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碰到樊云的白面也是心里有苦說不出,他哪里知道怎么招惹了樊云,他只記得對方一看到自己,就如同看到了生死仇敵一樣,瘋狂地出手,若不是他反應快先傳音救助,現在恐怕早就魂飛魄散了。
這樣的解釋自然不能帶來什么轉機,在鬼王被滅之后,他們看到對方身形竟是絲毫不停地逼近,眼看著就要遭受滅頂之災,這時其中一人目中露出決然之色,看向樊云厲聲喝道:“道友,你真要與我們不死不休么!我們自問絕沒有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
樊云怒極反笑道:“沒有?呵呵,你們鬼愧門難道都是一群善忘之輩么!?”
“到底有如何仇怨,就算閣下要取我等性命,也讓我們死個明白!”另外一人悲憤交加地說道。
“死個明白?”樊云譏笑一聲,目中冷意愈發濃郁,“那些曾被你們殘害過的人,可曾死個明白?”
“可……”
又一人正欲開口,卻被樊云堅決地話語打斷:“我樊云修道有所為有所不為,如今略有小成為的就是報仇雪恨,對于敵人,我不想廢話……”
他聲音愈發平靜,而這四人聽得出,樊云的殺機也愈發強烈,最后一個字剛落下之時,樊云身形驀然閃動,長嘯間召出長劍在手,這一刻,他丹田內蘊含不多的元力盡數沒入長劍之中,他漠然地看著四人,一字一句地說道:“劍術,塑生!”
塑生二字回蕩天地,只見樊云橫劍于胸前,輕輕一推,一道無形地波紋先行震蕩而去,接著,火紅色的元力引動天地靈力形成了一道數十丈大小的劍幕,瞬息間斬下,四位白面使者身形剛要掠動,手中的印決還未結起,忽然一個個露出茫然之色,不知為何沒有了動作,下一刻,劍幕落下,掀起了好大一團血霧,四人就這么被斬成七零八落掉了下去。
不僅如此,這四人的神魂也在摧枯拉朽的劍意中被毀滅地干干凈凈,一絲不剩。
一劍瞬殺四人,火元之力加上樊云自悟的塑生,其威力竟是恐怖如斯!
看著四人死去,樊云身形再度一動,向遠處的黑色光圈掠去。
遠遠看到四位白面被擊殺的眾人,一個個驚駭無比,恐懼萬分,甚至還來不及逃離,就看到樊云來到天空之中。
樊云冰冷地神識掃過大地,此地共計一千三百余人,其中還有五人乃是白面,只是修為只不過靈天入境,有近百個黑面,修為都在靈海不等,其余全都是靈海以下的螻蟻。
“要怪,就怪你們是鬼愧門的人!”
這句話是他唯一說出的話語,也是此地所有人最后聽到的話語,只見天空降下了一場火雨,方圓千里都被火海籠罩在內,樊云的神識注視著四周,沒有一人可以幸免。
火雨整整灼燒了大半個時辰,直到樊云確定里面沒有任何生機存在之后,他才收手。
此時的他,因為元力消耗過度而面色蒼白,原本三成的元力現在只剩一成不到,他還未完全凝聚成神魄,故而元力無法生生不息,好在有了轉化的基礎,憑借他自己的努力還是可以慢慢補充回來。
面對大地的涂炭,樊云不知為何沒有半點報仇的快感,反而陷入了沉默。
因為他在這里感受到了來自魂的怨氣,來自那死去無法入輪回的孤魂野鬼對殺戮者深深的憎恨,他們嗚咽著,游蕩著,在下方冷冷地注視著樊云。
他們不知道為何這樣的災難會降臨在自己身上,沒有任何征兆,生命就來到了盡頭,死不瞑目的他們,無法在肉體上作出反應,只好化為怨魂游蕩人間。
樊云一揮手,魂力呼嘯而過,怨魂全部消失。
做完這些,他轉身,離去。
寒不雪也沉默著跟著樊云,兩人就這么一言不發地遁去半日之多,忽然寒不雪看到前方的樊云身形一頓,接著就徑直向下掉去。
寒不雪嬌軀一展把樊云抱住,這才看到后者已經雙目緊閉,昏了過去。
“唉……”寒不雪心疼地看著樊云,嘆了口氣,旋即在下方山峰開辟出一個洞府,抱著樊云進入之后布置下禁制在外,隨后洞門封閉就沒了動靜。
樊云這一昏迷就是三天三夜,這三天三夜來他一直處于一個混亂的狀態,他看到有無數人正在向他靠近,起初是一些熟悉的面龐,有萬里疆,有丹千,有洪湖里,有許許多多紫丹宗的長老們,師兄師弟們。他們面帶笑容,目光柔和,似乎很是欣慰,可到了后來,樊云卻看到有數不清的陌生面孔出現,他們厲聲尖叫著,指著樊云大罵著,甚至張牙舞爪地向樊云撲來。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抓著自己的身體,撕咬著發泄他們的恨意,但偏偏自己無法動彈,不能出聲,到了最后他只看到自己剩下一副骷髏,冰冷地躺在地上。
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悲哀,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但他已經做了,他也知道自己看到的只不過是幻境,但有一股止不住的冷意不斷侵襲著他的內心。
從未害怕過的樊云,在此時卻產生了一絲茫然和悔意。
“我,錯了么?”他問著自己,缺沒有回答,直到冷意漸漸徹骨身體沒有知覺,這時,一股溫熱柔和的感覺包圍著他的全身。
而后,他就沒有了意識。
等他睜開眼的時候,一張絕美的面容正在眼前,他看到一雙泛著擔憂之色的美目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層衣衫,雙手也被一團柔滑的觸感緊緊包圍。
“醒了?”寒不雪終于松了口氣,樊云慢慢起身,輕輕搖了搖頭,腦海之中似乎有什么在阻礙他的思維,過了好半晌,他才覺得意識清明。
寒不雪對之前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關切地查看了一番樊云的身體,隨后不知從那拿出一個精巧的杯子,生火泡上一盞熱茶遞給樊云。
樊云被這茶香吸引,輕輕抿了一口,頓時全身上下都放松下來。
“這是我寒族的雪靈茶,我保存的很好,應該還不錯吧?”寒不雪溫柔地問道。
樊云點了點頭,沉浸在茶香之中,不多時杯中見底,寒不雪提壺為其倒上,直到這茶壺中一滴不剩,樊云這才放下茶杯。
他看向寒不雪,輕聲道:“謝謝。”
寒不雪搖了搖頭,“許多事我無法幫你,人總要面臨一些事情,就像你說的,有所為有所不為,當你真正執意要去做什么的時候,那便是你的心意所在,做完之后不論對錯,都必須接受。只是我希望你明白,當你真正平靜回首之時,問問自己,什么樣的選擇才是最符合你的道。”
寒不雪目中充滿柔情,“當然,不論你變成什么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在我心中,只要你是你,便足矣……”
“我是我,就夠了……”樊云喃喃一聲,這一刻他似乎有種佛家頓悟的感覺,低頭反復叨念了半晌,這才重新抬頭,露出了往日的淡然神色。
“既然選擇,?就無需后悔,正因為我的道不是無情道,所以才有對錯一說,可這天地間千萬道,唯有我的道心屬于我自己,所以……何須多愁?”
他灑然一笑,不再對之前的事情迷茫,而是站起身與寒不雪來到洞府之外。
“哈哈,走吧!”
一聲朗笑傳出,樊云抱著寒不雪的嬌軀,沖天而去。