲音太溫柔令人無法拒絕,云歡顏輕輕點點頭。
找出醫(yī)藥箱,她的手有些顫抖,雖然幫玦少上過幾次藥,對于傷口她已經(jīng)不那么陌生,卻依然覺得可怕。
尤其那傷本應(yīng)在她身上,是赫連玦為她擋了一槍。一想到這里她就又愧又驚,手上的動作更是頻頻出錯。
可自始至終赫連玦沒有半句抱怨,反而一直輕聲鼓勵她。
當(dāng)終于大功告成之際,云歡顏出了一身汗。收拾好染血的紗布,清洗完沙發(fā)上的血跡后,她整個人已虛脫。
經(jīng)過這次變故,她差點忘了來此的目的。
不過,已經(jīng)不重要了,她又害了赫連玦一次,她應(yīng)該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才是。
“對不起,二少爺,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對他深深鞠了一躬,太多的愧疚鯁住了喉,不知從何說起。
“等一下。”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高大欣長的身軀比例相當(dāng)好,他今天穿的襯衫較緊身,隱隱可見結(jié)實的八塊腹肌和賁張的胸肌。
云歡顏垂下頭,臉頰通紅,她怎么能像個色女一樣盯著男人看呢?
溫柔的聲音自抬頂響起:“你來找我有事嗎?”溫潤如春風(fēng)化開了她的驚恐,卻令她更加愧疚。他的體貼,她很感動。
“我很可怕嗎?”突兀的語言成功令云歡顏抬起頭,眸中露出幾分不解。他是世上最好的天使,怎么會可怕呢?
“如果不是,你怎么一直低著頭?還是地上有金子可撿?”話中有幾分笑意。
經(jīng)赫連玦這么一說,云歡顏臉更紅了幾分,卻不再那么緊張。抬起頭,直視那雙溫柔的藍(lán)眸:“我是來看你的,可是,我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
“別這么說,你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說過了,不管任何人我都會救,你不必內(nèi)疚,也不必有心理壓力!彼绞沁@么說,云歡顏越難受。
她寧可他罵自己,怪自己,哪怕是責(zé)罰她一頓,也好過愧疚噬心。來赫連家的目的不純,她不想欠下任何人情。她還不起。
“對不起,二少爺,我”突然修長的手指捂住她的嘴,藍(lán)眸溫柔得仿佛自己是他最愛的女人。這樣的念頭嚇了云歡顏一大跳,明明知道應(yīng)該與他保持距離,卻挪不動生了根的腳。
相較于云歡顏的胡思亂想,赫連玦十分君子,就連放在她唇上的手也看不出有絲毫猥瑣或曖昧的意思,他一切坦蕩蕩。
云歡顏只覺得臉頰一陣陣發(fā)燙,雖然自己看不到,可她的臉一定很紅。
“歡顏,我可以這么叫你嗎?”赫連玦仿佛不想拿開放在她唇上的手指,云歡顏也沒有掙扎,只是點點頭。
“那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以后在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玦。”話說得很自然,沒有半分矯情。
云歡顏吃了一驚,后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滿臉慌恐:“這怎么可以呢?你是二少爺啊,我”
“別再說什么身份懸殊之類的話了,其實,相比于你,我的身份也高貴不了多少。只是,我比較幸運被夫人收養(yǎng)了,成為赫連家的二少爺,僅此而已!彼{(lán)眸掠過一絲淡淡的憂傷,一手插在口袋里,悠閑的姿態(tài)下透著一份深濃的孤獨與哀愁。
沒想到赫連玦會跟自己說這些,云歡顏有些心疼,有些感動,更有不知所措。
他是為了安撫自己才說的嗎?
她曾聽小宛提起過二少爺不是夫人親生的,只是她好心收養(yǎng)的孤兒,所以,他有著一雙漂亮清澈的藍(lán)眸,輪廓也更加深邃,剛毅,有此可見應(yīng)該是個混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